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钱老师》的爱好，游生忠辑。

文川山人

序

游生忠

老师作品学生为之代序，古闻少有：今因余元钱老师陆续旧作，感其文采胜利而又经受得起文字考验，遂动序文之念也。

通常文章，也还一般阅读一过；此一等文章，乃当今少读。是等作品，乃人间之珍品，集千家所有，会万古之集宁。天下含晖，泥集成此。通古今一集于慧，集贤县成万册汇而成册。能精通此书，胜览万众也。此，虽汇集古选，余师解说甚透已。

一静而得，又须更得乎！

2025、6、28

　　今发之一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编著者按】由中宣部学习出版社再版发行《诗词类聚*愛国诗词选辑》和《楹联荟萃*爱国楹联选辑》二书，已于2025年2月出版由新华书店发行。厦门市诗词学会、厦门市楹联学会及各老年大学诗词班，均有不少爱好者购置。但由于各种原因仍有诸多求知者，未能一见。今应有些读者之请求，从再版书中下载部分作品，以期分享。

从今天起，先不定期选发《爱国楹联选辑》部分编著，请爱好者共赏之。

一、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之一

题瞻园

徐 达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

小苑春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间有舜日尧天。

[注释]

1.徐达(1332—1385年),字天德,安徽濠州(今凤阳)人,从朱元璋起兵,屡建战功。明朝建立,受命为右丞相,封魏国公,居住南京市瞻园府邸。卒后追封中山王。

2.瞻园,原系朱元璋称帝前所住吴王府,明建立后赠徐达为府邸花园,现今为太平天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此联为徐达题瞻园的门联。

3.“大江”、“浪淘尽”两句：借用北宋苏轼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中“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句,喻无情流逝的时间洪流,不仅带走了千古岁月,也淘尽了千古英雄豪杰。

4.“楼外青山”句：借用南宋林升诗《题临安邸》中“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诗句。

5.“山外白云”,意取唐代崔颢诗《黄鹤楼》中“白云千载空悠悠”句意。

6.小苑：古代帝王的花园,此处代指曾是吴王府的瞻园。

7.红雨：指纷落的桃花,语出唐代李贺诗《将进酒》中“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诗句。

【解析】

上联纵论历史,感叹岁月流逝,帝业兴衰,物是人非。其意是说随着岁月流逝,千百年来物是人非,再也看不见汉唐宫阙了。

下联写景抒怀,表达对太平景象的期盼。冀望明朝建立后，出现了如历史传说中上古尧舜（舜日尧天）时代的理想太平盛世。

此联构思精妙。上联，下“问”以怀古,有极强的历史沧桑感;下联，著“看”以誉今,有对现实太平景象的殷切期盼。言外之意是,警示世人以史为鉴,珍惜来之不易的今日太平盛世。

写法上,文辞秀美,用典贴切,深人浅出,雅俗共赏。

修辞上,运用拟人、顶真、比喻、代指、象征诸法,令人耳目一新。

　　今发之二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编著者按】由中宣部学习出版社再版发行《诗词类聚*愛国诗词选辑》和《楹联荟萃*爱国楹联选辑》二书，已于2025年2月出版由新华书店发行。厦门市诗词学会、厦门市楹联学会及各老年大学诗词班，均有不少爱好者购置。但由于各种原因仍有诸多求知者，未能一见。今应有些读者之请求，从再版书中下载部分作品，以期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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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之二

题白崖寨

史可法

听涧底泉声,呼天地是歌是泣？

看庭前月色,问英雄还死还生？

【注释】

1.史可法(1602—1645年),字宪之,号道邻,河南祥符(今开封)人。明崇祯元年(1628年)进士,官至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为抵御清军而镇守扬州,城破为清军所执,不屈而死。谥忠靖,隆追谥忠正。有《史忠正集》。

2.白崖寨：在安徽宿松县城东北,相传为元末吴士杰所建,易守难攻,史可法曾在此据寨歼敌,并在去西峰营内犒军时书写成此联。

【解析】

上联以听泉声而感时事,大意是听见山涧下叮咚作响的泉声,问天地这是在歌颂奋勇杀敌的英雄事迹,还是在哭泣英雄流血牺牲之壮烈?

下联以看月色而颂英雄,大意是看着院子上空的月色,请问英雄是牺牲了,还是健在?

上下联的前半句都是写实、写景,后半句都是联想、引申、抒情,以景抒情,以情烘景,情景交融,表现了对抗清英雄的褒扬和追缅。

此联写法,尚有一特别之处,即采用设问修辞法:是歌是泣?还死还生?十分准确地叙写了当时的抗清形势、身临处境及作者的种种感受。

史可法写此联时,南明王朝已处于崩溃边缘,他自感虽有报国之心,只恐已无力回天,故有如此之设问。艺术之精华,在于真实,可以说此联构思用字,极具分寸,堪为范式。

　　今发之三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编著者按】由中宣部学习出版社再版发行《诗词类聚*愛国诗词选辑》和《楹联荟萃*爱国楹联选辑》二书，已于2025年2月出版由新华书店发行。厦门市诗词学会、厦门市楹联学会及各老年大学诗词班，均有不少爱好者购置。但由于各种原因仍有诸多求知者，未能一见。今应有些读者之请求，从再版书中下载部分作品，以期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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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之三

题杜甫草堂

王闿运

自许诗成风雨惊,将平生硬语愁吟,开得宋贤两派；

莫言地僻经过少,看今日寒泉配食,远同吴郡三高。

[注释]

1.王闿运(1832—1916年),字壬秋,一字壬父,号湘绮,湖南湘潭人。清咸丰二年(1852年)举人,清末授翰林检讨,加侍讲衔。辛亥革命后,任清史馆馆长,兼任参议院参政。著有《湘军志》、《八代诗选》等,门人辑其著作为《湘绮楼全书》。

2.硬语：豪迈的语言。出自韩愈诗《荐士》:“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排奡(ào),矫健貌;这里指文章有力。

3.愁吟：出自杜甫诗《对雪》:“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4.宋贤两派：指北宋诗人黄庭坚所开创的江西诗派和南宋诗人陆游所创立的剑南诗派。黄庭坚、陆游都十分推崇杜甫的诗风。

5.寒泉：凉水泉,常用作子女对母亲的孝敬之典故。《诗经·邶风》:“爱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意思是说寒泉在浚这地方夏天能给人甘凉之泉水,而我们七个儿子不能赡养好母亲,让其劳苦。

6.配食：配祀、配享,祭祀时附带被祭。此指杜甫草堂内有宋代黄庭坚、陆游配享。

7.吴郡三高：指江苏苏州的三高祠。祠中祀有三位志行高洁之士,即战国时越之范蠡、晋之张翰和唐代陆龟蒙。草堂内以黄庭坚、陆游配祀杜甫,亦是“三高”。

【解析】

上联着眼于杜甫其人,称颂杜诗的艺术成就以及对后代的巨大影响。“风雨惊”,取意于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韵》:“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诗寄赠李白,原意是赞誉李白的诗才。此联语采用反射法,借以称许杜甫的诗才。“硬语愁吟”,指杜甫雄奇劲拔之篇和沉郁忧时之作。

下联针对草堂其地,说明草堂所具有的非凡魅力与崇高地位。“莫言”,以反衬正,手法奇崛。“地僻经过少”,意思是杜甫自谓居住偏僻之地,客人来往很少。语出杜甫诗《宾至》:“幽棲地僻经过少,老病人扶再拜难。”联语中用“寒泉”表示世人对杜甫的敬仰祭拜之意。 这下联意思是,不要说草堂位置偏僻,来往经过的人稀少,但看看现在(尤其是正月初七人日)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就可以知道草堂内的“三高”完全能与远在吴郡的“三高”相媲美。

【馀论】此联据说是1963年10月为老舍所补书,于是有人怀疑语词可能有误,并进而说“属(zhǔ)词未达雅驯,恐非湘绮老人所为”。“雅训”,是温文不俗之义。其实,从现在所见到的联语来看,还不能说“属词未达雅驯”。相反,此联用语或引用杜诗、韩诗,或采用《诗经》等,均有所本,贴切而典雅;从对仗上看,或相对(上下联对,如“自许”对“莫言”、“宋贤两派”对“吴郡三高”)或自对(上联或下联内对,如“风”对“雨”、“经”对“过”)均工稳而妥帖。“未达雅驯”之讥评,未免有些轻率。

　　今发之四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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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之四

题浙江学府大堂

朱 珪

铁面无私,凡涉科场,亲戚年家皆谅我；

镜心普照,但凭文字,平奇浓淡不冤渠。

[注释]

1.朱珪(1731—1807年),字石君,号南厓,晚号盘陀老人。顺天大兴(今北京)人。清乾隆十三年(1748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体仁阁大学士,谥文正。有《知足斋集》。据清梁章钜等《楹联续话》(卷二)载：朱珪奉旨视学浙中时,因其祖籍为浙江绍兴,为避免家乡的亲友前来求情通关节,堵住科场后门,他先发制人,开门见山,特意在学府大堂的门上张贴这副对联。

