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武则天垫背者李君羡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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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垫背者奠

维天授二年，岁次辛卯，序属深秋。有唐故将李君羡公沉冤得雪，以礼改葬。余观青史幽光，感天意之难测，哀人命之如芥，特具清酌素果，致奠于公之灵前：

昔贞观之世，海晏河清。然太白星芒，屡犯白昼之威；秘谶流传，暗合女主之谶。太宗皇帝抚剑而忧，夜召太史。李淳风仰观星野，俯察气运，乃奏曰：“其人已在宫掖，不出三十载，当易李唐神器。”一言既出，九重失色。

当是时也，君羡公以雄武之姿，掌玄武门之钥。宫宴行令，公慨然笑言小字“五娘”。座中皆笑其猛士娇名，孰知御座之上，雷霆已蕴于龙颜！公之官职，左武卫将军；公之封邑，武连县公——三“武”如符，灼然映于天子惊疑之目。于是华州远谪，妖言遽起；诏书夕下，冤血朝凝。公临刑北顾，长安宫阙在云霭深处，竟成隔世之遥。

呜呼！公本陇西良家子，弯弓能落云间雁，挥戈可退塞外尘。平生志在麒麟阁，岂料身陷罗织门？可叹“女主”未显于深宫，“五娘”先殒于刀俎。天意冥冥，择公为谶纬之牲；人力惶惶，借公首暂安帝心。公之一死，非关己罪，实填天机运行之壑！

四十三载星霜过，武周新开日月天。女主临朝，方知当年太史所指；冤魂泣血，终得今朝诏雪泉下。然则公之枯骨重见天日时，长安已改称“神都”；公之封号复归门楣处，李树早凋于武苑。幽冥闻此，当作何叹？

伏惟尚飨！太史公尝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观公之事，岂其然乎？太白昼现，本为女主受命之征；三武成谶，竟成将军索命之符。今奠椒浆，非独悲公之奇冤，亦哀天命弄人之酷烈也。玄武门前星早陨，明堂殿上日方升——悠悠苍天，此何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