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桃花扇<四十六>

赵年戈

<p class="ql-block">血溅桃花扇&lt;四十六&gt;</p><p class="ql-block">踏入桃园,仿佛瞬间跃进一片粉红色的云霞之中。千万株桃树,枝丫交错、虬劲有力。初生的花朵簇拥其上,竞相怒放,织成连绵起伏的花海。</p><p class="ql-block">桃树碧绿的枝条上绽放着朵朵鲜花,像无数羞涩又热烈的少女,向着蓝天白云舒展迷人的笑靥。浅粉的,嫣红的,胭脂色的花儿在春风中轻轻摇曳。远远望去,整片桃林好似从天上落下的彩霞,为大地铺上了艳丽的衣被。</p><p class="ql-block">走近细瞧,每朵桃花别具风情:完全绽开的花朵露出嫩黄花蕊,像调皮的顽童探出金色的脑袋;半开的花朵抿着花瓣,宛若害羞少女娇艳欲滴的容貌;躲藏在叶片间的花苞,鼓着圆圆的肚皮,脸蛋涨得绯红,似乎在嚷着要和阳光、春风一同嬉戏。</p><p class="ql-block">清风轻拂着树梢,细碎的花瓣漫天翻飞,像是千万只彩蝶翩翩起舞。芬芳馥郁的桃花香气,招来成群的蜜蜂在花间忙碌,翅膀上沾染了粉蕊的金黄。嗡嗡的鸣叫,仿佛是在花间唱响动听的歌谣。</p><p class="ql-block">花海深处,几片碧绿的嫩叶,紧紧依偎在枝条怀抱中,怯生生的探出头来,为这铺天盖地的粉红添上一抺清新的春意。枝头交叉的深处,已有极细小的青涩果实,静静分享着阳光的沐浴、雨露的滋润。盼望着快快长大,为人间带来美好的享受。</p><p class="ql-block">脚下松软的土地,也悄然铺上一层细碎的绒毯,每一步都踏在春的柔软里。</p><p class="ql-block">茂密的桃林尤如一道天然屏障,置身其中,外界的喧闹瞬间隔绝,仿佛闯入一个只属于春天的独立王国。</p><p class="ql-block">站在迷人的花丛中,春天的私语随着清新的河风,飘向遥远的故乡,飘向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也飘进人的灵魂中。</p><p class="ql-block">观赏完桃林花景,已是下午申时,秀丽的原野仍然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芬芳的泥土弥漫着春的气息。</p><p class="ql-block">这时夫人秦夕瑶忽觉脚板下一阵阵钻心疼痛。脱下绣鞋一看,脚板上的几个血泡已经破皮,正流淌着细细血水。秦夕瑶是小家碧玉,婚后又是官太太,自然是柳弱花娇,也从未走过远路。为观桃花,争强好胜的她竟陪伴着丈夫,一口气走完二十多里崎岖不平的乡间泥土小道,一双娇嫩雪白的玉足悄悄鼓起了血泡。当时精神处于高度兴奋和愉悦之下,完全忘却了疼痛。此时亢奋的浪潮已过,这才感觉到脚板疼痛难忍。</p><p class="ql-block">看这情形,再步行回桃源县衙已不可能。一旁的左知县有些着急。来时兴兴冲冲,走时却出现了麻烦,总不能将夫人丢在这偏僻的乡村,自己一个人回县城呀。</p><p class="ql-block">刘老伯见夫人的玉足被路道损伤成这样,十分心疼。一边安慰,一边叫老伴烧上一盆温水,先将夫人双足轻轻清洗一番。然后去田埂边挖来牛蒡草、野菊花,又去池塘摘来几片荷叶。三物洗净,捣成汁糊,轻轻敷在伤口之上。再撕了一条洁净的白布,将足部细心包扎。</p><p class="ql-block">忙完这一切,刘老伯擦擦额头渗出的细汗,轻松地道:“放心吧,三天后,夫人的玉足必完美如初。”</p><p class="ql-block">接着,刘老伯去邻村找来一驾牛车,咛嘱驾车的小伙子要一路小心,将左知县夫妇安全送达县城。</p><p class="ql-block">村头六角亭边,左知县夫妇和刘老伯夫妇及几位相送的村民一一话别、依依不舍,相约来日重逢,共愿官民情谊紧紧相连,如淮河之水长流不息。</p><p class="ql-block">望着渐渐远去的牛车消失在天边,相送的人儿这才挪动着散去。人们的心中充滿了对左知县的爱戴与敬重,又有着丝丝伤感,不知这位亲民的好官哪一天重返这水乡小村?</p><p class="ql-block">桃源县境一直处于祥和宁静之中,百姓安居乐业、过着舒心的太平日子。如此良好的社会形势,县衙工作也相对处于悠闲之中,每天重复着昨日的故事。</p><p class="ql-block">时光如流水一般悄悄流逝,左达仁夫妇迎来了在桃源县安身立命的又一个初夏。</p><p class="ql-block">这天晚饭后,夫妇二人来县衙后花园散步,以消除一天的喧闹与疲惫,寻求一份宁静的时刻。</p><p class="ql-block">初夏的夜晚,月光如水洒满大地,星星点点似梦境中的萤火虫,照亮了整个夜空。花园中倒槐、翠竹的身影隐隐约约、朦朦胧胧,让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神秘、浪漫与温柔。一阵凉爽的晚风吹来,送来了池塘中荷花清香,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完全沉浸在这份宁静与舒畅的氛围中。