2.年家：科举制度中同榜登科者互称之辞。

3.渠.他。

【解析】

上联表示自己凡涉及科场事决不徇私情的公正态度。

下联提示我主持科场考试,心如明镜普照一样一视同仁,完全以考生文章优劣为标准,不会冤枉人。

此联开诚布公地向大众表明主考官的公正态度和选拔人才的标准,以杜绝徇私舞弊,这在封建时代确实难能可贵,与当时经常暴露科场贪污受贿、埋没人才的种种丑闻形成鲜明对比。正因为有清一代科场舞弊事件屡见不鲜,所以也总有不满之人用联语给予讽刺抨击。例如康熙年间一次科考,主考左某和副主考赵某贪污受贿将富商程某录为举人,随即有人把左、赵二人比做古代为《春秋》作传的左丘明(失明之人)和三国名将赵云(字子龙),写成对联讽刺他们既瞎眼又胆大妄为:“左丘明有眼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同时又把考试院“贡院”二字以增减笔画改成“賣完”。再如雍正年间一次顺天府乡试,正副主考官少司空(即工部侍郎)顾某和学士戴某因人情和受贿而取秀才许某为第一(中解元),有人写一副对联刺之:“顾司空顾人情不顾脸面;戴学士戴关节未戴眼睛。”再如乾隆年间直隶学政吴省钦受贿,学子恨之人骨。一年乡试他又任主考,一贫寒秀才无钱行贿,自知无望,便把“吴省钦”名字三字作拆字法写成对联讽刺之:“少目(省)焉能评文字;欠金(钦)安可望功名”,横批拆“吴”字为“口大欺天”。正鉴于科场积弊,故朱珪主考先发制人出此堂联,实是公正廉洁之举,即在今天仍有教育意义。

　　今发之五（此联值得细品）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编著者按】由中宣部学习出版社再版发行《诗词类聚*愛国诗词选辑》和《楹联荟萃*爱国楹联选辑》二书，已于2025年2月出版由新华书店发行。厦门市诗词学会、厦门市楹联学会及各老年大学诗词班，均有不少爱好者购置。但由于各种原因仍有诸多求知者，未能一见。今应有些读者之请求，从再版书中下载部分作品，以期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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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之五

题碧山书屋

邓石如

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注解]

邓石如(1743—1805年),初名琰,字顽伯,别号完白山人、笈游道人,安徽怀宁人。篆刻家、书法家。精四体书,造诣甚深。有《完白山人篆刻偶存》。

【解析】

此联气势恢弘,构思奇特,有如南朝文论家刘勰所说的“视通万里”、“思接千载”之神奇。

请看上联所荟萃之“宇宙奇观”：

“沧海”,泛指东海,曹操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之诗。沧海日出为我国东海著名一景。“赤城”,山名,在浙江天台县西北。晋代孙绰有《游天台山赋》“赤城霞起而建标”之句。赤城山因土色皆赤,状似云霞,看去好似红色的城墙,因得名。“峨嵋”,亦山名,在四川西部,元代袁桷《百一歌》“峨嵋积雪不动尘,玉垒浮云古今守”,赞峨嵋山常年积雪一尘不染。“巫峡”,长江三峡之一。唐代孟浩然诗“君不见巫山神女行作云,霏红沓翠晓氤氲”。“洞庭”,湖名,在湖南。李白《陪族叔……游洞庭》写下“洞庭湖西秋月辉”之诗句。“彭蠡”,古泽薮名,即今江西鄱阳湖,湖上烟波浩渺,明代陈之德诗:“日月共吞吐,烟霞互流徙”。“潇湘”,河名,在湖南湘江上游,“潇湘夜雨”为“潇湘八景”之一。“武夷”,在福建崇安县(今武夷山市)南,以“溪曲三三水,山环六六峰”而闻名。“庐山”,在江西九江市南,其瀑布名闻天下,李白用“飞流直下三千尺”来形容,千古传诵。

———上联横括九州名山胜水,以日、霞、雪、云、月、烟、雨、峰、瀑等“宇宙奇观”,来绘其斋壁,气魄何等浑恢博大!称有“视通万里”之神,的确不虚。

再看下联所摭拾之“古今绝艺”：

“少陵”,即唐代杜甫,因居西安东南少陵,故自号“少陵野老”。其诗被历代称为“诗史”,其人被尊为“诗圣”。“摩诘”,唐代王维之字,其诗画皆工,人称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左传”,为春秋编年体史书,传为春秋时代鲁国左丘明所撰,为历代历史著作和叙事散文树立了典范。“马迁”,即司马迁,西汉历史学家,其所著《史记》博极天地,囊括古今,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薛涛”,唐女诗人,字洪度,长安人,幼时随父人蜀,后为乐伎。《蜀笺谱》云其曾居浣花溪畔,在自制深红小彩笺写诗,时谓之薛涛笺。“右军”,晋书法家王羲之,曾任右军将军,后人尊其为“书圣”。“南华经”,即《庄子》,据《新唐书·艺文志》:“天宝元年,诏《庄子》为《南华真经》”。“相如”,西汉辞赋家司马相如,为汉赋的代表作者。“屈子”,屈原的尊称,战国时楚国大夫,受谄被流放而作《离骚》,汉刘向尊为《离骚经》,对后世影响极大。

———下联纵贯千年名家佳作,以诗、画、文、史、笺、帖、经、赋、骚等“古今绝艺”,置于其山窗,胸襟多么高雅别致!说是有“思接千载”之奇,委实有充分的缘由。

总之，上联摄景,五彩纷呈;下联取文,绮章叠秀。上下联气脉连贯,一气呵成。景物典型,文事精粹,语言雅丽,含蕴深长,饱含着作者对祖国壮丽河山和灿烂文化的无限热爱。

　　今发之六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编著者按】由中宣部学习出版社再版发行《诗词类聚*愛国诗词选辑》和《楹联荟萃*爱国楹联选辑》二书，已于2025年2月出版由新华书店发行。厦门市诗词学会、厦门市楹联学会及各老年大学诗词班，均有不少爱好者购置。但由于各种原因仍有诸多求知者，未能一见。今应有些读者之请求，从再版书中下载部分作品，以期分享。

从2025.6.9.起，先不定期选发《爱国楹联选辑》部分编著，请爱好者共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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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之六

题志勤堂

朱 珔

士所尚在志,行远登高,万里鹏程关学问；

业必精于勤,博闻强识,三余蛾术惜光阴。

[注释]

1.朱珔(jiàn)(1769—1850年),字玉存,号兰坡,安徽泾县人。清嘉庆七年(1802年)进士,以母病乞归,历主钟山、紫阳书院。有《小万卷斋诗文集》。

2.“志勤堂”是朱珔居室,题此联以自勉。

【解析】

上联嵌“志”字,强调要立做大学问之志。“士所尚在志”,意谓读书人最重要的在于立志。“行远登高”,《礼记·中庸》:“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意思说,君子行事的原则,像走路一样,行远必从近处(迩)始,登高必从低处(卑)始。后以“行远登高”比喻为学由浅人深、逐步提高的过程。“关学问”,和学问直接相联系。 上联大意是说,读书人应崇尚树立远大理想志向,而要实现远大的理想志向必需有学问,而作学问必须遵循行远登高的认识规律。

下联嵌“勤”,强调学业要精,而业精一定要勤奋。语出唐代韩愈《进学解》:“业精于勤,荒于嬉。”“博闻强识(zhì)”,“识”,记住,指见闻广博且记忆力强。语出《礼记·曲礼上》:“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意思是博闻强记又能谦让,积极践善行而不懈怠,乃是君子的品格。“三余”,即“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泛指利用一切空余时间读书学习。“蛾术”,蛾同蚁,语出《礼记·学记》:“蛾子时术之。”汉郑玄注:“蛾,蚍蜉也。蚍蜉之子微虫耳,时术蚍蜉之所为,其功乃复成大垤。”“术”,通“述”,学习之义,意思是蚁虽小虫,但时时学习衔土之事,积渐而成为大垤(dié,土堆)。联语用此比喻做学问像蚁那样珍惜时间不停地学习,一定会有大成就。

此联紧扣“志勤堂”名,以“志”、“勤”二字构意,开门见山。志,是人的志向,是人的目的;勤,是人的行为,是手段。全联以典雅的形象阐述了志勤之间相互依存、相互促进、不可缺一的辩证关系,指人以学习的门径。

　　今发之七（此联艺术高）

一、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之七

题湖南岳阳楼

何绍基

一楼何奇?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诗耶?儒耶?吏耶?仙耶?前不见古人,使我怆然涕下；

诸君试看:洞庭湖南极潇湘,扬子江北通巫峡,巴陵山西来爽气,岳州城东道岩疆。潴者,流者,峙者,镇者。此中有真意,问谁领会得来。

[注释]

1.何绍基(1799—1873年),字子贞,号东洲,晚号蝯叟,道州(今湖南道县)人。清道光十六年(1836年)进士,官编修,提督四川学政。清代著名诗人、书法家、楹联家。有《说文段注驳正》、《东洲草堂诗集、文钞》。

2.岳阳楼,在湖南岳阳市城楼上。相传楼址为三国吴将鲁肃训练水师的阅兵台,唐开元四年(716年),岳州太守张说在台上建起一座三层楼阁,始称“岳阳楼”。

上联尽述岳阳楼有关史事传说,因人以寄慨。

“杜少陵五言绝唱”,指杜甫的五言律诗《登岳阳楼》:“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杜甫于大历三年(768年)携家出峡,漂泊鄂湘一带,写此诗后二年,因贫病交加而死于赴郴州途中,故后人称此诗为“绝唱”。 “范希文两字关情”,即宋范仲淹(字希文)《岳阳楼记》中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忧”、“乐”二字。

