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渡水桥

林龕青秧

<p class="ql-block">在老家有段渡水桥,大概50米长,离地近2米高,全用青石修建而成,横跨于两小山坡之间。</p> <p class="ql-block">渡水桥没有看出来有多雄伟峻峭,没有发现其有金雕玉琢的外表,也全然无鹤立鸡群般的英姿。不知它是什么时候建成的,自打有记忆起,它就一直在那里,昂首矗立,坚韧不拔,犹如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身姿挺拔的老农,仿佛除了脚下田地里精心呵护的庄稼,没有什么事儿能引它侧目。</p> <p class="ql-block">曾几何时,渡水桥一度很热闹,春夏秋冬,深受人们所喜爱。那时候,小孩儿们到对面坡的学校上学,几乎都不走旁边的小道,沿着笔直的桥摇摇晃晃地小跑到对面,只在晨曦中留下一阵阵欢笑。人们在农闲之余也喜欢到桥上坐坐,或吹嘘闲聊,或消暑纳凉,东家长、西家短,轻声细语随风入夜。小孩儿们最高兴的是下雨天,一个个踏着双赤脚,手里拿着鞋子衣物,肆意地随着桥漕中的流水而玩耍嬉闹;或是拆几只纸船放于水面,捉上几条虫子放入船中,眼巴巴地看着纸船顺流而行,既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期盼,亦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宁静。</p> <p class="ql-block">一年一渡的渠水灌溉最是难忘。那些年,庄稼收成是每个家庭的主要收益。每到“大战红五月”,人们既要忙着收割冬麦、油菜,还要忙于收水犁田、插秧栽种。这时候的渡水桥可是“生命渠”!大人们连夜排队引水灌溉农田,争分夺秒,连小孩子也要肩负起守护自家农田“放水时间”的重任。平常要好的玩伴,往往会因为争取自已家里能多放一分钟水而“反目”“背刺”,吵得面红耳赤,甚至还要斗上一斗。然而,这种争斗总会随着夕阳西下、大家不约而同到渡水桥清凉嬉戏而“告终”,仿佛那只是梦里跳脱的一个片断,和着渡水桥漕里的流水而冰释消散。</p> <p class="ql-block">不知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渡水桥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仿佛被遗忘了。当年因它而“生”的人们各自奔赴到了天南海北,只有逢年过节返乡时才到桥上走走坐坐,似要寻找旅行人生最终的答案,或是那发生在儿时有些模糊的记忆。我每次回到家乡,也总会带着孩子们回到渡水桥边,不厌其烦地讲着当年的趣事。孩子们总是问“爸爸,你当年就是在这里光着腚玩水呀?”“胡说,哪有光着腚的!那个时候哇,这桥的周围全长着高高的庄稼……”。</p> <p class="ql-block">渡水桥早已无水可渡。当年,它倾情哺育的田地已杂草丛生,引以为傲的庄稼也不见踪影。一条水泥路从桥边绕行,匆匆忙呼啸而过的车辆没有去理会它的孤寂。渡水桥老了!它的脸上已有斑驳,身上也是裂痕多处,岁月侵蚀的疲态已然显现,但它老迈的身躯依然那么挺拔,依旧神采奕奕,像一位守在村口等待将要归家孩子的老父亲。它的眼神还是那么灼热,充满着希望和期望,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景象。它从来没有过失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