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清晨的露珠还悬在九寨沟箭竹海的芦苇尖上,我们几个行驶在去亚丁稻城路上, 车窗外的风景被揉成流动的水墨长卷 ,层叠的梯田掠过眼底,这些错落有致的 “大地指纹”,是明清时期汉族移民与当地羌藏同胞共同开垦的成果,见证着民族交融的历史。藏寨的经幡在山坳间忽隐忽现,五彩经幡上印刻的经文,很多都是源自吐蕃时期佛教与本土苯教融合形成的藏传佛教文化,每一次幡动,都是对信仰的虔诚传递。路上的牦牛群沿着公路慢吞吞地踱步,不时藏族羌族的小楼在山峦里展现,而路边藏族的石砌民居和窗棂上的莲花纹、代表着如意纹,蕴含着藏式佛教文化的深刻印记。</p><p class="ql-block"> 今天军子开车,我和周哥坐在后座,后边的那辆车亮子开,似乎对讲机忘了关,两个妹子阿兰,玉仙,手拿对讲机叽叽喳喳天南海北的聊着,我们听的清清楚楚的,</p><p class="ql-block">“哎哎!玉仙你看右边!” 阿兰指尖蹭过微凉的玻璃,“像不像梵高的画被太阳晒化了?”玉仙把半个脑袋探过来,马尾扫到了阿兰的脸加上:玉仙笑着调侃着“梵高要是看见这田,估计得把《向日葵》改成《被晒蔫的瓜子》,你看那朵花盘都歪向左边啦!”“说不定在跟咱们打招呼呢!”手指着开车的亮子,秃头大叔 ,我说前边咋那么亮呢“小太阳在脑骨顶上照的。。阿兰笑得后座乱颤, 亮子突然猛踩刹车,仪表盘的灯光在他额前晃出几道阴影,“玉仙你别挤得我了,在挤的。我就把你们俩扔到岷江里喂黄鱼!”</p><p class="ql-block">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后车周哥的咳嗽声,玉仙瞬间捂住嘴,睫毛抖得像扑棱蛾子:“完了完了,周哥肯定听见了!”阿兰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对讲机开着:“怕什么?话刚落音,玉仙的脸 “腾” 地红成了番茄,手指绞着衣角跟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阿兰倒比她镇定些,只是偷偷往对讲机那瞥了眼,嘴角还憋着笑。</p><p class="ql-block">亮子把方向盘打了个小弯,从后视镜里瞅她们俩一眼,喉结动了动没吭声,但那眼底的笑意藏不住。</p><p class="ql-block">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周哥的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我不光听见了,还听见有人说亮子那脑袋是小太阳呢。”</p><p class="ql-block">“妈呀!” 玉仙吓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半截身子往阿兰身后缩,马尾辫都甩成了拨浪鼓,“周哥我可不是故意的!我哪能踩活我家老公啊,开个玩笑也无妨吧,</p><p class="ql-block">“哈哈哈哈!”前车的 军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从对讲机里传来“小丫头片子嘴还挺甜。”</p><p class="ql-block">后车的对讲机里传来亮子的嚷嚷:“周哥你可得评评理!这俩丫头挤兑我一路了,说我脑袋反光能当导航!”</p><p class="ql-block">周哥的笑声混着风声传过来:“亮子你就认了吧,谁让你丫昨天非说要剃个光头凉快,这下好了,成移动灯塔了。”</p><p class="ql-block">玉仙急急忙忙的对着对讲机小声说:“亮仔对不起啊…… 我们就是觉得…… 觉得挺亮堂的……”咱俩开个玩笑你还当着的,</p><p class="ql-block">“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说要把他俩你扔去喂黄鱼。。”</p><p class="ql-block">“那不是气话嘛!” 亮子在对讲机里嚷嚷,“再说了,岷江里哪有黄鱼,那叫江团!”</p><p class="ql-block">“哟,亮哥还懂这个?” 阿兰立刻接话,“那等会儿停车了,你请我们吃江团呗,就当赔罪。”</p><p class="ql-block">“我赔什么罪?”