“滕子京百废俱兴”,滕子京,名宗谅,与范仲淹为86同科进士,因被人诬告而谪迁巴陵郡守。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写道:“庆历四年(1044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

“吕纯阳三过必醉”,指唐代道士吕洞宾(名岩、字洞宾,传为八仙之一)行游岳阳楼故事,据《岳阳风土纪》载,吕洞宾三次经过岳阳楼而三次饮醉,并题诗道:“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诗耶”,指诗人杜甫。“儒耶”,指撰写《岳阳楼记》的大儒范仲淹。“吏耶”,指重修岳阳楼的太守滕子京。“仙耶”,指八仙之一吕洞宾。

“前不见古人”,语出唐初诗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幽州台,即蓟北楼,又称蓟丘、燕台,传说是战国时燕昭王为招纳人才所筑的黄金台,故也叫招贤台,故址在今北京市德胜门外。陈子昂此诗乃慨叹生不逢时,怀才而不遇。

联语作者正是在以相关诗人、儒生、官吏、仙客的史事、典故来尽述岳阳楼的奇伟之后,借陈子昂诗句抒发不见前代贤人之感慨。

下联盛写洞庭湖风景大观,因景以寄情。

洞庭湖,在岳阳楼西南面,北通长江,南接湘、资、沅、澧四水,面积2740平方公里,有“八百里洞庭湖”之称。南极潇湘,语出《岳阳楼记》。“极”,直到;“潇湘”,即湘江和它的支流潇水之合称。

“扬子江”,本指汉口至扬州段江流,近也统称为长江。

“巫峡”,在湖北巴东县西,与重庆巫山县接界,因此名为巫峡,和西陵峡、瞿唐峡并称三峡。

“巴陵山”,即巴丘山,在岳阳城西南,相传夏后羿斩巴蛇于洞庭湖,积骨成丘,故名。

“西来爽气”,爽气,是明朗开豁的自然景象。《世说新语·简傲》有:“西山朝来致有爽气”。

“岳州城”,即岳阳城。古代府名为岳州。“道”,疏通。“岩疆”,险峻之边疆。岳阳之东北,可通鄂赣之边地,有人解为可通贵州、云南一带,似与地理不合。

“潴者”,积水湖泊,此指洞庭湖;

“流者”,奔腾的河流,此指扬子江。

“峙者”,耸立之峰峦,此指巴陵山。

“镇者”,雄踞之堡垒,此指岳州城。

“此中”二句,语出陶渊明《饮酒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联作者借陶渊明“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之语,说明岳阳楼四周壮美风光,只可意会,甚难言传,抒发其对祖国河山无限热爱之情。

上联写史事人物,下联写山水风光,或上下颠倒为之,乃一般撰联常法。

此联极具艺术特色：①特别之处在于上下联各有四个短语(诗耶、儒耶、吏耶、仙耶和潴者、流者、峙者、镇者),精粹、醒目、勾心、牵情、提神,具有极强的引人人胜的魅力,且与所列举的典故和景观一一照应,语暗接而脉连,显出极高的艺术手腕。②再有,数量词和方位词的运用,疑问词和助词的安置,都恰到好处,显出深厚的文字功力。

此联亦传为清道光进士窦(diàn)撰、何绍基书,但多数联书认为是何绍基所撰。

　　今发之八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题江西南昌滕王阁

刘坤一

兴废总关情,看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幸此地湖山无恙；

古今才一瞬,问江上才人,阁中帝子,比当年风景如何？

[注释]

1.刘坤一(1830—1902年),字岘庄,湖南新宁人。官至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洋务派代表之一。谥忠诚。有《刘坤一遗集》。

2.滕王阁,在江西南昌市沿江路赣江边,为唐显庆四年(659年)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婴都督洪州(今南昌)时营建,阁以其封号命名。唐上元二年(675年)九月九日,洪州继任都督阎伯重修滕王阁,建成后,大宴宾客。青年诗人王勃去南方省亲路过南昌,恰逢阎都督宴客,即同与席。席间作《滕王阁序》,一挥而就,语惊四座。从此滕王阁声名大振,阁与序文,一同传诵千古。序,是中国古代文体之一,分为一部书或一篇诗文前的序文、赠序、序记等几种;《滕王阁序》属序记体,以记宴饮盛会。

3.“兴废”,原指盛衰。《汉书·匡衡传》:“自三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联语指修建与毁圮(pǐ)。滕王阁自建成后,屡毁屡修,计有二十八次。

4.“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出自王勃《滕王阁序》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名句。

5. “无恙”,无病。此指联语作者所看到滕王阁完好无损。

6. “江上才人”,此指王勃。王勃(650—676年),字安,绛州龙门(今山西稷山县)人,14岁应举及第,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齐名,号称“唐初四杰”。唐高宗上元三年(676年)他渡海省亲,溺水而亡,年仅26岁。因他在位于赣江边的滕王阁写了一篇《滕王阁序》,故联语称其为“江上才人”。

7.“阁中帝子”,即指当年建阁的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婴。语出王勃《滕王阁序》末“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之诗句。

【解析】

上联以景抒情。以“看”以“幸”,而抒兴废之关情。

下联以情烘景。凭借一“问”一“比”,而显岁月流逝之快,风景今已胜古。

此联点化诗文,贴切自然;以“看”起兴,以“问”作结,意蕴深长,情关兴废,意涉古今,充满着对祖国多娇江山和历史文化的热爱与赞叹。读之令人荡气回肠。

　　今发之九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题台湾狮球岭古隧道

刘铭传

十五年生面独开,羽毂飙轮,从此康庄通海屿；

三百丈岩腰新辟,天梯石栈,居然人力胜天工。

[注释]

1.刘铭传(1836—1895年),字省三,号大潜山人,安徽合肥人。清末淮军将领,曾参与镇压太平军。光绪十年(1884年)督办台湾军务,抗击法国侵略军。次年台湾设省,首任台湾巡抚,积极加强防务,整顿吏治,开办铁路、煤矿,创办新式学堂,多有建树。谥壮肃。有《大潜山房诗稿》。

2.狮球岭隧道：在台湾基隆,是清末光绪年间修筑台北至基隆铁路时开凿的。光绪十五年(1889年)全线通车,实现了台湾人民多年的愿望。在举行隆重通车庆典时,作者特撰此联以贺。

3. “十五年”,指铁路通车的光绪十五年(1889年)。

4.“生面独开”,犹“别开生面”,指新景象、新局面。

5.“羽毂(ɡǔ)飙轮”,喻火车疾驶,车轮如羽毛般飞转,似疾风般飞奔。

6. “康庄”,指宽阔平坦的道路。

7. “三百丈”,喻狮球岭之高。

8.“岩腰新辟”,说在悬岩腰上开辟出道路,喻开辟地之险。

9.“天梯石栈”,语出李白诗《蜀道难》:“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此指开凿时艰险场面,悬空作业犹如登天梯架栈道一样。

【解析】

上联写台湾人民对铁路通车的惊喜之情。其意是说,在光绪十五年,台湾生面独开,人们盼望已久的铁路通车了,看那羽毂飙轮辘辘飞转时,令人惊心动魄;从此以后,康庄大道便直通海屿,又令人欣喜若狂。

下联写狮球岭隧道的奇险、开凿的艰辛以及开通后的由衷高兴,说明这一成果来之不易。就是说:工人们抡锤扬镐,把三百丈高的山岩拦腰劈开,又架起天梯石栈,终于开通了隧道,实现了人力胜天工,真是了不起。

此联立意犹如联语所说,也是“生面独开”,直接、热情地赞颂劳动人民征服自然的壮举,在古人的名胜联中似尚未见。

联句用语,既有典雅之言,又有直白之语,雅俗共赏,手法新颖。

下联有二“天”字重,而上联相应地方则无对应的重字,似犯“重字无对”之忌。但“天梯”之天,指上天;“天工”之天指自然力,字同而义异,应该说不算瑕疵。

　　今发之十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

题四川新都三贤堂

林思进

举目看风月湖山,有千年老柏,一片荷花,万顷繁田。招隐话前游,抚曲榭欹台,又换沧桑几度；

屈指数宋唐人物,是名相赞皇,荆舒旧德,龙图邦彦。幽情发古思,并乡闻宦辙,不同吴郡三高。

[注释]

1.林思进(1873—1953年),字山腴,别署清寂翁,四川华阳人,清光绪举人,官内阁中书。学者、书法家。民国时期在蜀中各中学和高校任教,曾任成都大学、四川大学等校教授。新中国成立后,出任四川文史馆副馆长,当选川西人大代表。有《中国文学概要》、《清寂堂诗文词录》、《清寂堂联语》等。

2.新都三贤堂,在成都市新都镇,内祀唐代四川节度史李德裕、北宋右谏议大夫梅挚、南宋史馆修撰句涛。

【解析】

上联写三贤堂周围湖山景致的变化,发出岁月不居、物是人非的感叹。

“繁田”,农作物生长繁茂之田,即肥腴之地。

“招隐”,招人归隐,此指招人游览。

“曲榭”,歪曲之轩榭。“欹(qī)台”,倾斜之亭台。“沧桑几度”,意谓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轩榭亭台都已歪斜不堪,与前游相比,真有沧海桑田之感。

