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文/晴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娘的院子里有一棵月季花,从春天开始就一波一波的开,花朵又大,花香还浓,是那种香香的又带点甜甜的味道!每当工作压力大,或者心里空落落的时候,我就去娘家看看娘,还有那棵月季花!坐在月季花旁边,欣赏娘种在院子里的辣椒、茄子、豆角,还有那些努力往天空伸长的藤蔓,呼吸着熟悉的空气,有时候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穿越到小时候。</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物质生活比较匮乏,为了贴补家用,在娘家东南角建有一个大大的猪圈。每年春天父亲就会在城里买来两头小猪仔,天天放学前后,我们都要到东湖找猪草,回来切碎,拌一点麦糠或者麸皮给小猪吃。隔段时间就要出猪圈,给猪改善生活环境,那是猪粪和生活垃圾的混合物,要隔着猪圈墙一锨一锨铲起来,再甩出去,那是需要很大力气的。我出过猪圈,但是力气太小,现在想起来都觉自己没用。幸好我有两个能干的弟弟,这个活计基本上以他们为主了!我家的猪一般都要喂满一年半到两年,喂成膘肥体壮的大肥猪再用地排车拉到重坊采购站卖掉,这些钱用来支撑我们兄弟姐妹的生活学习费用。</p> <p class="ql-block"> 东南角有一棵大大的桑树,那是母亲的另一项收入来源。春天树叶刚冒芽,快清明的时候,母亲就把去年用棉花包着的金蚕帘,放在胸前,开始孵化小蚕虫。刚开始的小蚕虫是灰黑色的,小如蚂蚁。母亲用鸡毛把这些“小蚂蚁”轻轻的扫到高粱秸做成的簰子上,(我们当地口音叫胚子)把桑叶用剪刀剪的细细的洒在上面。那时幼年的我有点疑惑,这么小的东西,得多长时间才能长成白白胖胖的大蚕宝宝呀。可是又感觉像是也没有几天,母亲就把已经变成灰白色的小蚕宝宝给分成两个簰子了。这时候的桑叶就直接采摘下来铺在蚕宝宝身上,听着蚕宝宝吃桑叶的沙沙声,母亲的眼里闪着喜悦的光。我常常帮母亲采桑叶,不知不觉这些蚕宝宝都给分到很多簰子了。忽然有一天母亲说蚕要上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早弄了几捆干燥的麦秆码在一起,真的是小山的形状呢!母亲教我怎么分辨要上山的蚕宝宝,那些通体透明,不再吃食,伸头探脑找山的就是熟蚕了!那个蚕山,慢慢的结满白色的茧子,母亲找几个漂亮的茧子,小心翼翼的孵化幼虫,先是从茧壳里慢慢的飞出来小蛾子,母亲放一张大白纸,让蛾子产卵(我们都说是下籽),那些小蛾子下的籽,母亲细心的收起来,用棉花包好,留待明年做蚕种!其他的收集起来,拿到采购站卖钱,那是母亲的又一项家用补贴!</p> <p class="ql-block"> 院子靠房子两米多是一个磨,那个磨盘直径差不多一米吧,至少需要两个大人才能推起来。那时候没有钟表,母亲起来操持推磨,是根据几更天,鸡叫几遍来叫我们的。有时候感觉才刚睡着怎么就起来推磨呢!很不情愿的起来,拿着磨棍在磨道里陪着转圈圈,一不留神磨棍就掉了,戳到糊子里,母亲会斥骂一声,给把糊子刮掉,继续赶磨山集。成年以后常常回忆起来幼年时最烦人的事情就是推磨这个活了。其实是那时候力气小,觉又睡不够,加重了这种痛苦感觉吧!而母亲却是要把磨推完再把两盆糊子烙成煎饼的!那时候我们姐弟五个都在外地求学,每个人都要带一周的煎饼的!所以母亲烙的煎饼被我们五个人瓜分完,就只剩下滑塔子末鏊子了。现在的年轻人大概是看不懂这个滑塔子末鏊子是什么意思了,简单的说就是所有烙的煎饼里形状不好,味道也差的那一批。</p> <p class="ql-block"> 我闻着月季的花香,看着老屋,阳光透过银杏树的叶子,像个顽皮的少年,洒落在我的身前。这棵银杏树,应该比我的年纪还大很多!母亲没有文化,我出生的时侯正是这银杏树果实成熟的时候,所以我就有了一个现在的家长,常给新出生的宝宝起的名字。母亲当年给我起的乳名是随意的,现在的家长给宝宝起的名字是用心的,但是这个随意和用心却又完美的契合!我的乳名里又何尝没有母亲对我健康成长、努力向上,事业有成的期许呢。所以对银杏树,我总感觉有一丝禅意在里面,它的枝叶间流转的时光,它的公孙树名字的传承,它的树干纹理书写的华夏文明,在我更成为守护我心灵家园的图腾。</p> <p class="ql-block">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以前的猪圈,桑树都不复存在,在这个小院里,母亲种出来多少丝瓜,南瓜,茄子,豆角。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不知不觉间母亲老了,她的力气不足以承担种地的负担,但她对小院的这点空间,却又有着固执的情感,她看着方瓜秧慢慢的爬上她搭的架子,她看着丝瓜秧开出了黄花,看到她的小院里成熟的果实被她的儿女带走,那种踏实、成就、和骄傲,是她最好的生活方式吧!所以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在她让我给她把哪根棍子放在什么位置,把那根带叶子的竹竿放在架子的中间好让方瓜爬的远的时候,我还是无条件的服从她!</p> <p class="ql-block"> 母亲没有读过书,以前她没有种过花,小院的土地都用来种菜了,我却不知道母亲是哪年得到的这棵月季,大概长期侍弄土地的人,一通百通吧。在我看来母亲的月季花并没有得到精心的照料,精准的浇水,更没有精确的施肥,母亲仅仅把种菜的一点余力,顺便照顾了一下这棵月季吧!她却四季常开,每当我来到娘家,她总能给我一些乐观向上,积极快乐的情绪!我更喜欢在这棵月季花下读书给母亲听!实际上我与母亲都不是善于表达情感的人,我与她的交流也缺乏耐心细腻,我甚至没有刻意关注母亲的生活习惯,如果说母亲有兴趣爱好的话在我看来那就是侍弄土地!但是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母亲,却让我们姊妹八个在那个生活困难的岁月里,都进了学堂读书。所以我相信自古以来读书应该是中国人最喜欢的、高贵的生活模式。无论何时,都是父母最愿意看到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今天我又来到了母亲的小院,坐在月季花下,在星星点点的阳光下,欣赏着母亲地里红的辣椒、绿的丝瓜、紫的茄子!顺带读书给母亲听!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不知道母亲是否听懂了,但是她的脸上是放松,是开心,是恬淡,她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我的心里也开放了一朵小小的烟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