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旅途点滴

郑建强

向北的动车 　　7月14日清晨，怀着苦涩和难以自拔的心情，从虹桥火车站登上D2152动车，六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烟台南站，坐上来接我们的小车，前往龙口海天福景海泉湾小区，看望老同学华伟。 铁轨切开晨雾， 风景在窗外流动—— 山是青的，水是绿的， 云朵像未拆的信封。 龙口的海风已开始酝酿， 潮声在站台尽头等候。 同学，别急， 海泉湾的浪花正数着秒针—— 再快一点， 我们就能在落日熔金时， 把多年未说的寒暄， 泡进同一片咸涩的浪里。 夕阳为大海镀上金晖，‍波澜壮阔，清澈而秀美。龙口湾宁静深邃，如诗般迷人，‍而我的老同学华伟，独自伫立在街角，身影消瘦，‍眼中盛满无声的惆怅。但我知道——‍等待我们的，终将是温暖的拥抱，‍和久别重逢的欢笑。 南山大佛 　D2.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老同学的推荐，来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中的烟台龙口南山大佛。南山旅游景区，国家5A级风景区之一，位于美丽富饶的胶东半岛海港城市一龙口市。 　　南山大佛（释迦牟尼）一世界第一锡青铜铸大坐佛。高38.66米，重380吨，由232件佛体、108块莲花瓣、3共642块锡青铜铸件组合而成，堪称世界第一铜铸大坐佛。 东海炮台 　　回家的路上，途经了东海的炮台，有感而发：‍铁锈在石缝里生根， 海风翻动褪色的战旗。 炮管低垂—— 像一截断折的誓言， 仍指向远方的浪。 潮水每日来擦拭铭文， 却洗不净火药味的记忆。 鸥鸟盘旋， 把嘶吼的弹道， 翻译成寂静的盘旋。 如今我们数着弹坑， 像在抚摸历史的伤疤。 而夕阳西沉时， 那座炮台， 总把影子铸成新的准星， 量测海平线的动荡。 黄•渤分界鸥翩跹 　　D3.‍ 帆弛碧浪巅，鸥舞白云边。醉揽烟波阔，心随天地宽。 　　蓬莱阁附近的海面，远处若隐若现一道白线，那是黄海与渤海天然的地理分界。近处是黄海，水色湛蓝；远者为渤海，其水微带黄晕。 海鸥正于这海空之间自在翱翔。 这道宽仅0.3海里的自然秘痕，需以心灵为罗盘去解码——无论是否真的寻见那道分割线，黄海与渤海的交响早已在眼底奏响。 其实那道白线，于有心人并不难见。只是别被近前那道醒目的浪痕迷惑，那不过是快艇犁开的花径，越过它再往前看，方能得见。 在分界线上滑翔时，羽翼切开咸涩的风，海天一色里，忽然裂出一道分明的痕。 那道白线，是渤海翻了个身，还是黄海打了个盹？ 海鸥的翅膀蘸着两种蓝，在风里写着潦草的诗。近旁的湛蓝、远处的微黄，都在它爪下碎作粼粼波光。这就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美好的意义。 三仙山 雾来时，三座峰峦开始炼丹—— 云是未封炉的香火，松针在风里调整火候。 我们拾级而上的足音， ‍飘飘欲醉宛若成仙，惊醒了石阶里沉睡的丹诀。‍青苔漫漶处， 仙人留下的棋局，黑子白子都化成了鸟鸣。 最高处，突然明白： 所谓长生，不过是山岚的一次深呼吸。 而当我们下山，整座蓬莱的暮色， 正把三粒砂砾，慢慢炼成黄金。 ‍‍‍ 星海广场 　　D4. 从龙口乘大巴赶往烟台港，恰好赶上了晚上十点启航的汽车渡轮。船载着我们从山东半岛出发，跨越渤海湾。一夜酣眠，清晨五点睁眼时，渡船已稳稳停靠在辽东半岛的大连港。 再次踏上大连的土地，18岁下乡初到大连港的情景猛地涌上心头，一时间百感交集。在携程预订的中山酒店办好入住，便打车去了星海广场。 《星海晨眺》 拂晓云开海气清，白鸥逐浪似浮冰。 长桥未醒横青黛，早有渔灯接曙星。 中山广场 　　星海广场游玩后，来到了大连中山广场，此广场是座百年老建筑，像个大型公路环岛，得走地下通道过去。这里交通方便，地段繁华，地铁、有轨电车、公交都能到。广场不算大，二十分钟就能逛完拍好照，常能看到游人喂白鸽，氛围安静祥和。周围小洋楼配着远处高楼，加上转盘道上的车流，有种特别的城市风情，虽不算必去景点，却是大连人文建筑的精华。 中山广场的历史和大连多广场的特点有关，风格受巴黎影响。沙俄占领时建了这座广场，作为东北最大圆形广场，奠定了大连以广场为中心、街道放射状分布的欧式格局，是城市规划的里程碑。后来日本控制大连，因推崇欧洲文化，沿用格局并融入日式风格继续建设。新中国成立后保留了这一风格，才有了现在的中山广场。 威尼斯水城 　　D5.怀揣着满心期待，我踏上了前往金石滩地质公园的旅途。一路上，依山傍海的美景不断映入眼帘，碧海蓝天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卷。