下联写三贤堂所祀三贤的业绩功德,赞颂他们比吴郡三高更值得后人纪念。

“名相赞皇”,此颂李德裕之功。李德裕(787—850年),唐赵郡(今河北赵县)人,字文饶。唐武宗时,自淮南节度使入相,力主削弱藩镇以加强中央皇权力量,即赞皇。执政6年,进太尉、封卫国公。

“荆舒旧德”,此赞句涛之德。“荆舒”,即古代荆州和舒州,均属楚地。句涛,四川新都(今属成都市)人,南宋崇宁进士,累官史馆修撰。曾上书弹劾奸相秦桧,并建议驻荆襄淮楚之兵屯田以作自身粮饷供给等事,这些成为他的“荆舒旧德”。

“龙图邦彦”,此褒梅挚之贤。梅挚是成都新繁人,北宋庆历年间任侍御史。为官清正廉洁,曾针对某些皇亲国戚无功升官而上书建言不可任人唯亲,像是宋龙图阁直学士包拯那样的邦国俊杰一样。

“幽情发古思”,即发思古之幽情。

“乡闻宦辙”,即在乡梓的声望和官场的行迹。

“吴郡三高”,指在江苏吴县三高祠供祀的春秋越国范蠡、晋代张翰、唐代陆龟蒙三人。

范蠡,楚国宛(今河南南阳)人,辅佐越王勾践灭吴,后离越人齐,又到宋的陶邑(今山东定陶西北),改名陶朱公,以经商成为巨富。

张翰,晋吴郡148吴县(今苏州)人,善属文。齐王司马囧召为大司马东曹掾,因时政混乱,为避祸,乃托辞见秋风起思故乡菰菜、莼羹、鲈鱼脍,而辞归乡里。

陆龟蒙,唐姑苏(今苏州)人。早年举进士不第,后隐居江甫里,好放游江湖之间,朝廷以高士招,不至。与诗人皮日休友善,多唱和。其诗中有一些愤慨世事、忧念民生之作,其小品文题材丰富,语言犀利,深刻揭露封建统治者的残暴腐朽,抨击封建道德的虚伪。自称江湖散人。

此三人或中途归隐,或散游不仕,故联尾说三贤与此三人不同。

此联上写湖山风月,下叙人物典故,触景生情,运思有致,深情地提示人们,尽管岁月沦桑,但对于历史上为国家人民作出过贡献的先人,不该忘记,而应永久纪念他们。

在艺术手法上,运用增语修辞法,先概说,后增补而具体化,铺张排比,节奏明快,文韵酣畅。

论者评林思进为联是“走求阕斋(指曾国藩)、湘绮楼(指王闿运)的路子,行之以气,不求字工”。从此联看,是气走脉接,然平仄对仗或有缺失之处,正合“行之以气,不求字工”之评。

　　二发之一

【编著者按】

【胜迹钟灵 增光麟史】这一单元，共有22篇。十馀天来共下发10篇。尚有11篇暂不下发，可从别径览之。

今天（6.19.）起选发第二单元【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部分篇章。望阅者一如前诚，继续关注。

二、【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一

题关帝庙

方孝孺

先武穆而神,大汉千古,大宋千古；

后文宣而圣,山东一人,山西一人。

[注释]

1.方孝孺(1357—1402年),字希直,号逊志,人称正学先生,浙江宁海人。明初文学家。明惠帝时任侍讲学士、《太祖实录》总裁。因拒为燕王朱棣起草登极诏书而被杀,遭灭十族(宗亲九族之外并及学生)。有《逊志斋集》。

2.“关帝”,即三国蜀将关羽,由于历代帝王的推崇,关羽地位越来越显赫,关帝庙也遍及全国各地,此联所题乃杭州栖霞岭关帝庙,与杭州岳庙相邻。据说山西蒲州关帝庙也有此联。

3.关羽(?—220年),字云长,汉末河东解县(今山西临猗西南)人,三国时蜀汉大将,与刘备、张飞桃园三结义,有义有勇,在开创蜀汉历史进程中建立了汗马功劳。他的事迹在封建社会被极度神化,宋代及明清两代对他均有封谥,尊为“关公”、“关帝”、“关圣”,民国初与岳飞合祀。

4. “武穆”,即岳飞谥号。岳飞为南宋时人,抗金有功,被奸臣秦桧等以“莫须有”之罪加以谋害。关羽先他1000多年。

5.“文宣”,孔子谥号,山东曲阜人,关羽后他600多年。

【解析】

上联以关羽与岳飞相比提,说二人都被尊为神,无论是汉关羽还是宋岳飞,都是名垂千古。

下联以关羽与孔子相并论,说二人都被称为圣,一位关羽是山西人,一位孔子是山东人。

此联构思奇巧,把关羽和孔子、关羽和岳飞的不同朝代、不同省籍与共同特征———神与圣,构思成联,可谓匠心独运、妙笔如神。

从联艺上看,此联采用复词修辞格,上联两“大”、两“千古”;下联两“山”、两“一人”。无论是上下对(“先”对“后”、“武”对“文”、“神”对“圣”),还是当句对(“汉”对“宋”、“东”对“西”),都极其工整,以极其完美的文字形式,达到赞颂关羽的目的,非大家手笔莫能为之。

　　二发之二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二

题温州文信国公祠

李銮宜

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古谊若龟鉴,忠肝若铁石；

敢问何为浩然之气,在地为河岳,经天为日星。

[注释]

1.李銮宜(1758—1817年),字伯宣,号石农,山西静乐人。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进士,官至云南巡抚。有《坚白石斋诗集》。

2.文信国公祠,即文天祥祠,在浙江温州江心屿。

3.文天祥(1236—1283年),宋末杰出的民族英雄,爱国的政治家、文学家。

【解析】

上联起句“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语出《论语·宪问》:“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久要”,“要”是“约”,贫困之义,“久要”是长久贫困。此句意思是无论多久处于贫困情况,只要不忘平日诺言,则可成为完美之人。

“古谊”和“忠肝”两句为传说文天祥中进士时,其师礼部尚书王应麟在其考卷上所批之语:“古谊(谊,同义)若龟鉴,忠肝若铁石。”“龟鉴”,龟甲可占卜吉凶,鉴是镜子,犹言可作为借鉴;“铁石”,喻坚定不移。

上联大意是说,文天祥是孔子所说的那样一位在任何困苦条件下都坚持曾经在科考试卷上的承诺,对古义忠心耿耿、矢志不渝的完美之人。

下联起句“敢问何为浩然之气”出自《孟子·公孙丑上》:“敢问何为浩然之气?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在地”和“经天”两句则化用文天祥《正气歌》中“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诗句。

下联借用孟子之语和化用文天祥本人诗句,赞颂文天祥具有气壮山河、灿如日月的民族气节和高尚情操。

此联特点是引用孔孟的成句以及点化文天祥老师的批语和文天祥自己的诗句来颂扬文天祥竭忠尽节、视死如归的爱国主义精神,独具匠心,别具新意。

　　二发之三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三

题萧相国祠

倪元璐

除去祖龙苛,闿怿万家歌武始；

评量功狗当,高名一代属文终。

[注释]

1.倪元璐(1593—1644年),明浙江上虞人,字玉汝,又字鸿宝。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授编修。崇祯元年(1628年)迁翰林院侍讲,上疏为因批评朝政而被阉党所害的东林党辩诬,并请毁阉党所修《三朝要典》,为朝野传诵。累迁国子祭酒、兵部侍郎、户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于李自成攻克北京后,自缢而死,谥文正。明文学家、书画家,有《倪文正集》等。

2.此联题于浙江绍兴汉代相国萧何祠。萧何(?—193年),西汉初沛县(今属江苏)人。佐刘邦建立汉朝。刘邦率军进人秦都咸阳时,萧何收集秦朝丞相、御史的律令图书,使刘邦得以了解全国山川险要、郡县户籍和民间疾苦等社会情况。刘邦封为汉王时,萧何为丞相;楚汉战争中,萧何留守关中,输人军粮、补充士兵,支援作战。天下既定,论功第一,封为酂(zàn)侯(酂,在今河南永城市西南)。汉之律令典制,多其制定,其死后曹参继任,守其定制,世有“萧规曹随”成语,即指此事。

【解析】

上联歌颂萧相国革除秦代苛政,使百姓得以和悦欢乐。

“祖龙”,即我国第一个封建皇帝秦始皇。《史记·秦始皇本纪》裴骃集解:“祖,始也;龙,人君象。谓始皇也”。

“苛政”,指繁重的赋税、苛刻的法令。

“闿怿”,闿(kǎi),安乐;怿(yì),欢喜快乐;合起来即和悦欢快之义。

“武始”,地名,今河北邯郸市西南部。《史记·秦本纪》:“(秦昭襄王)十三年(公元前294年)向寿伐韩,取武始。”联语以“取武始”借指汉代秦而取得天下,因而“歌武始”即人民歌颂汉家天下。

下联评述萧何在刘邦平定天下中有特殊的贡献。

“评量”,评判衡量。“功狗”是汉高祖刘邦对萧何功劳的评价,语出《史记·萧相国世家》:“汉五年,既杀项羽,定天下,论功行封。群臣争功,岁余功不决。高祖以萧何功最盛封为酂侯。……(功臣)皆曰:‘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高帝曰:‘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指示,功人也。’”后以“功人”指起关键作用、有特殊贡献的人;以“功狗”比喻杀敌立功的人。刘邦平定天下后,论功行赏,称众将为“功狗”,萧何为“功人”。“当”(dàng),适合、适当。意谓刘邦以评量“功狗”、“功人”来论功行赏是适当的。联语中因上下联对句格律、字数限制而省去“功人”一词。

