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溪 谷 札 记

布衣梦儿

文/图/布衣梦儿

美篇号/3717746

夏雨初歇的清晨，苏砚握着父亲留下的老罗盘，踏入了雾霭沉沉的云溪谷。指针在"未"位轻轻颤动，那是父亲日记里反复提及的 "藏玉之向"。溪涧腾起的水汽裹着青苔的气息，打湿了他肩头的帆布包，包里压着泛黄的《云溪舆地志》，扉页墨迹晕染："真意不在笔墨，而在山水相和处。"



转过三道急弯，水声骤然轰鸣。断崖处飞瀑如练，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织成虹霓。苏砚蹲下身，指尖抚过石壁上的刻痕——是篆体的 "漱玉" 二字，笔锋苍劲，与父亲日记里临摹的字迹分毫不差。正要架起画箱，忽闻崖上传来清越的竹笛声，曲调空灵，仿佛山风与流水在对话。



　　

循声望去，白衣女子斜倚古松，竹笛横陈唇边。她脚下散落着几块奇石，石纹竟似天然水墨。见苏砚驻足，她抬手示意："要过瀑吗？踩着石头跳过来，第三块最稳。"





原来女子名叫听澜，是隐居山中的制砚人。她引苏砚穿过藤蔓交织的小径，来到溪边茅屋。院角石臼里沉淀着墨色溪水，屋檐下悬挂的竹筒叮咚作响，接住的雨水正注入砚池。"云溪石砚，要取晨露研墨才见真章。"听澜递过一盏清泉，苏砚轻啜，入口竟带着松针的清苦。



此后半月，苏砚随听澜踏遍溪谷。他们在月光下凿取砚石，看她用细砂打磨出"鱼脑冻"的纹理；在云雾深处寻墨兰，花瓣上的露珠坠入砚台，晕开淡雅的香痕。苏砚的写生簿里，渐渐填满了流动的山水——飞瀑冲下的刹那，游鱼惊起的涟漪，还有听澜专注制砚时，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的蝶影。



某个薄雾弥漫的清晨，苏砚在溪边发现半块断砚。石质温润如羊脂，砚背刻着"山河无恙"四字，与父亲罗盘上的刻痕如出一辙。听澜拂去砚上青苔，目光悠远："这是战时匠人留下的，那年整座山都在颤抖，唯有砚火不熄。"



离别的日子在蝉鸣中到来。苏砚将最后一幅画——《云溪十二时辰》留给听澜，画中藏着他们相遇的每个瞬间。返程前夜，听澜赠他一方新砚，砚底刻着"且听溪声"，墨池里盛着半盏晨露。



多年后，苏砚的山水画展轰动京城，但他最珍爱的仍是云溪带回的砚台。每当夜深，他便用听澜留下的晨露研墨，在宣纸上勾勒记忆中的山水。而云溪谷的瀑布依旧轰鸣，竹笛声仍在山间回荡，仿佛时光从未流走，他们的故事永远停驻在山水相和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