“赔你脑袋晃着我们眼睛了呗!”</p><p class="ql-block">对讲机里又是一阵笑闹,玉仙的睫毛终于不抖了,悄悄拽了拽我的袖子,嘴角弯出个小月牙。亮子 把音乐调大了点,窗外的田野在风里翻着金浪,确实像幅被晒得发烫的油画,只是这画里,多了群叽叽喳喳的人,比梵高的笔触热闹多了。</p><p class="ql-block">车子拐过一道山梁,岷江突然开阔起来,对岸的青稞田像被打翻的绿颜料桶,泼得漫山遍野都是。亮子把车速放慢,对讲机里传来军子带着点惊奇的声音:“你们看那片云,像不像头卧着的牦牛?”</p><p class="ql-block">阿兰扒着车窗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哪是牦牛啊,那是亮哥的光头投影到天上了!”</p><p class="ql-block">“嘿,这丫头片子还真来劲了是吧?” 亮子假装凶巴巴的,方向盘却打了个弯,把车停在路边的观景台,你俩“下来透透气,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高原地标’。”</p><p class="ql-block">大家刚下车,一阵风就卷着经幡的影子掠过来。玉仙指着远处山坡上的白色帐篷,小声问:“那是牧民的家吗?” 周哥靠在栏杆上,望着江面上碎金似的阳光说:“是季节性的游牧帐篷,等过了雨季,他们就会跟着牦牛群往更高的草场走了。”</p><p class="ql-block">军子拿着相机早就跑到观景台的石碑前面去了,我踮着脚念上面的字:“‘飞虹渡’…… 这名字真好听。” 话音刚落,江面上真的架起一道淡淡的彩虹,一头连着青稞田,一头扎进远处的云里。</p><p class="ql-block">亮子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瞧见没?我说我这头能当导航吧,连彩虹都出来给我作证。”</p><p class="ql-block">“是是是,亮哥的头最亮。” 玉仙憋笑着附和,突然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一个穿着藏袍的小姑娘领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坐在木栈道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们几个。太阳把小姑娘的脸蛋晒得红扑扑的,怀里依偎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冲着我们几个微笑着。</p><p class="ql-block">我们走过去时,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慌忙要起身,藏袍的衣角被怀里的小男孩拽着,反倒踉跄了一下。她的藏袍袖口绣着细密的云纹,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深,却依旧挺括。“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她开口时带着点藏语特有的语调,尾音轻轻上扬,像山涧的水打了个旋。怀里的小男孩不怕生,挣脱她的手要往下跑,被她一把捞回来按在腿上,掌心在孩子汗津津的后颈搓了搓:“别闹,叫叔叔阿姨。” 小家伙眨巴着跟她如出一辙的乌溜溜的眼睛,突然指着军子手里端着的DV用生硬的汉语说,那是枪吧。</p><p class="ql-block">这话把我们都逗乐了。姑娘也跟着笑,眼角的纹路里盛着阳光:说到;那不是枪,是照相用的。阿兰听到孩子说的话就和玉仙跑到车里用塑料袋装了一些小食品送到了小姑娘和孩子手里,小姑娘和孩子一边同声说着,谢谢谢谢你们。一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旁边的军子也用DV记录了这段真实的镜头。 小姑娘笑着说,叔叔阿姨你们稍等,我去采几只格桑花送给你们吧,说着领着孩子跑下栈道,不一会儿捧着一大把格桑花给我们送了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着把那束格桑花递到阿兰玉仙面前,你们两个阿姨真漂亮“这里的格桑花鲜艳,你们要是不嫌弃……”你们就带在路上吧。。