“文终”,萧何于汉孝惠帝二年(公元前195年)卒,谥为“文终侯”。

此联从夺天下与治天下两方面来歌颂萧何的历史功绩,主旨突出,剪裁得当,构思有致;以史论史,底足蕴深,说服力大,感染力强;且对仗工整,功力不凡。

　　二发之四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四

题杭州西湖钱王祠

张 岱

力能分土,提乡兵杀宏诛昌,一十四州鸡犬桑麻,撑住东南半壁；

志在顺天,扶幼主迎周归宋,九十八年象犀筐篚,混同吴越一家。

[注释]

张岱(1597—1679年),字宗子,一字石公,号陶庵,浙江山阴(今绍兴)人。明末清初文学家,久居杭州。清兵南下,入山著书,有《琅嬛文集》、《西湖梦寻》、《陶庵梦忆》等。

钱王祠在浙江杭州市清波门北、涌金池南,祀五代时吴越国的建立者钱镠(líu)及其子孙。钱王祠前身为表忠观,南宋末年毁于战火,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重建,清以后通称钱王祠。民国初重修,抗战后日渐破败,2003年按明代祠庙的建制重修,内塑钱氏三世五王像,现成为杭州西湖重要景观之一。

【解析】

上联颂扬吴越开国者钱王治土平叛、保境安民、撑住东南半壁的历史功绩。

“分土”,指五代后梁开平元年(907年)封镇海节度使钱镠为吴越王,后梁龙德三年(923年)又册封为吴越国王,以杭州为帝都,分土立国。这也是历史上杭州为帝都之始。

“乡兵”,指古代地方武装,此指吴越国军队。

“杀宏”,指唐僖宗中和二年(882年)浙东观察使刘汉宏谋并浙西,先是被钱镠打败,后于光启二年(886年)被钱镠攻下越州所杀。

“诛昌”,指唐昭宗乾宁三年(896年)陇西郡王董昌在越州(今杭州)称帝,钱镠起兵攻下越州,将其杀死。

“一十四州”,指吴越国所辖疆域,包括今浙江全省、苏南和闽北在内的东南沿海。

“鸡犬桑麻”,指鸡鸣犬吠、桑麻茂盛,喻人民生活富足安定。这后二句的意思是说,五代时中原战乱频仍,生产遭严重破坏,而吴越王采取臣事中原中央政权,保境安民、鼓励农桑之策,避免战乱蹂躏,获得一方安宁,撑住了东南半壁江山。

下联歌颂钱氏三世五王为国家统一大业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顺天”,遵循天道,顺从天意。用现在的话说,是遵循历史发展规律。《周易·革·彖》:“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管子·形势》:“顺天者有其功,逆天者怀其凶。”

“幼主”,指五代最后一朝后周世宗之子恭帝柴宗训。钱镠之孙钱俶继任吴越王后,出兵助周扶立柴宗训为王,归顺宋朝,从此五代十国分裂局面宣告结束,又开创了中国统一的新时代。

“九十八年”,指吴越国从立国到归宋历三世五王共计98年。

“象犀”,象牙和犀牛角,古人认为是同类物。“筐篚(fěi)”,盛物之竹器,方曰筐,圆曰篚,二者亦属同类。

“吴越混同一家”,意谓吴越和宋朝就如同大象和犀牛、筐和篚一样,本为同类,皆属炎黄子孙,自当混同统一,亲和一家。在吴越国近百年的历史上,吴越国一直与中原王朝保持着和谐融洽的地方与中央、臣属与统治的关系,最后归于宋朝一统,这是难能可贵的。

此联颂扬了保境安民、归于全国统一的爱国精神,在当今我们致力于祖国统一的大业中也具有现实意义。

　　二发之六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六

题长沙三闾大夫祠

秦 瀛

何处招魂,香草还生三户地；

当年呵壁,湘流应识九歌心。

[注释]

1.秦瀛(1743—1821年),字凌沧,又字小岘,晚号遂庵,江苏无锡人。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举人,官至刑部右侍郎,有《小岘山人诗文集》。

2.三闾大夫祠,即屈子祠,祀战国楚国曾官三闾大夫的爱国诗人屈原。此祠在长沙市岳麓山。

3.屈原(约公元前340—前278年),名平,字灵均。在楚国朝政中因谗言被罢职,流浪于湘江一带,写了大量怀念祖国的诗歌,称为“楚辞”,最后于楚国被秦国灭亡时,在农历五月五日投汨罗江自尽。

【解析】

上联以设问方式表达对屈原的深切怀念。

“招魂”,屈原所作楚辞有《招魂》篇,意在招回被秦国骗去拘留三年的怀王的生魂。

“香草”,楚辞中常用词,喻作忠贞爱国之士。

“三户地”,即指楚国。因楚有昭、屈、景三大姓,《史记》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故以三户地代表楚国。

上联大意是说,香草又在楚地上生出来了,但何处去招已殉国的屈原之忠魂呢?

下联要人们去深刻体会、理解屈原发泄愤懑和写《九歌》所表达的理想与对祖国人民深切热爱之情。

“呵壁”,对着墙壁大声发问,语出汉王逸《天问章句》解题:“屈原放逐,忧心愁瘁。彷徨山泽,经历陸陵。嗟号昊旻,仰天叹息。见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图画天地山川神灵……仰见图画,因书其壁,呵而问之,以渫愤懑,舒泻愁思。”后以“呵壁”为失意者发泄胸中愤懑的典故。

“湘流”,湘江及其支流,此代指楚地的居民。

“九歌”,楚辞的篇名,乃屈原放逐前据湘沅间民间祀神乐曲而作,其内容反映了我国古代一些富有积极意义的神话故事传说,在我国诗歌史上有重要意义。此处以《九歌》代指屈原充满爱国精神的所有楚辞作品。

下联大意是说,屈原一生撰写大量楚辞,楚地后人们应该深深理解、体会他的愤懑和爱国情怀。

此联以屈原之作来写屈原的爱国精神,风格独特,感人至深。

　　二发之七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七

题王船山祠

洪亮吉

恸哭西台,当年航海君臣,知己犹余瞿相国；

羁栖南岳,此后名山著作,同心惟有顾亭林。

[注释]

1.洪亮吉(1746—1809年),清经学家、文学家。初名礼吉,字君直,一字稚存,号北江,江苏常州人。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进士,官编修,督学贵州。嘉庆时以直言获罪,遣戍伊犁,不久赦还原籍,改号更生居士,遂寄情山水,专意著述。有《春秋左传诂》等经学著作和《洪北江全集》。

2.王船山祠，在湖南衡阳,祀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

3.王夫之(1619—1692年),湖南衡阳人,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举人。字而农,号薑斋。明亡,在湖南衡山组织抗清武装起义,兵败后,又辗转投抗清英雄瞿式耜守桂林,直至桂林陷落、瞿殉难,后转至衡阳石船山隐居著述讲学几十年。世称船山先生,著作甚多,集为《船山遗书》。

上联歌颂王夫之至死不降清的民族气节。

“西台”,浙江桐庐富春山严子陵钓台。据宋谢翱《西台恸哭记》载:谢翱闻文天祥死节,悲不自胜,乃登浙江省桐庐县东汉隐士严子陵钓台西台,设天祥神位,酬奠号泣,持竹如意击石鼓作楚歌以招魂。歌毕,竹石俱碎。此句比拟王船山见明朝灭亡、诸臣皆死,有如西台之恸哭。

“航海君臣”,指南明唐王、鲁王与郑成功、张煌言等在东南沿海一带抗击清军事。

“瞿相国”,即瞿式耜(1590—1650年),字起田,号稼轩,江苏常熟人。明永历四年(1650年)在桂林坚持抗清,王夫之在桂林与瞿互相配合,城破失败,瞿被杀。

上联大意说,王夫之看见明朝被清灭亡悲痛不已,在南明唐王、鲁王、郑成功、张煌言在东南沿海抗清失败情况下,还同知己瞿式耜坚持在桂林抗清。

下联推崇王夫之学术成就。

“羁栖南岳”,王夫之在桂林抗清失败后,辗转到南岳衡山的石船山隐居,杜门著述讲学。

“顾亭林”,即顾炎武(1613—1682年),初名绛,字宁人,号亭林,江苏昆山人。南明时多次参加抗清斗争,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著名口号,明亡,改名炎武,潜心著述,于经史、天文、历算、舆地沿革,莫不考究,著述甚丰,有《日知录》、《音学五书》、《顾亭林诗文集》等。

下联大意说,王夫之与顾炎武经历、思想、成就相似,故王夫之唯一同心者只能以顾亭林当之。

此联运思有致,善于剪裁,取王夫之一生中两个最显著事迹———抗清报国和高隐治学来加以歌颂推崇,同时又采取类比手法,以民族英雄瞿式耜和著名爱国思想家顾炎武作为烘托,使王夫之为人为学的艺术形象赫然在目,令人读后难忘。

二发之八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八

题江苏淮阴韩信庙

杨听庐

西望关中,百战十年空鸟兔；

北临绵上,千秋一例感龙蛇。

[注释]

