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

书剑流星

三姐，我长大了，你去了哪儿？

一根树上的枝丫长大以后，会伸展出去，有的枝丫相邻，有的就东西方向发展。

小时候，从学会走路开始，就一直跟着三姐后面，不论三姐去哪儿，都总是跟着三姐。那时的我，像一只刚刚学会蹒跚的小鸟，总想扑腾着翅膀，追着三姐的背影跑。她总是走在前面，背着我翻过山头，走过蜿蜒的山路。夜晚的星空下，她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而我，就那样紧紧地贴着她，心里踏实得像靠在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上。

那时候，三姐的肩膀很瘦，却总能稳稳地背起我。我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风从山间吹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她不说话，只是偶尔回头看看我，笑一笑，那笑容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我记得有一次，我偷偷地从她背上跳下来，想自己走，结果没走几步就摔了跤。三姐赶紧蹲下来，把我抱起，轻声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能自己走了。”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是乖乖地重新趴回她的背上。

有一回，我大慨四五岁，生产队放电影，三姐去看电影，三姐走了，我就跟着三姐后面，我走在土路上，看着三姐背对着我，像是在等我走过去。我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我慢慢地走过去，她才转过身来，拉起我的手，继续往前走。那晚的天空很亮，月亮像一面镜子，照着我们脚下的路。三姐的手很暖，我握着它，心里就踏实了。电影没有看完，我趴在三姐肩膀上睡着了。

长大后，我开始学会走自己的路，也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三姐却渐渐走远了，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了远方的山路上。我常常在夜晚坐在长凳上，望着三姐那片熟悉的星空，想起她曾经抱着我，背着我，她的每一个微笑都是我心中弯弯的月亮，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小路。如今，我也成了那个走在前面的人，只是身边少了她的身影。我常常想，三姐，你去了哪里？我长大了，可你，却不再回来了。

三姐，多少次在梦里见到你，你还是那样年轻，也许，我没有见到过现在你的音容笑貌，所以，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你十八九岁的时候，那个年龄是我们姐弟最温馨的时刻，童年欢笑情如旧，回忆一下有姐姐陪伴的日子，一生一世忘不了，不知道是我与三姐的姐弟缘分太薄，还是命运的流星只能让我一个人忍受孤独。

我从有一次离开三姐，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梦里也有三姐的影子，从这一次离开，几十年了，再也没有见到过三姐，三姐出嫁了，我未曾在家送亲，后来三姐回家，本该有机会见到三姐的，我从部队请假探亲，那天我去看望五伯伯，从五伯伯家回来，我习惯了走小路，三姐回家问母亲要了几斤酒谷种，吃了中午饭就走了，因为天了雨，三姐怕走小路溜，就走了回龙山的大路，那是一条人们赶场走的路，一块一块石板铺成的大路。

当我下午回到家，母亲问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三姐没？母亲知道我们姐弟情深，才说那么一句，确实，小时候一直粘着三姐。我对母亲说，在回来的路上没有看见三姐，母亲说，不应该啊，她刚走一会儿你就回来了，我说，我是从山上小路回来的，母亲说，难怪呢。

母亲知道我很久没有看见三姐了，肯定也很想她，就对我说，你去追一下你姐吧，说不定还能见一面，我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说实在的，除了熟悉的几条老路，真不知道三姐走的那一条路，只是平小时候给姐姐一起生活经常走的那条路去追，也许上天注定不让我见三姐一面，我一直沿着那条路追了几公里，还是没有追上三姐，傍晚的时候我放弃了去追三姐，三姐嫁得有点远，四五十里路，而且我不知道三姐的家在什么地方，我想下次三姐还会回家的。

一晃就过去了几十年，三姐，不知道三姐变成了啥样，这些年来不是第一次念叨三姐了，这些年来，我也像一颗流星划过天外，很少回到有童年，有三姐的地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