</p><p class="ql-block">粉红的格桑花的花瓣上还沾着草叶,紫的、粉的、白的挤在一起,像把彩虹攥在了手里。玉仙连忙接过来,指尖碰到姑娘的手,烫得像晒过的鹅卵石。姑娘问“你们从很远的地方来?,眼睛看着我们的背包,“用手指着山下说。我家就在山后边的寨子,这几天青稞快熟了,你们要有时间可以看看,很漂亮的。”</p><p class="ql-block">小男孩突然指着江面对亮子喊:“鱼!大鱼!” 亮子顺势蹲下去,跟他凑成一排看水:阿兰指着河里的鱼说“那是江团,等会儿让你亮子叔叔下河捞一条上来?” 孩子立刻扒着栈道的栏杆直晃腿,姑娘赶紧按住他:“别乱晃,栈道年成久了。”</p><p class="ql-block">周哥从包里摸出袋饼干递过去,姑娘推脱了两下才接过来,拆开给孩子掰了半块:“谢谢大哥。你们要是往前面走,过了那道索桥有个转经筒,很多人去摸的。” 她指着远处横跨岷江的吊桥,风把桥索吹得呜呜响,“我阿爷说,转经筒转三圈,能保一路平安。”</p><p class="ql-block">阿兰掏出手机要给他们拍张照,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把孩子抱得更稳了些。镜头里,她藏袍的红与格桑花的紫在阳光下撞在一起,小男孩举着半块饼干笑出两颗小虎牙,背景里的岷江正闪着碎银似的光。</p><p class="ql-block">“等我们回来给你送照片。” 阿兰挥挥手说。姑娘抱着孩子站起来,又往我们手里塞了把刚摘的野枸杞:“路上吃,生津。”</p><p class="ql-block">走出去老远,我回头看了一眼,木栈道上的身影还在望着我们,阿兰手捧着 那束粉红的格桑花坐在车里欣赏着。 周哥回头望了望:“这地方的人,心跟这江水似的,透亮。”</p><p class="ql-block">风里突然飘来阵甜香,玉仙举着野枸杞说:“真甜!” 阳光穿过树梢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像是那姑娘藏在藏袍褶皱里的笑意,轻轻漫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晚上七点多终于到了亚丁稻城景区附近的酒店,大家安排好后准备去餐厅吃饭,亮子开玩笑的对着玉仙说。媳妇儿咱今天能喝点儿吗;阿兰一听指着亮子,得啦得啦,您凑合点儿吧,亚丁稻城海拔三千多呢,酒后高反您不要命啦,</p><p class="ql-block">亮子被阿兰怼得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转向玉仙:“那还是听阿兰的,安全第一。等咱从景区出来,到了海拔低的地方,我再陪你好好喝两杯。”</p><p class="ql-block">玉仙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就你嘴馋。刚到这儿我都觉得有点头沉,还是老实吃点热乎的吧。”</p><p class="ql-block">正说着,服务员端来一壶酥油茶,醇厚的香气漫开来。阿兰拿起茶壶给每人倒了一杯:“来,喝点这个暖暖身子,还能缓解下轻微的高原反应。咱点的都是清淡的家常菜,先让肠胃适应适应。”</p><p class="ql-block">亮子端起茶杯凑到鼻尖闻了闻:“这味儿挺特别啊,有点像奶茶又不一样。”</p><p class="ql-block">“这是当地特色,用酥油、浓茶和盐巴做的,刚开始喝可能不习惯,多喝两口就觉得舒服了。” 阿兰抿了一口,“明天进景区还得爬山呢,今晚都早点休息,可别逞能。”</p><p class="ql-block"> 早上起来我们一行坐着景区直通车到了扎灌崩 开始了徒步的旅程,周哥一边走一边聊着,七十年代周哥虽然在成都军区所属的藏区部队驻防,但也很少出来玩儿,附近的雪山太多了,只有当地的藏民才知道原始山名。。</p><p class="ql-block">从扎灌崩开始的徒步,仿佛一脚踩进了藏地的秘境里。晨光漫过远处的雪峰,把经幡染成透亮的金红色,周哥的声音混着风里的经筒转动声,格外有画面感。</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的藏区部队生活,听他讲来带着种粗粝的浪漫。那时候雪山只是巡逻路上的背景板,战士们更在意的是脚下的路有没有结冰,背囊里的压缩饼干还够不够分。