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藏着”的鱼—— （五） 藏在古代诗人心里的鱼

老柯

　　观鱼这种闲淡优雅的生活，可不是李白的独享。比李白晚些的大诗人白居易也有一首《观游鱼》。

“绕池闲步看鱼游，正值儿童弄钓舟。一种爱鱼心各异，我来施食尔垂钩。”　　

比起李白的《观鱼潭》来，白居易的《观游鱼》更多了些随意，“绕池闲步看鱼游”，观游鱼，看垂钓，我看我的鱼，你钓你的鱼，各得其乐。这是59岁白居易的一段平淡普通的生活场景，虽普通却留有余味。

观鱼钓鱼，各得其乐。

李贺的《钓鱼诗》，“秋水钓红渠，仙人待素书。菱丝萦独茧，菰米蛰双鱼。斜竹垂清沼，长纶贯碧虚。饵悬春蜥蜴，钩坠小蟾蜍。詹子情无限，龙阳恨有余。为看烟浦上，楚女泪沾裾。”

诗人在秋水清波，红花掩映的诗情画意下，披蓑戴笠，临河持竿钓鱼却无所获，并由此生出一番感慨。

李贺此番钓鱼不获，扫了雅兴，虽怡心未果，心中却多了一些悲天悯人的情怀，也算得另有所获了罢。

相比李贺秋水清波，红花掩映的美景下垂钓，柳宗元的垂钓却满目的萧瑟之感：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短短四句：绝、灭、孤、独，通过垂钓者孤独的身影，反映出的是柳宗元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洁身自好的孤独。柳宗元钓的似乎不是鱼，是江雪，是孤独。

相较李白和白居易的观鱼，李贺柳宗元的钓鱼，杜甫却像是偏好看别人打鱼。打鱼不是为了怡情，是为了生存，所以打鱼的场景就少了钓鱼的那份从容不迫和优雅。《观打鱼歌》、《又观打鱼》就是杜甫的两首观看打鱼的诗。

杜甫第一次观打鱼的时候，“渔人漾舟沈大网，截江一拥数百鳞”，前篇叙打鱼场面；后篇志啖脍事:“鲂鱼肥美知第一，既饱欢娱亦萧瑟”，虽品尝了美味，却不忍暴殄天物。

第二次观打鱼，杜甫再次身处打鱼的场合中，他关心起了渔民的命运，关注到了人与鱼的关系，观察着过度捕鱼之后水塘的失色，并由捕鱼的搏斗场面，联想到家国的命运。“干戈兵革斗未止，凤凰麒麟安在哉。吾徒胡为纵此乐，暴殄天物圣所哀”。从杜甫的两次观打鱼的诗里，我们看到了他的那颗心系天下人之心。

鱼，可观赏怡情，可垂钓养性，更是美食。

年近6旬的苏轼，这次又被贬谪到了惠州。在人生低谷，老友们避之唯恐不及之时，惠州的最高领导詹范却拎着美酒鲈鱼而来，找苏轼一同喝酒吃鱼谈人生了。

苏轼《二月十九日携白酒鲈鱼过詹使君食槐叶冷淘》，说的就是这段往事。

有酒有鲈鱼有诸多美食，美食家苏轼与长官詹举杯相谈甚欢，并大呼过瘾：“醉饱高眠真事业，此生有味在三余”。苏轼诗中依旧是那副热爱生活永远压不跨的的真性情模样。　

宋朝诗人梅尧臣这次是看着别人吃鱼，自己却未动箸。因为他眼前的鱼，一般人不敢吃：是极恶毒又极美味的让人爱恨交加的奇特家伙——河豚鱼。

“……其状已可怪，其毒亦莫加。……皆言美无度，谁谓死如麻！……斯味曾不比，中藏祸无涯。甚美恶亦称，此言诚可嘉。”

在《范饶州坐中客语食河豚鱼》中，梅尧臣对一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品尝“美无度”又“祸无涯”的河豚颇不以为然。

诗人们独情于鱼，或为怡情，或为美食，或隐讽社会，或感慨人生，给我们留下的一首首关于“鱼”的诗篇，是一道道可以反复品尝的精神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