1.杨听庐(生卒年不详),江苏武进人,清咸丰年举人。

2.韩信(?—前196年),秦末淮阴(江苏)人。初从项羽,后归刘邦,拜为大将。伐魏,举(攻取)赵,降燕,破楚,定齐,战功显赫。汉五年(公元前202年),击灭项羽于垓下(今安徽省灵璧县东南),封楚王。汉六年(公元前201年),有人告其谋反,降为淮阴侯,汉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为吕后所杀。他与萧何、张良,史称汉兴三杰。

【解析】

此联题于江苏淮阴韩信庙,但也有说题于山西介休县韩信庙的,今从前说。

上联写韩信为兴汉百战10年而最终被杀的悲剧性人生。

“关中”,通常指战国末年函谷关川西、秦岭以北地区,相当于今陕西省。有人曾对项羽说,关中“地肥饶,可都以霸”,即是说此地可作为国都,称霸于天下。楚汉相争,韩信助刘邦消灭项羽,定鼎咸阳。关中乃韩信征战建功之地。因关中在淮阴之西,故曰:“西望关中”。

“百战十年”,指韩信归汉至被杀整十年。

“空鸟兔”,《史记·淮阴侯列传》载:韩信被告谋反后,由武士绑缚载于后车,他自己言道:“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通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亨”,古文同“烹”。意为百战十年,空为刘邦射鸟猎兔,最后用完不免被杀,犹如俗语说“卸磨杀驴”。

下联引春秋战国时介子推有功于晋文公而终被活活烧死之事,以映衬韩信的悲剧人生,尤使人百感丛生,慨叹不已。

“绵上”,指山西介休县绵山。据《史记·晋世家》载:春秋时,晋国内乱,介子推随公子重耳出亡,途中缺食,介子推割自己腿上肉给重耳充饥。多年后重耳返国即位为晋文公,赏功于从亡之臣,却不提及介子推“割股献食”之事。介子推便携其母隐于介休县东南绵山之上。当晋文公觉知此事时,便令人进山搜寻,未找见,于是晋文公环绵山之地封为介之田,并改绵山为介山。又有传说,晋文公找不到介子推,更令烧山,结果,介子推与其母都抱树被烧死。因介休绵山在韩信故乡淮阴之北,故联曰:“北临绵山”。

“龙蛇”,此指在介子推未受晋文公奖赏时，有不平者题《龙蛇歌》于宫门,曰:“有龙矫矫,顷失其所。五蛇从之,周徧天下。龙饥于食,一蛇割股。龙反其渊,安其壤土。四蛇人穴,皆有处所。一蛇无穴,号于中野。”(汉刘向:《说苑·复恩》)诗中“龙”喻晋文公,五蛇喻文公从亡之臣,其一无穴者喻介子推。“号”,啼哭。

“千秋一例感龙蛇”一句,意思是说从千百年来韩信一案而有感于龙蛇之恩怨存亡,告诉人们自古至今凡有功之人都一样没有好下场。

此联以写韩信为主,写介子推为衬,点出二人时代不同而结局一样。联语通过“千秋一例”加以综合,表达了对历代事成被弃、功成被杀的无限感慨,发出了社会要公正、历史要公允的呼声,因此,该联有相当积极的历史意义。

　　二发之九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九

题海口五公祠

朱 采

只知有国,不知有身,任凭千般折磨,益坚此志；

先其所忧,后其所乐,但愿群才奋起,莫负斯楼。

[注释]

1.朱采(1833—1901年),字亮生,浙江嘉兴人。咸丰优贡,光绪时官至琼崖道台。有《清棻阁集》。此联是作者任琼崖道台时,为“五公祠”而题撰的。

2.五公祠，在今海南省海口市和琼山县府城镇之间,与苏公祠(纪念苏东坡)毗邻。五公祠建于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祭祀唐宋间五位被贬谪流放于海南的爱国忠臣,有“海南第一楼”之称。这五位名臣是唐代丞相卫国公李德裕,北宋宰相忠定公李纲,南宋宰相忠简公赵鼎,枢密院编修忠简公胡诠和参政庄简公李光。

3.李德裕(787—849年),唐赵郡(今河北)人。任丞相时,力主削藩,执政6年,封卫国公,后遭以牛僧儒与李宗闵为首的奸党打击,贬潮州司马,再贬崖州(今海南海口)司户,卒于贬所。

4.李纲(1083—1140年),北宋邵武人(今属福建);他坚主抗金,反对议和,为议和派所排挤。宋高宗赵构即位,起用为相,但因反对高宗退避东南、力主进取中原,为谗言诽谤,罢相去位。

5.赵鼎(1085—1147年),宋解州闻喜(今属山西)人。南宋大臣,累官御史中丞、尚书右仆射兼枢密史,与张浚并相。他力图复兴,荐用岳飞,反对议和,忤秦桧,被贬岭南,移吉阳军(治今海南三亚厓城),3年后不食而死,世称宋中兴贤相。

6.胡铨(1102—1180年),字邦衡,号澹庵,江西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宋高宗建炎二年(1123年)进士,绍兴七年(1137年)任枢密院编修官。绍兴八年(1138年)因上书宋高宗请斩议和派秦桧等,被贬为福州签判。议和之后,议和派诬他上书妄言,予以除名,押送广东新州(今广东新兴)管制,后又被贬至海南岛南部。孝宗继位后,起用为国史院编修官、暂代兵部侍郎等,以资政殿学士致仕。

7.李光(1077—1159年),字泰发,宋上虞(今绍兴东北部)人。崇宁五年(1106年)进士,绍兴初年擢任吏部尚书。绍兴八年(1138年)因反对秦桧向金兵议和而遭秦桧嫉恨。绍兴十一年(1141年)冬中丞万俟卨(mòqíxiè)诬其阴怀怨望,乃贬滕州,后转至琼州(今海南省海口)贬居11年。秦桧死后复任左朝奉大夫,未到任而卒于途中,年82岁。

上联歌颂五公皆是以国事为重,敢于犯颜直谏,置身家性命于不顾的忠臣良相,具有万难不辞的坚韧意志,他们虽屡遭权奸的排挤和迫害,仍矢志不渝,为后人所敬仰。

下联借范仲淹《岳阳楼记》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句意,于盛赞五公的同时,寄厚望于后起之辈,要“群才奋起,莫负斯楼”,意谓不要辜负先贤们“只知有国,不知有身”、“先其所忧,后其所乐”的爱国忧民的远大志向和博大胸襟,以及不屈不挠的高风亮节。

此联明白如话,清新晓畅,但又对仗工整。上下联前半部采用自对法,后半部采用互对法,手法机巧谙熟。唯上联中“千般”之“般”为平声,按对联格律在本句中失之无交替,在对句中则失之未相对立。若改用“千样”、“千种”、“千次”,虽合平仄格律,但其意则远逊于“千般”,因而从不以词害意计,当先就意,而后就格律。

五公祠题联不少,其中有无名氏所撰两副可与前联相媲美,不妨顺录于下,以供众赏:

其一

唐嗟末造,宋恨偏安,天地几人才,置之海外；

道契前贤,教兴后学,乾坤有正气,在此楼中。

其二

于东坡外,有此五贤,自唐宋迄今,公道千秋垂定论；

处南海中,别为一郡,望烟云所聚,天涯万里见孤忠。

　　二发之十

【祠庙龙蛇 石勒燕然】

之十

题台南郑成功祠

丘逢甲

由秀才而封王,主持半壁旧江山,为天下读书人顿增颜色；

驱外夷以出境,自劈千秋新事业,愿今日有志者再鼓雄风。

[注释]

1.丘逢甲(1864—1912年),字仙根,号蛰仙,别号南武山人、仓海君。民国后即以仓海为名。台湾苗栗人,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进士,授工部主事。杰出的爱国诗人。甲午战败后,1895年清廷割让台湾给日本,他驰电清廷抗议,组织义军抗日,被推为大将军,义军失败后,离台内渡,在广东各书院讲学,先同情康梁变法,后又支持辛亥革命,赴南京被推为参议员。有《岭云海日楼诗钞》。

2.郑成功(1624—1662年),明末清初抗击荷兰侵略者而收复台湾的著名将领,事见本书康熙《挽郑成功》。

3.郑成功祠,在台南市东面。台南地区是郑氏经营的中心,在清初就兴建了开山圣王庙(或称开台圣王庙)。乾隆时曾扩建,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重修,同治十三年(1874年)沈宝桢巡抚台湾,奏请朝廷将本庙列为国家祭典处,每年正月十六日举行祭礼。台湾省建立郑成功祠庙不下五六十座,但以本庙为历史最久,祭祀最隆。