怪石嶙峋的海岸边，风帆点点，海鸥在空中自在翱翔，仿佛在演奏一曲自由的乐章。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徒步攀登，我终于走完心心念念的金石滩地质公园全程。刚踏入公园，一块刻有前国家领导人胡耀邦题词的石碑便吸引了我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敬意。继续前行，我有幸目睹了中国独一无二、世界极其罕见且不可再生的5.4亿年前的龟背石。站在它面前，我感慨万千，心中满是满足。这些历经亿万年岁月洗礼的珍贵地质遗迹，承载着地球漫长的历史，也让我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了更深的敬畏。 棒棰島 　　D6.南门口矗立着一块刻有毛泽东书写的《棒棰岛》三个大字的石板，苍松翠柏环绕四周，抬眼便是碧海蓝天。掩映在柏树间的一栋栋小洋楼，与这片景致相映成趣。这般绝佳的避暑度假胜地，真让我大饱眼福。 　　夜色渐浓，‍我与老战友赵汇海在大连金州重逢。这位来自克一河的硬汉，‍70年代曾与我并肩，筑路架桥，风雪无阻。如今满桌酒菜，三杯下肚，醉意微醺，“哥俩好啊！全来到啊.”碰杯声中，往事翻涌，一切尽在不言中。‍ 成吉思汗陵墓 　　D7.三个小时的飞行，搭乘中联航KN2818，从大连周水子机场来到了伊金霍洛机场。看到酒店来接机的专车，心意放松了很多。葱葱地入住了酒店，马不停蹄的又出发了。‍ 从鄂尔多斯空港酒店出发，三十公里车程宛如驶向天边的画卷。湛蓝得近乎透明的苍穹下，白云如絮，时而聚成巍峨雪山，时而散作羊群游弋。广袤草原在八月金风里翻涌绿浪，忽见棕白相间的牛羊群从草浪中浮现，恰似上天撒落的珍珠在碧玉盘中滚动。摇下车窗，带着牧草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真是心旷神怡。 当车轮碾过最后一道丘陵，成吉思汗陵的鎏金穹顶突然撞入眼帘。阳光在蓝色琉璃瓦上溅起粼粼波光，苏勒德长矛刺破云天的剪影，与八百年前草原铁骑擎起的战旗渐渐重叠。指尖触碰花岗岩宫墙的刹那，忽有苍鹰啸叫掠过，恍若听见了穿越时空的箭鸣马嘶。 　　回酒店途中，叫驾驶员停一下，拍下鄂尔多斯地标性建筑。 鹿城•包头 　　D8.坐上K6860绿皮车，二个小时的车程，我与战友重逢于鹿城•包头。漫步在黄河之畔昭君湖，叫一声指导员，五十五年前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真是难以忘怀。 　　D9.中午，我们去了包头的百年老店宏伟牧都，专门为夫人解解馋——她惦记已久的羊蝎子，果然名不虚传，吃得那叫一个满足，好吃到停不下来。 酒足饭饱后，登上Z268次绿皮火车，一个小时的车程转瞬即逝，便抵达了内蒙古的首府呼和浩特。 昭君墓（青冢） 　 D 10.早上八点就叫了网约车直奔昭君博物馆，到了才发现要九点才开门，只好在门口干巴巴等了一个小时。好在博物馆没让人失望，王昭君墓（也就是文献里说的“青冢”）确实气派，33米高的墓体夯筑得扎实，顶上有祭祠亭，周围散落着石刻碑文，墓前老柳横卧，两侧石兽相对，透着股历史的厚重；墓前那条400米长的神道也很有看头，两侧石像生排列整齐，既有墓葬的庄重，又藏着驱灾纳祥的寓意。 　　看完昭君博物馆，打车去大昭寺，偏偏遇上倾盆大雨，还夹着雷电。赶紧花8块钱买了件雨衣，在雨里匆匆拍了几张照片，跟完成任务似的，连细看的心思都没了。 　　浑身湿漉漉地钻进出租车，直奔那家网红店•老北京铜锅刷。点了清汤锅底，涮上一斤羊肉，再抿一口呼和浩特原浆，一个字：爽！酒足饭饱后，雨还是下个不停，原计划去五塔寺的行程只能泡汤。也好，留点遗憾，正好给下次再来包头找个由头。 　　D11. 呼和浩特的雨下个不停。草原成了汪洋，大青山在泥流中坍了一半。敕勒川去不成了，哈素海也只剩一片浑浊。我站在旅馆窗前，果断改签了东航MU6506——今晚就回上海。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一百零二岁的母亲，在7月6日凌晨2:06分停下了心跳。瑞金医院的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线终于平直。这场旅行本是为了逃离悲伤，可天地苍茫，连风雨都像在呜咽。飞机舷窗外，云层裂开一道缝隙。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她坐在藤椅里，笑着对我挥手，说：“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