当地藏民赶着牦牛经过时,会用带着口音的汉语指着某座山说 “那是神山”,却很少说具体的名字 —— 就像这片土地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故事,山名只在世代相传的谚语里流转。</p><p class="ql-block">现在沿着木栈道往上走,沿途总能看到路牌上标注的雪山名字,游客们举着手机拍照,说着 “这座山好壮观”。可周哥总说,还是当年藏民口中那句没头没尾的 “神山” 更有味道,像把雪山的魂藏在了留白里。</p><p class="ql-block">风穿过松树林时,好像能听见新旧时光的重叠声。脚下的路还是那条路,只是走在路上的人,心境早已不同。</p><p class="ql-block"> 走着走着,远处的山峦雾气腾腾,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路面也开始湿滑起来,藏</p><p class="ql-block">雨丝裹着山雾斜斜飘下来,打在脸上带着清冽的凉意,刚还清晰的山影瞬间被揉进一片朦胧里。路面被雨水打的很湿,脚下不自觉就放慢了节奏。路边藏民的吆喝声裹在雨里,带着点湿漉漉的穿透力。“十块一件” 的调子刚落,阿兰已经利落地拉开背包拉链,几包蓝色的一次性雨衣露出来,塑料包装被雨打湿了边角,她却快手快脚地拆开,先递给走在最前面的周哥,又挨个分到每个人手里。</p><p class="ql-block">“早上看云色不对,就多塞了几件。” 她笑着拢了拢自己的帽檐,发梢已经沾了层细密的水珠。周哥抖开雨衣穿上,蓝色的塑料膜在雾里格外显眼,他扯了扯帽绳,朝阿兰扬了扬下巴:“可不是嘛,这细心劲儿,打着灯笼都难找!咱们今天算沾着光了。”</p><p class="ql-block">雨下得不急不缓,穿好雨衣的几个人并肩走着,雨衣摩擦的窸窣声混着雨声,倒添了几分热闹。远处藏民的叫卖声渐渐远了,只有山雾在身边流动,把彼此的身影晕染得有些模糊,却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靠得更近了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海拔表的数字在三千多米稳稳跳动,空气里的氧分确实稀薄了些,走快两步就会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但好在一行人都还撑得住。阿兰脚步轻快,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海拔,偶尔还会停下来等后面的人,顺手扶一把路边歪倒的玛尼堆石块,指尖碰到冰凉的石头时,会朝大家笑一笑,眼里亮堂堂的。</p><p class="ql-block">玉仙就显得吃力些了,脸色透着点高原反应带来的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她一手按着腰侧,步子迈得小而缓,每走几十米就得停下歇口气,拿出氧气罐吸两次,眼睛望着远处的雾山轻轻喘着。亮子走在她旁边,时不时说句 “别急,咱们慢慢走”,还把自己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喝点热的,能舒坦点。”</p><p class="ql-block">军子倒是像只脱缰的小年轻,仗着体力好,早把我们甩在身后一截。他背着相机包,身影在河边的拐角处时隐时现,手里的相机快门声 “咔咔” 不断,一会儿对着云雾里露出来的山尖拍,一会儿蹲下来拍路边沾着雨珠的格桑花,连自己湿漉漉的倒影都要框进镜头里。</p><p class="ql-block">“这小子,等会儿得让他把照片分我们一份!” 周哥望着军子的背影喊了一声,声音在山间荡开,引得前面的人回头挥了挥手,相机又对着我们这边 “咔” 了一下,算是应了声。</p><p class="ql-block">山风裹着雨意吹过来,带着高原特有的凛冽,却没冲淡这一路的鲜活 —— 爬山的游客有的在路边休息,有的在拿着氧罐一次一次的吸着,海拔三千多对于第一次进藏的人来说确实不适应,我和周哥虽然岁数都已经超过六十五了,但身体素质似乎还比其他人强点儿,但年龄怎么说比五十多岁的时候也差多了。</p><p class="ql-block">在路边休息,一位披着雨衣的老兄,问周哥;您今年高寿啊,我笑着说,我们都是五零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