【解析】

此联为台湾台南郑成功祠而题。

上联叙写郑成功人生历程,认为其成长、其成功乃是天下读书人的骄傲。

“由秀才而封王”,指郑成功在南明永历帝时由监生(秀才)受封为延平郡王。

“主持半壁旧江山”,指郑成功在清廷占领北京后,坚持在福建沿海一带抗清,撑起明朝东南半壁江山。

“顿增颜色”,意谓顿时增添光彩,为读书人争来面子,是读书人的骄傲。

下联歌颂郑成功历史功绩,赞誉他是“今日有志者”奋发进取的学习榜样。

“驱外夷以出境”二句,指郑成功依靠自己的力量于1662年驱逐荷兰殖民者出台湾,为中华民族开创了新的历史功绩,故台湾人民尊称他为开山王或开台王。

末句“有志者再鼓雄风”,意谓当时荷虏虽驱,而倭侵日亟,警示有志保卫国家者警惕日寇侵台的野心。

此联有多种版本,作者也传说不一。据《台湾杂谈》记载,清唐景崧曾写一联:“由秀才封王,为天下读书人别开生面;驱异族出境,语中国有志者再鼓雄风。”后丘逢甲将此联15言（单边）加工成二十二言联,即成现在多处郑成功祠庙所用的这副对联。两位作者无论是丘逢甲还是唐景崧,也都是爱国志士和民族英雄。唐景崧,据史载字维卿,广西人,于清光绪十年(1885年)的中法之战中,曾率兵坚守谅山,大败法军。甲午(1894年)中日之战时,任台湾巡抚,反对清廷将台湾割让给日本,同时,为继续抗击日本帝国主义者,他同意绅民拥戴为“台湾民主国”总统,宣告自立,不受日本侵略者的控制,兵败后才渡海回内地。所以,此联不论作者为谁,文字多少,都洋溢着爱国激情,是鼓舞爱国者的一支号角。

【按】第二单元，有23篇。尚有13篇未发。欲通读者，可在学习出版社京东旗舰店，搜索“学习出版社官方旗舰店”自行索取）。

三发之一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一

自 题

陈幼学

受一分枉法钱,幽有鬼神明有禁；

行半点亏心事,远及儿孙近及身。

[注释]

陈幼学(1541—1624年),字志行,江苏无锡人。明万历十七年(1589年)进士,授确山知县,积粟备荒,广植桑榆,深受百姓爱戴。后迁刑部主事,历湖州知府,捕杀豪绅恶奴,治理荒政,卓有政绩。

【解析】

上联以鬼神世界和人世间(即幽明两界)均有禁忌为戒,说明为官不能贪赃枉法。

“枉法钱”,指歪曲和破坏法律而贪污受贿。

“幽”,指阴间,幽冥世界,即鬼神世界。“明”,乃人世间。

下联以远近两方面可能涉及的祸患为警,说明不能做问心有愧的事。此联以因果报应、鬼神难欺之说,劝人要清廉自律、厉行善事。其说虽含迷信色彩,其行则有利人生、社会、家国,有正己诫人的效用,值得借鉴。据史载,陈幼学居官清廉,其子孙后代也都“著循卓声,而严气正性有祖风”,实见此联为传家箴铭。

此联以时语人联,晓畅明白如话,易为大众所接受,其效用则更为明显。

　　三发之二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二

自 题

李 贽

从故乡而来,两地疮痍同满目；

当兵事之后,万家疾苦早关心。

[注释]

李贽(1527—1602年),字宏甫,号卓吾,别号温陵居士,福建泉州晋江人,回族。明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进士,官至姚安知府。思想家、文学家。万历八年(1580年)后专事讲学著作,因反对宋儒道学,以“异端”自居,被逮下狱,自刎而死。著有《焚书》、《藏书》、《史纲评要》等。

【解析】

此联是李贽在去云南姚安任知府途中,看到因战乱四野凋敝、民不聊生景象而撰,以表达自己为官不负民望之志。

上联写赴任所见:从福建泉州到云南姚安都是满目疮痍。

下联写战乱所思:要关心万家疾苦。

自题联甚多,但主旨各不相同。此联以关心民瘼为第一要务来立意,自是高人一筹,体现了作者“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进步思想,难能可贵。为官者,若都能如此,则国家幸甚,人民幸甚。

联语对仗工整,而且将成语“满目疮痍”和常用语“关心疾苦”加以艺术化处理,把“满目”、“关心”各置于后,并在中间插一“同”和“早”字,既突出了联语主旨,也使成语活用,增加了意趣。

　　三发之三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三

自 题

蒲松龄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注释]

蒲松龄(1640—1715年),清山东淄川(今淄博市淄川区)人,字留仙,一字剑臣,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少有文名,先后曾受施闰章(清文学家,曾任山东学政)、王士禛(累官刑部尚书,多次主持乡试、会试)所器重。但乡闱屡试不第,71岁始成贡生(秀才经考选优秀者升人京师国子监读书,含有贡献给皇帝的意思,因称贡生)。一生以教塾为业,家境清贫。工诗文,著有《聊斋文集》、《聊斋诗集》、《聊斋俚曲》等,其小说《聊斋志异》历20年而成书,以谈鬼狐故事方式对当时社会、政治多所批判,尤为著名。由于屡试不第,为激励自己愤发向上,而自题此联,并刻在铜镇纸上。

【解析】

上联以“破釜沉舟”之典故说明只要有坚忍不拔的意志,事必成功。

“破釜沉舟”喻下定最大决心、一拼到底之意。语出《史记·项羽本纪》:“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沉船破釜甑(zènɡ,古代炊具),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

“百二秦关”,语出《史记·高祖本纪》:“秦,形胜之国,带山河之险,县(悬)隔千里,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百二”,百分之二,言秦地险固,二万人足当诸侯百万人也。一说谓百之二倍,谓秦地险固,一百秦兵抵二百诸侯兵。总之,以“百二秦关”极言秦关险固。以后成语也作“百二山河”、“百二关山”。

“终属楚”,说项羽采用绝路求生的战略,终于大破秦兵,占领了秦地的众多关隘。

下联以卧薪尝胆之故事说明只要刻苦自励、发愤图强,终将会达到目的。

“三千越甲”,指众多越国士兵。

“卧薪尝胆”,典出《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说春秋时代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立志要报仇,为了激励斗志,夜里睡在柴草上,又在坐和睡觉的地方挂着苦胆,坐卧都看一看苦胆,吃饭时也尝一尝苦胆。10年生聚,10年教训,终于转弱为强,“三千越甲可吞吴”,灭亡吴国,报仇成功。

蒲松龄此联以两个历史典故激励自己,表达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意愿。

他在科考没有获取功名,但经过长期的努力,终于写成旷世无双的小说集《聊斋志异》。郭沫若评他是:“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人骨三分。”

　　三发之四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之四

自 题

谭嗣同

为人树起脊梁铁；

把卷撑开眼海银。

[注释]

谭嗣同(1865—1898年),字复生,号壮飞,湖南浏阳人,近代改良派思想家、政治家。1897年协助湖南巡抚陈宝箴办时务学堂。1898年任四品卿衔军机章京,是变法维新中的激进派和最出色的英雄人物之一。变法运动失败后,为唤起民众,拒绝避难出走,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结果被捕,于1898年9月28日和杨深秀等6人同时被害,成为戊戌六君子。有《谭嗣同全集》。

【解析】

此联为参加变法时自题。

上联论为人———要做一个挺起脊梁骨的铮铮铁汉。

“脊梁铁”,典出《景德传灯录·宜鉴禅师》:“德山老人一条脊梁骨硬似铁,拗不断。”谭嗣同参加维新变法,即怀着“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之襟抱,以流血杀头“请自嗣同始”的实践,表现其刚直不屈、脊骨如铁的特性。

下联谈为学———要有远大深邃的目光去读书做学问,以洞察世界,穷极未来。

“把卷”,即持卷,指看书。

“眼海银”,按回文读,即银海眼。道家谓肩为玉楼,称眼为银海。宋朝苏东坡《雪后书北台壁》诗:“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谭嗣同以此联句勉励自己,读书做学问要着眼于国家,着眼于世界,读人生之书,读社会之书,读国家之书,读世界之书,学有所成,致知力行。这是从宏观上讲;从微观上讲,读书时要睁大双眼,从字里行间去发现常人未能发现的意蕴和精妙。

此联虽短,然涵蕴十分丰赡,把人生最重要两个方面为人、为学都涉到,给人以极大启迪,尤其联系作者的实践,更令人敬慕。

　　三发之六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六

自 题

李甲秾

吃苦是良图,作苦事,用苦心,费苦劲,苦境终成乐境；

偷闲非善策,说闲话,好闲游,做闲事,闲人就是废人。

[注释]

李甲秾(1898—1932年),湖南宁乡人。1926年加人中国共产党。马日事变后,以小学教师身份为掩护从事革命活动,支持红军在湖南开展游击战争。1932年1月被捕牺牲,为革命烈士。此联为作者自题。

【解析】

上联阐明“吃苦”的益处,揭示苦乐可以转化的辩证法。

“良图”,就是好的谋划,或好的图景,也就是益处。

“苦境终成乐境”,即苦转化为乐的辩证之理。

唯物辩证法告诉人们,在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领域处处都存在着相反相成的矛盾,矛盾双方都可以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化。苦与乐也是这样,苦转为乐的条件就是“作苦事”、“用苦心”、“费苦劲”,只要坚持这样做,苦境终将会变成乐境,这是李甲秾烈士人生经验之谈,也是人类历史无数次已经证明了的一条规律。

下联说明偷闲的弊端,指明偷闲之人可以逐步发展成为废人的哲理。

“偷闲”原意是忙中取闲,唐代诗人白居易曾有诗《岁假内命酒赠周判官萧协律》说:“闻健此时相劝醉,偷闲何处共寻春”。

此联中“偷闲”意为贪图安逸,荒废功业。“闲人就是废人”,以肯定语气发出警语。

社会哲学告诉我们这样一个道理,即闲人发展成为废人,也要经过量的积累,而“说闲话”、“好闲游”、“做闲事”就是闲人量变在不同领域、不同时间的具体表现,闲人变为废人,就是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引起质变的结果。这是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之一,也是李甲秾烈士通过社会实践特别是通过革命斗争所感悟到的为人处世的哲理。

