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的美篇

四海

重庆支边参战人员联谊会主办。

　　卢朝华，同志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军人，他的人生经历体现了那个年代青年响应国家号召、保家卫国的奉献精神

就读于重庆市渝中区第25中学在校期间学习努力，性格正直，爱打抱不平

1971年：响应国家号召，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在实施十六团三营五连任战士

1973年：调入汽车50团，参与援老抗美任务

在1977年前：曾回到十六团三营机务队工作

在执行运输弹药和伤员任务中表现出色获得部队好评荣立个人三等功一

1977年正式退伍这段历史反映了上世纪70年代中国军人参与国际主义援助（援老抗美）的重要史实。卢朝华同志作为汽车兵，在危险的前线运输工作中立下战功，展现了英勇无畏的精神。

<<车轮上的二月>>卢朝华

1979年。二月，天还冷着。我那时被分到后勤，每日里不过是送粮送弹，拉些死人活人。活人送去医院，死人送去陵园。事情倒也简单，只是路途险恶，地雷与冷枪，像是路边野草，随处可生。

车子是老的，离合颇重，油门也涩。我常常双脚并用，左踩离合，右踏油门，如此往复，竟至于麻木。麻木久了，反倒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脚已不是我自己的，而是长在车身上的什么物件。车行颠簸，我的身子也随之摇晃，而那双脚却像是生了根，死死钉在踏板上。

前线与后方之间，不过几十里路，却仿佛隔了阴阳。去时载着粮食弹药，回来时便换了人——有时是横躺着的，有时是竖坐着的。横躺的多是死了的，须得送往陵园整容。那些面容，有的平静，有的狰狞，有的竟还带着笑，想是临死前见了什么欢喜事罢。竖坐的则是伤兵，轻重不一，轻的不过擦破皮肉，重的则缺胳膊少腿，血从绷带里渗出来，在车厢板上积成小小的洼。

有一回，我拉了一车伤兵。其中有个小战士，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腹部中弹，血止不住。他一路哼哼着，声音渐弱。到了医院，抬下车时，人已经凉了。医生摇摇头，说早半个钟头或许有救。我听了，只是默默抽烟，心想这半个钟头，我若少踩一脚刹车，或是多踩一脚油门，或许就抢回来了。然而战场上，哪有这许多"或许"？

地雷是最恼人的。它们藏在土里，不声不响，专等车轮碾过。有一回，我前面的车中了招，轰隆一声，车子便跳了起来，然后歪在路边，冒着黑烟。我下车去看，司机已经没了形状，像是一团揉皱的纸。我们把他扒拉出来，勉强拼成人形，装进袋子，继续上路。那天我开得特别慢，眼睛死死盯着路面，仿佛要把每一寸土都看穿。

冷枪更是防不胜防。敌人躲在林子里，看见车队经过，便放几枪。打中打不中，全凭运气。我的车窗上有个弹孔，是某日留下的。那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在玻璃上钻了个眼，又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摸了摸耳朵，完好无损，便继续开车。后来那弹孔一直留着，像是一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整容的工作，我是不参与的。只把尸体送到陵园，自有专人处理。有时等候间隙，我会远远望一眼。那些整容师手法娴熟，给死人洗脸、梳头、换衣，像是在打扮一个即将赴宴的活人。整理完毕，那些灰白的面孔竟也显出几分生气来，只是眼睛始终闭着，不肯睁开看看这世界。

二月将尽时，战事更紧了。我开车的时间越来越长，脚上的麻木也愈发深重。有一夜，我梦见自己的脚真的长在了车上，与钢铁融为一体。醒来时，发现双脚仍踏在踏板上，车子仍在颠簸前行，前方的路，依旧模糊不清。

战争终会结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但我的脚，恐怕永远记得那离合与油门的触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