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居生活笔记》之小满

栖迟斋主人

<p data-pm-slice="0 0 []"><b>5月21日,小满。时夏渐半,恰为小满。</b><b></b></h3></br><h3>万物将熟不熟,处处充满生机。每天都能看到新开的小花,每天都能听到风声、水声、鸟鸣、虫叫。</h3></br><h3>小区里枇杷黄了,杨梅紫了。菜地里,茄子结出手指长短的果子,它们一个个头戴绅士帽,身穿紫大袍,身子微微弯曲,很是俏皮可爱。西红柿也坐果了,青绿色,乒乓球大小,有几串稍大些,压弯了枝条,坠到了地面。辣椒树没长多高,顶端还开着零星的小花,叶片底下却挂了一串串果实,有一些颜色变成深绿,可以采摘了。黄瓜、苦瓜、丝瓜、葫芦都上了架,卷须紧紧缠住竹竿,一步步地开疆辟土,很快就爬满了架子。花儿陆陆续续地开了,或黄或白,引来蜂蝶成群。黄瓜的性子急些,低矮处结了两个瓜,长着嫩刺,顶着黄花,沾着露水,格外水灵。毛桃已经有鸡蛋般大小了,体型也变得丰腴起来。甜瓜的藤蔓四处伸展,叶片密密匝匝,淡黄色的小花努力地探出头来。</h3></br> <h3>这几天一有空就会下地,忙着给它们松土、除草、剪枝、牵蔓。都是些细致活。得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铲除根部的杂草,剪掉干枯的老叶,抹去多余的侧芽,那些过密的枝条、细弱的侧蔓,也得一一剪除。我时不时会单膝跪地,匍匐向前,这副姿态,就像是对大地的膜拜。</h3></br><h3>立起身,环顾眼前的这一片葳蕤,心中生出七分将满的欢喜,三分未满的期待。</h3></br><h3>在地里干活时,我常常会忆起年少时的往事。真是奇怪,我向来是不大喜欢回忆过去的。或许是手脚在忙碌,大脑却放空的缘故吧?那些童年的玩伴,昔日的同学、同事,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那些年少时的轻狂样,做下的荒唐事,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现。再想想眼下,自己像个老农一样在地里劳作,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h3></br><h3>曾经以为,老去是很遥远的事,现在才发现,青春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哪有什么来日方长?哪有什么后会有期?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鬓发霜白,肌肉松弛,那些曾经熟悉的人和事,与我们渐行渐远,以至永不再见。</h3></br> <h3>昨晚风雨交加。风是一条透明的河流,门前的香樟树在激流冲刷下,醉汉般左摇右晃。雨势渐大。先是淅淅沥沥,再是滴滴答答,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不知怎么就发了怒,翻了脸,雨声变成噼里啪啦,最后是瓢泼似的“哗哗”声。我担心地里的瓜果遭殃,等它怒气稍减,撑了伞到地里察看。还好,上个月挖沟抬垄起了作用,雨水顺畅地排进了水沟。瓜架也还结实,在风雨中岿然不动。</h3></br><h3>真是一场及时雨啊。我仿佛看见菜蔬在风雨中欢呼、雀跃,听见它们噌噌噌的拔节声。</h3></br><h3>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清晨,布谷鸟的叫声清脆悠扬,黄莺的歌唱欢快明亮。村西的稻田里,农人开着旋耕机犁地,一群鸟儿紧随其后,上下翻飞。有八哥,有白鹭,有牛背鹭。泥地里翻起的虫子和草籽,是它们丰盛的早餐。</h3></br><h3>隔壁郭老爷子在门前种了几株蜀葵。蜀葵俗称“一丈红”,高大挺拔。茎秆粗壮,叶片肥厚,绿枝上披挂着一串艳丽的花儿。花有碗口般大小,粉红色,花瓣近乎透明,摸上去,如同婴儿皮肤般娇嫩。可惜的是,一夜风雨过后,茎秆折断,花枝倒伏在地,显得异常狼狈。</h3></br><h3>类似的情形,这些年我见得多了。许多原本高大、光鲜的事物,一夜之间轰然倒地,说到底,还是根基不稳,求索过多,怪不得风雨,怨不得旁人。</h3></br> <h3>下班后先去了菜地,摘了两条黄瓜,十来根辣椒。这是今年的第一茬收成,当然得留给自己享用。村里的几位老人收工回家,见到我,停下脚步,很热情地打起招呼。</h3></br><h3>“摘菜呢。”</h3></br><h3>“是啊,吃个新鲜。”</h3></br><h3>“你的菜种得怪好的呢。”</h3></br><h3>“嘿嘿,还行吧。”</h3></br><h3>“我看你每天都下地,蛮吃得苦嘛。”</h3></br><h3>“也没啥,就当锻炼身体了。”</h3></br><h3>我一向独来独往,与村民们很少打交道,是土地,让彼此亲近了起来。</h3></br><h3>后院久未打理,一场雨后,草木更显芜乱。趁太阳还没下山,把院子简单收拾了一番。铲除杂草,剪掉残花,清扫落叶,又用水枪冲洗地面,总算有了些看相。石榴花掉了一地,刻意没有清扫,让青石板上留下点点朱砂。眼下,绣球是花园的主角,粉红、玫红、浅紫、淡蓝,花色缤纷,清新淡雅。小叶栀子围着绣球长了一圈,花苞儿绽开了,满院清香。睡莲也冒出了两个花苞,一黄一紫。早上还开得好好的,此刻却羞答答地闭上了。以前,我以为睡莲之所以叫睡莲,是因为它的花朵浮于水面,形似卧睡。今天总算明白了,其实是因为它昼开夜合的习性。</h3></br> <h3>简单炒了几个菜,便在后院支起桌椅,独自饮酒、赏花。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此中大有佳趣。</h3></br><h3>饭后挑了两本书翻看。时间久了,眼睛有些酸涩,却无丝毫睡意。于是起身出门,到村外去散步。</h3></br><h3>夜空下的云彩,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只身一人漫步在乡间小路上,左边蛙声一片,右边虫鸣阵阵。村庄被我远远地甩在身后。此刻,夜晚是我一个人的夜晚,田野是我一个人的田野。</h3></br><h3>有时我会一阵恍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乡村,会在这里度过无数个孤独的夜晚。</h3></br><h3>其实,我想做的,只是卸下已成习惯的伪装,成为另一个我,以此得到喘息。我想要的人生,是以自由和美为底色,与世俗功利若即若离。</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quwjZjUTyK5hbFmiaI4jUw"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