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编辑:马成义</p><p class="ql-block">图片资料:马成义(手机随拍)</p> <p class="ql-block"> 喀什的风是有颜色的。</p><p class="ql-block"> 它卷着老城土黄色的墙皮,掠过艾提尕尔清真寺的金顶,又裹着大巴扎里石榴汁的绯红,漫过我肩头时,竟带着几分故人衣角的温度。踏上这片土地,空气里浮动的不只是沙粒,更有张骞策马时扬起的尘烟,班超戍边时凝结的月光,香妃裙摆拂过的茉莉香——千年故事在风里发酵,让每一块砖、每一道巷都浸着时光的醇酿。</p> <p class="ql-block"> 昆仑塔</p> <p class="ql-block"> 喀什夜景</p> <p class="ql-block"> 未曾想过会在西域的阳光下,撞进一场意料之外的重逢。几位曾为红寺堡建设事业做出贡献的老上司,激动格外,多年不见,他们眼角的皱纹比记忆里深了些,像喀什老城纵横的巷道,却依然盛着当年治沙时的执拗。握手的瞬间,力道里全是久违的热络,仿佛昨日还在红寺堡的工地上共饮一壶碱水,今日便隔着三千里路,在西域的风沙里笑谈当年。</p> <p class="ql-block"> 偶遇喀什</p> <p class="ql-block"> 餐桌上聊起红寺堡的风沙,那些带着苦味的日子竟被说得像回甘的茶。他们说当年用脚丈量荒滩时,总想起张骞凿空西域的勇气;看着沙丘长出庄稼时,才懂班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豪情原是这般实在。如今退休了,便想看看这丝绸之路的尽头,看看当年开拓者们守护的山河,究竟藏着怎样的壮阔。话落时,窗外的夕阳正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古城的墙影交叠,竟像一幅跨越时空的画。</p> <p class="ql-block"> 本想做东接风,这份心意却被他们笑着推回。“见了面就比啥都强”,朴素的话里,藏着老一辈人最真的情谊。临别时风穿过巷口,掀动他们鬓角的白发,忽然觉得人生的缘分真像喀什的路,看似曲折,兜兜转转总在某个转角遇见温暖。</p> <p class="ql-block"> 转身走进喀什博物馆,风似乎也跟着静了下来。“昆仑流域·古道遗珍”展厅里,疏附县的细石器泛着冷光,石刃上的凿痕犹带昆仑山的凛冽,那是远古先民踏足西域的第一行脚印。北朝三耳陶罐上,粟特风格的卷草纹缠着石榴花,“王者”与“供养者”的形象在釉色里交融,像一封被时光封存的信,诉说着文明相遇时的温柔碰撞。</p> <p class="ql-block"> 民族文化展厅更像一场流动的盛宴。维吾尔族刺绣的金线在灯下游走,木雕里藏着葡萄架下的歌谣;汉族丝绸的流云纹与蒙古族银器的图腾隔柜相望,回族陶瓷的釉色里,映着各民族共绘生活的调色盘。这些器物都带着人的温度,仿佛能听见工匠捶打的叮当,看见绣娘指尖的起落,触摸到不同文化交织时的心跳。</p> <p class="ql-block"> 发展成就展区里,泛黄的老照片与崭新的规划图在光影里重叠。土路变成柏油道,驼铃换成汽笛,而不变的是这片土地始终跳动的脉搏。就像老领导们当年在红寺堡种下的树,如今已亭亭如盖,那些刻在博物馆里的记忆,也正沿着时光的脉络,生长成新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走出博物馆时,夕阳正为艾提尕尔清真寺的金顶镀上一层暖光。风再次掠过肩头,忽然明白:那些细石器、陶罐、绣品从来不是冰冷的物件,它们是喀什的基因,是中原与西域握手的温度,是各族儿女共守家园的见证。而身边这些曾为山河奋斗的故人,不也正是活着的文物吗?他们用双手改写过土地的命运,用足迹续写着文明的脉络。</p> <p class="ql-block"> 微风又起了,卷着石榴的甜香,裹着故人的笑声,漫过古城的墙。这风里,有历史的回响,有重逢的暖意,更有山河不负故人的深情。原来有些相遇,早已刻在命运的地图上;有些山河,值得用一生去奔赴、去守护、去思念。</p> <p class="ql-block"> 二0二五年七月十七日于喀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