</p><p class="ql-block">二人依偎着坐在五角凉亭石栏上,抬头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不约而同的思念起远在泰州的父母。</p><p class="ql-block">是啊,离别家乡已整整三年,却因为把整个心身都扑在桃源百姓身上,日夜操劳县衙工作,竟一次都未曾有空去故乡探望年迈的父母,更没有在床前尽孝。逢年过节,别人家热热闹闹、欢聚一堂,尽享天伦之乐。而自己则和夫人在清冷的衙门大院中,怀着思念和愧疚,冷冷清清的度过一个个本该欢乐的节日。父母为自己的前程操碎了心,付出了所有精力,他们的抚育之恩重于泰山、深如大海、今生难报。作为儿女,应当不忘父母之恩,经常关心他们,做一个孝顺之人。可自己在外三年,连回乡探亲都未能做到,岂不是忤逆不孝?!想到这里,左知县心中一阵阵惭愧与难过。</p><p class="ql-block">如今桃源县成了一个清平世界,社会秩序十分安定,县衙公务也不繁忙,定要抽时间回乡一趟!</p><p class="ql-block">左达仁将近期回泰州探亲之意告诉了夫人,也想听听她的意见,此时回老家探视老人是否妥当?</p><p class="ql-block">夫人秦夕瑶一听,十分高兴,更是非常激动,对丈夫道:“妾早有此意,但见你一门心思扑在县域治理上,工作非常繁忙也非常劳累,我就忍住没有提及,生怕干扰了你的公务。我们与父母一别已有整整三年,一直未能回去探望,妾心中时时刻刻牵挂着他们,也不知他们现在情况如何?目前桃源县地面太平无事,你们县衙事务也不是太忙,此时回乡探亲,非常适宜。据妾观测气象,桃源县乃至淮河流域一带,近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空气凉爽,最适宜出行。我们认真准备一下,后天就动身如何?”</p><p class="ql-block">左知县笑道:“夫人才华横溢,精通天文地理,预测的天气近况不会有错。说心里话,让你只是陪伴和照顾我,实在是屈才了!每每想到这些,愚夫总觉对不起夫人,甚至有一种负罪感。”</p><p class="ql-block">秦夕瑶温柔地笑道:“我一个女人家,即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现行政治体制下,又有何作为?难道让我女扮男装、蒙混过关,凭自已的才识为官不成?我们女人的命运永远是痛苦和低贱的,不会得到公正的对待。伺候好丈夫,让丈夫满意,就是一个女人的职责和成就了。请夫君不要误会,这只是贱妾的感慨而已。能和你从小相识相知、相亲相爱,结为患难与共的夫妻,协助你管理好一县政务,为妾已觉得心满意足、三生有幸,岂敢有冤屈之想?这些,不去多说了。一县不能一日无主,那么我们走后,县衙工作交谁代管呢?”</p><p class="ql-block">左知县道:“这个我已想好,夫人放心。县丞王世举是县衙老人,精明强干、精通业务,对我也很忠心,交给他代管,出不了差错,我也能放心。”</p><p class="ql-block">秦夕瑶道:“那行吧。此时夜已深沉、凉意浓浓,我们早些憩息,明天还得好好准备准备,后天就得启程返乡,一路难免不疲惫,要养足精神力气。”</p><p class="ql-block">二人起身,刚走了几步,忽然秦夕瑶感到一阵呕心,紧接看呕吐起来。身子一歪,趴在丈夫身上。</p><p class="ql-block">左知县见状,大惊失色,忙问:“夫人怎么了?”</p><p class="ql-block">秦夕瑶喘了囗气,软软道:“近来妄闻到油味就要呕吐,又突然喜欢吃酸,经水也停一月有余,腹中常觉有生命萌动。妾猜测,怕是有喜了。”</p><p class="ql-block">左知县一听,转忧为喜,一把紧抱着妻子娇柔的身子,激动地道:“哎呀!我们有后了!”转而又担心地道:“夫人有了身孕,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行程呀?”</p><p class="ql-block">秦夕瑶一脸幸福地道:“官人放心。妾估计怀孕才一月有余,除了有些疲倦,偶尔呕吐,身子骨一切正常,不会影响我们的探亲旅途。我想,这次回泰州老家,顺便把我母亲接来桃源,一来让她老人家享几天清福。二来可照应我坐月子,也省得花钱找保姆。最重要的是有母亲在身旁,女儿就完全放心了。”</p><p class="ql-block">左知县点头道:“好的,就这样定了。”</p><p class="ql-block">常言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左知县夫妇高高兴兴的忙着准备回泰州探亲时,淮河流域连降暴雨,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水灾。地处低洼平原的桃源县成了一片泽国,彻底阻断了左知县夫妇回乡探亲计划。</p><p class="ql-block">一一待续</p><p class="ql-block">&lt;本故事纯属虚构,仅供娱乐。未作修改,错误之处,欢迎指正。&gt;</p><p class="ql-block">江北小生2025、7、16随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