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的美篇

四海

　　重庆支边参战人员联谊会主办

　　李同生同志，少年时期就读于重庆市第四十中学，在求学期间便展现出对数学的浓厚兴趣与特殊天赋。当祖国发出召唤之际，他毅然投笔从戎，于1971年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被编入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四师十六团一营十三连服役。1979年2月，他主动请缨参加自卫还击作战。在战斗中，他主要负责后勤保障工作，以高度的责任感确保前线弹药补给畅通无阻、军粮运输及时到位、伤员转运安全高效。虽未直接冲锋陷阵，但他在平凡的岗位上创造了不平凡的业绩：战时因表现突出火线入党，并以卓越的后勤保障功绩荣膺个人三等功。

< 弹道下的后方>李同生.

那是七九年二月，还击战尚未打响。我们连队驻扎在后方，后勤保障之职。初闻此命，我心中颇不自在，暗想：堂堂七尺男儿，竟不得上前线杀敌，却在此搬运粮秣弹药，岂非大材小用？每见旁人摩拳擦掌，准备冲锋陷阵，我便愈觉自己窝囊。

指导员察觉我的情绪，一日傍晚唤我至连部。彼时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印在墙上。

"你以为后勤不是打仗么？"他吐出一口烟，眼睛却盯着远处，"前线杀敌.的固然是英雄，可没有子弹的英雄，不过是个会喘气的靶子罢了。"

我支吾着，未及答话。

"粮食、弹药、伤员——这三样东西若断了链子，"指导员用烟头点了点我的胸口，"前线的弟兄们就得用命去填。"

我忽然想起帮老乡收谷时，若无人运送谷捆，任凭割谷的人手再快，也是枉然。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叫我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二月十七日凌晨五时，炮火骤然撕裂了拂晓的寂静。自此，我们便似上了发条的机器，昼夜不停地运转。弹药消耗之快，出乎所有人预料。我们每日少则五次，多则八次，将一箱箱炮弹送往火线。山路崎岖，卡车颠簸，有时炮弹在车厢里互相碰撞，发出令人胆寒的闷响。我们便在这样危险的伴奏中，一次次往返于生死线上。

返程时，车厢里便换了内容——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温热的、流血的身体。伤员们或呻吟，或沉默，有的尚.I能抽烟，有的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们的血渗过担架，在车板上积成小小的洼，随着颠簸晃荡，像某种诡异的果冻。

除运输外，我们还得站岗。仓库重地，须严防越军特工渗透。某夜我值守时，见身材修长漂亮年青的女人，影鬼祟而行，形迹可疑。上前盘查，那亮女人支吾其词，.眼神飘忽。我正欲细问，他却突然欲逃。我当即对空鸣枪，战友闻声赶来，合围之下，终将这亮女擒获。事后查明，此人确系越军女子青年突击队侦察人员，若任其活动，后果不堪设想。

战事持续，我们的眼圈黑了，颧骨凸了，军装上的汗碱画出了一圈圈白色的地图。但弹药从未断供，伤员总能后送，压缩饼干也总能按时送到前线弟兄手中。

待到论功行赏时，我竟入了党，又得了三等功。表彰会上，我摸着崭新的奖章，忽然想起指导员那晚的话。原来战争真如一台精密的机器，缺了哪个齿轮都转不动。我们这些后方人员，虽未尝亲手杀敌，却用另一种方式参与了厮杀。

如今想来，那飞驰的卡车、染血的担架、深夜的岗哨，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冲锋陷阵？只不过我们的刺刀是担架，战壕是仓库，而战利品，则是那些活着回来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