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写小说•青春原是一本仓促翻过的诗集·获奖】错过的机遇

王立臣

美篇号：587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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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过青春，有过梦想，有过追求，也都有过错失良机。

今年的高考季刚刚过去，看着网上兴高采烈的考生们走出考场，不禁想起我当年参加高考的一幕，也是让人追悔唏嘘的一幕。

那是1977年“文革”后首次高考，被停止了十年的考试重启，给全国百万青年带来了希望，被耽误了十年的几乎两代人同赴考场，一个考场里有年近四十的中年，也有刚刚应届的高中生。当时，我已经参加工作，二十岁左右，单位在河北省邢台市。

为了迎接这场考试，我到处寻找复习资料，托人借阅中学课本，各个中学办的补习讲座更是场场不落。记得一次参加邢台市第一中学的补习讲座，诺大的礼堂里，连窗台上都坐满了人。每天下班回到家，反正也不需要我做饭，就一头扎进房间，开始复习功课，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吃完饭，晚上又继续复习到深夜……。十年文革，学业荒废的太多了，小学毕业后，中学就没怎么好好读。搬家时，发现了小学毕业证书，但是中学的怎么也找不到——因为压根儿就没有🙂‍↔️。所有中学的课程都要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补习完成，可见任务之艰巨。

开始填报志愿了，我平时就喜欢跟人抬杠、抠字眼，较真儿，当然报考法律专业最合适，不管做法官还是律师，都需要逐文琢句的严谨和雄辩的口才，所以就报了北京政法学院，而且三个志愿都是这所学校。单位负责报名的老师说，最好换两个不同的学校。我很固执，坚持就报这一所。因为当时已经风传我们单位要迁回北京，当然报北京的更有利了。

那时各地都是首次组织高考，一切都无章可循，邢台市招生办对许多过程也不甚了解，所以我经常骑车去招生办咨询情况，逐渐和招生办公室的年轻人小刘混成了熟人。

考试终于结束了，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时时惦记着成绩。虽然有一定的自信，但也难说会不会有意外。

一天，我又去了市招办，见到小刘，他高兴地告诉我一个消息：体育和艺术专业要提前招生，几天后就组织面试。我听了若有所思，本来离开了艺术界，趁着年轻开始潜心钻研技术，学习新业务，不想再回头了；不成想现在又面临了回头路，况且艺术并不是我想深造的专业。再一想，不管什么专业，能够踏进大学的门槛就是好事。我看了一下招生院校，除了体育院校就是河北师范学院的艺术系，没有专业艺术院校。如果有，当然会首选专业艺术院校。可惜，全国首次招生，这类院校还没有列入国家培养计划。

多一个选择就多一条路。体育我不敢报，没有什么专业特长，也不感兴趣。唯独艺术可以试试，几年的专业舞蹈功底，怎么也不会逊色他人！在这个北方小城里从来也没看到过舞蹈表演。 我虽然离开歌舞团三年了，但是每天坚持基础训练，而且天天内容不同，古典、芭蕾、毯子课的基本功和技巧，交替练习，一些技巧的熟练和完美度甚至超过了离团前的水平。在团里时也接受过声乐训练，参加过几次大合唱的演出。至今，我还是单位合唱团的高音部主力。在我离团前，歌唱队队长还找到我，希望能留下来，调到唱队工作。大概我平时没事就喜欢唱歌，被他听到了，他家就在我们宿舍旁边。可是他得到我调出的消息太晚了，当时我已经办好所有的调出手续，只能婉拒了他的好意。

总之，报考河北师院艺术系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面试当天，我跟着小刘提前进入了考场。我问他这所学校在哪个城市？他也说不清楚，也许石家庄，也许在保定。旁边一个考生接话道：

“在张家口的宣化。”

宣化？这么个小城，虽说是北方古城重镇、昔日的战略要地，甚至是明代长城“九镇之首”，但是离北京太远，对毕业分配也没有任何优势。

我和小刘找个地方坐下，观看着一个个考生面试，他们基本上都是报声乐专业的。北方人的嗓子确实不错，浑厚高亢，但是没有一个展示舞蹈的。

轮到我了，我起身走到考官面前，手扶着伴奏钢琴，问道：

“咱们学院在什么地方？”

“在宣化市。”考官答道。

我一听果不其然，真是这个小城。如果被录取了，政法学院怎么办？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啊。我犹豫片刻，回答道：

“那我不考了。”

随后退回到座椅上。我没注意到考官的表情，应该是很不好看。坐下后，我又跟小刘闲聊着，我说，我以前就是专业演员，要想考这所学校没问题，但还是更想上政法学院。

寂寞的煎熬，一天天都在折腾着我焦虑的心。

录取成绩终于公布了，我以三分之差落榜。失望夹杂着懊悔，冲击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第二年，人人都估计我会再考，但是我放弃了。第三年，也就是1979年才再次参加了高考，结果仍然名落孙山。最后考上大学，已经是八几年的事了。

谁都知道，1977、78两级学生都是文革后首届毕业生，被称作“天之骄子”。那时候，大动荡刚刚结束，百废待兴，各行各业急需人才，他们的毕业为社会注入了最强进的生命力，如同雪中送炭，只要是大学生各单位都抢着要，无所谓专业对不对口。在后来的社会实践中，他们确实都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成为各行业的骨干和领导。所以，即使我的专业的是艺术，也不一定非要从事艺术工作，可选择的余地还是很大的。

回想起来，由于过度自负和虚荣，放弃了河北师范学院艺术类面试，让千载难逢的机遇从指缝中流失了，这是我一生中永远的遗憾，至今，还时不时敲打着我傲气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