雨的味道———建涛新画

土包子

在闷热的夏天里，雨的到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半夜，一阵清凉的风，从窗户里吹来，我想，一定是下雨了。

天刚蒙蒙亮，打开阳台门，果然，雨丝便呼扇着飘过来。我喜欢雨，在遮阳伞下听雨很惬意。雨点忽紧忽慢的落在伞上，发出咚咚或噗噗声响，象鼓声，也有点像贝斯。

古人喜欢雨，有不少佳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是说，好雨会给人们带来福祉。山雨欲来风满楼，是说雨的气势。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是说雨的浪漫。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听雨就是一种享受。早晨，在微光中，走进雨中，雨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甜香，这是一种说不出来味道。有草味，有土味，有水味，还有饭味。原来，雨有声音，还有味道。

阳台上种有两株苦瓜，雨落下，水珠在叶子上跳，叶片轻轻抖动，翻转又弹起。当你凑近时，会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涩香。苦瓜开一种小黄花，雨落在花上，会飘过一阵浓香。丝瓜叶子大，叶根处会涡一勺水，水越积越多，叶片会歘的低头，水慢悠悠流走时，也会腾起一股葡萄酒的香味。

雨水打在脸上，柔柔的，当雨滴积聚从脸颊脖子流过时，也会有味道。那是汗味、咸味和甜味的混合，很亲切，这是人与自然的亲密。

雨大了些，雨滴落下，敲击地面，会有一种似雾非雾的气腾起，这是一种泥土混杂着水泥的味道，清新里夹杂着混浊，单纯而又含蓄，熟悉而又陌生，这是母亲的味道，是从出生时就嗅到的味道，她至柔，只能意会，她强大，使你抓狂。

我读过一篇英国人写的散文，他说，雨水打在皮肤上，是人与自然的亲密接触，它能唤醒你触觉，增强你的存在感。降雨时，雨滴落在各种物体上，会使一种特定的物质释放并融入空气中，吸入这些，会让你产生幸福感。雨中漫步，能唤醒你的嗅觉。

雨很神奇，雨是大自然的圣灵。

我想起了电视剧外交风云里的几个镜头，一是，当毛主席得知苏联要撤走援华的所有专家时，主席走出房间，淋在雨中，一语不发，愤怒仰望。二是，蒋介石得知台湾被驱逐出联合国时，也是站在海边淋雨，悲切凄凉，泪如雨下。我不知道，当时他们闻到了雨的什么味道，但一定是雨中的味道，是把自己融入了风雨中。

作家南.谢波德在一篇短文里说，雨中散步能唤醒你的嗅觉。雨水激发了树木、草和土壤的香气，赋予了风景一股复杂而迷人的芳香。说的真好。

记得，有一年，随政协代表团去新疆考察，在喀纳斯，我与西青区政协主席，在凌晨租了两辆摩托，去看禾木村边的白桦林，原始的桦树林，在不远的山坡上，溪水在山前流过，细雨飘渺，随风飘过来一阵阵象陈年白兰地一样的果香。那味道，让人痴迷，经年难忘。

查查资料才知道，雨中和雨后，不只是桦树会释放令人愉悦的芳香气味，其他植物也会分泌一些油脂，带来香气。雨中树叶的味道是清心的，内敛而含蓄；雨水还会激发建筑的气味，不过这种气味有时会呛人。

其实最本真，也是最令人陶醉的，莫过于土香。雨中泥土的气味通常是温暖的，散发着麝香味。科学家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黏土气味。

受雨中泥土味的启发，印度人突发奇想，工匠们会收集雨后的黏土，然后通过蒸馏的方法，制作一种香水，起名：土地香水。

雨中漫步，脚踩泥巴，在几十年前是经常的事。现在少见了。其实光着脚，在泥泞的地里走，是一种很健康的活动。科学家说，湿泥中有一种叫“土臭味素”的物质，它能诱发人产生平静的感觉。

雨是人类的朋友，雨的味道使人心旷神怡。作家梁晓声写过一篇短文，夏雨最多情。他说，夏雨如同一个初恋情人，浪漫又任性。八月间，踏雷而来，乘虹而去。它可观“半截云藏峰顶塔”，可觉“夏木阴阴正可人”，可闻“过雨荷花满院香”。

谢谢，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