此联最显著特点是深人浅出,立意高远,蕴含哲理深邃,而语言极其通俗。另一个特点,就是运用反复的修辞法,上联连用五个“苦”字,下联连用五个“闲”字,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为实现报国之志而弃闲取苦,成为祖国和人民需要的人才,从而也给读者以极大的人生启示

　　三发之七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七

自 题

方志敏

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

园栽四物,青松翠竹白梅兰。

[注释]

方志敏(1899—1935年),原名远镇,江西省弋阳人。无产阶级革命家。1924年加人中国共产党。赣东北革命根据地和中国工农红军第十军创始人之一。1934年他率领抗日先遣队北上抗日,途中与阻击红军的国民党军队作战,因叛徒出卖被捕,在狱中坚贞不屈,于1935年8月6日在南昌英勇就义,时年36岁。有《清贫》、《可爱的中国》、《狱中纪实》等著作。

【解析】

此联是方志敏同志青年时代自题一副卧室联。

上联写其心中三爱,以寄寓其远大抱负和不平凡胸襟。

“奇书”,即珍奇之书。方志敏早年追求进步,在求学期间曾大量阅读《新青年》、《东方杂志》等进步书刊。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的1922年又开始阅读英文版《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联中的“奇书”,就是指他爱读的传播新文化尤其是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珍奇之书。

“骏马”,即骏逸的良马。热血青年可凭借它驰骋疆场,为国立功,为民立业。方志敏曾在家乡村头的凉亭上题一副对联:“云龙搏浪飞三级;天马行空载五华。”从中即可想见他爱骏马的远大志向。

“佳山水”,即是佳美壮丽的祖国山河。广游名山大川,不仅可以锻炼坚强的意志,也可以扩大视野,陶冶情操,培养热爱祖国的炽热感情。因此方志敏除了爱奇书、爱骏马之外,也极爱佳山水。

从他这“三爱”中,便可看出他以天下为己任的不平凡抱负和胸襟。

下联叙其园中所钟情的四物,以表露其崇高志趣和坚贞品格。

“青松”,乃有节之物,“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孔子语);

“翠竹”,乃虚心之本,故竹称“君子”;

“梅”,花中之佼,“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毛泽东词句);

“兰”,为王者之香,“不起林而独秀,挺自然之高介”。

方志敏园中栽此四物,即可见他的洁雅志趣和高尚品格,表现出他崇高的不同凡响的追求。正因为如此,他总能在极端艰难的环境中不屈不挠,一往无前。

据说1935年1月,他率部北进,在南华山突遇大雪,便用竹枝在雪地上写一首诗:“雪压竹头低,低下颔沾泥。一轮红日起,依旧与天齐。”表现出他万难不屈的英雄气概和对革命前途充满信心的乐观主义精神,并以此勉励同志们共渡难关。

此联不仅内容上不同凡响,文字上高雅清逸以外,且创作技巧别具一格,这就是运用带有数目字的“增语”写法。

增语这种写法,是主体之后增设补体,使之具体化、形象化的一种对联写作方法。它有二种情况,一是主体为概说,增设补体使其内容具体化;一是主体是比喻,增设补体使比喻内容具体化。此联属于前者。而这种带数目字的增语写法,难度尤大。有一例可证。相传,宋神宗熙宁年间,辽邦派遣使臣来中原,苏东坡奉诏接待。辽使知道苏东坡是大名鼎鼎的文豪,便佯装请教,故意出一对子曰:“三光日月星。”这个出句初看简单,实难应对。因为按照对对子的要求,出句有数字,对句也必须有数字,且出句为“三”,对句则不能重复,而必须对其他数字。但出句中的“三”包括“日、月、星”三种事物,而对句要与之相对,数字又不能相同,按常规对法难毕其功,必须用巧思化解其难。苏东坡不愧为大文豪,想起《诗经》中风、雅、颂三部分中雅又分为大雅、小雅,实际是四部分,于是对曰:“四诗风雅颂。”辽使自然折服。

由此可知,要对带有数字的增语对联是何等难。再看方志敏联用“有三爱”概说“奇书骏马佳山水”;又用“栽四物”包容“青松翠竹白梅兰”,真与苏东坡对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发之八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八

自 题

任 环

充海阔天高之量；

养先忧后乐之心。

[注释]

任环(1519—1588年),字应乾,号复庵,山西长治人。明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进士,官至山东右参政。和俞大猷同为抗倭名将,也是明代文学家,有《山海漫谈》。

上联说为人要有开阔的心胸和宏大的度量。

“海阔天高”,语出宋代阮阅《诗话总龟·道僧》引《古诗诗话》载,唐僧玄览有诗云:“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后作“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海阔可容纳百川,有如此胸襟,就能广交天下各式各样人才,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天高可以涵浑万象。有这样宏大度量,就能兼容各种各样的观点和主张,兼收并蓄,相得益彰。

下联说做事要有为国家考虑为人民着想的心思和准则。

“先忧后乐”,语本《大戴礼记·曾子立事》:“先忧事者后乐事,先乐事者后忧事。”宋代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则把“忧乐”提到关乎国家的高度上来看待,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先忧后乐,即从此而来。

下联是对上联的进一步补充,意谓海阔天高之量,则应该以国家之得失为得失,以人民之休戚为休戚,不能只在个人小圈子中打转。养先忧后乐之心,就是一事当前,首先要考虑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此联立意高远,内涵深刻,思想积极,格调高昂。

技法上,采用自对,即当句对,上联中“海阔”对“天高”;下联中“先忧”对“后乐”,十分工整,用词亦甚准确,“充”与“量”搭配,“养”与“心”相联,合乎语言规范。虽是短联,却是上品。

　　三发之九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九

自 题

魏 源

梦中疏草苍生泪；

诗里莺花稗史情。

[注释]

魏源(1794—1857年),字默深,湖南邵阳人。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进士。历官内阁中书、高邮知州。读书精博,治春秋公羊学,与仁和(今杭州)龚自珍同属主张通经致用的今文经学派,并称龚魏。熟于政典掌故,尤精于舆地史学。曾受林则徐嘱托,据《四洲志》和中外文献资料编成《海国图志》。是中国最早向西方寻求真理,以拯救中国的志士之一,近代改良运动的先驱。有《魏源集》。

【解析】

上联写梦中犹不忘向皇上起草奏章,反映民生疾苦。

“疏”,奏疏,即奏章。 “苍生”,指百姓。

下联写在诗中所咏莺燕花草也与民情有关,起到野史的作用。

“莺花”,莺啼花开,泛指禽鸟花卉。

“稗史”,记载民间轶闻琐事的书,与官方编撰的正史有别。“稗(bài)”,稻田杂草,似禾。

此《自题》联抒发了一代爱国志士关心民瘼的心声。梦中犹念苍生泪,诗里犹摅稗史情,时时处处不忘国计民生,令人敬仰。

此联作法有一个与一般常用手法不同,即不采用动词性词语进行叙述,而是上下联各由三个名词性词组构成,重在表象,突出形象,既文字精炼,又内蕴丰赡。电影艺术中有两个镜头并置,而产生第三个意义的“蒙太奇”手法,此联可以说上下各由三个镜头并置,所产生的意象便十分丰富,可以产生象外之象、言外之意的艺术效果。还有一个特点是托物寄志,疏草有泪,莺花含情,十分妥帖地反映出作者的衷蕴,充溢着慷慨正义的人格力量,格外动人心魄。

三发之十

【自题机杼 掬忠书诚】

之十

自 题

冯玉祥

救民安有息肩日；

革命方为绝顶人。

[注释]

冯玉祥(1882—1948年),字焕章,安徽巢县人。行伍出身。早年参加军阀混战。1926年在五原(今属内蒙古)誓师,宣布所部脱离北洋军阀,加人国民党。次年5月,就任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曾参与蒋介石的反共活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积极主张抗日,反对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1933年与共产党合作,在张家口组织民众抗日同盟军,任总司令。1937年七七事变后先后任第三、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旋被蒋介石撤职。抗战胜利后,继续采取与中国共产党合作的立场,与李济深等发起组织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1946年出国考察水利。1948年9月,响应中共号召回国参加新政协筹备工作,途经黑海,因轮船失火遇难。为著名爱国将领,被周恩来誉为“从旧军人转变而成的坚定的民主主义战士”。平生喜作联语,颇见功力,亦多富爱国之心。

【解析】

此联最早作于1930年冬天,冯玉祥暂居山西太原晋祠天龙山时,书此联赠侍从副官李兰庭。1933年为悼念1912年滦州起义失败遇难的烈士,捐款置地修建了革命烈士祠,又书此联以题。

此联又称为《自题》联,书于其泰山寓处的壁上,时在1933年因反蒋失败下野,隐居泰山期间。

上联就其处世而言。

“息肩”,是说让肩头得到休息,常比喻缷除应负的责任。语出《左传·襄公二年》:“郑成公疾,子驷请息肩于晋。”此联加上“安有”二字,意谓一切有志之士应把拯救人民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神圣天职,终生不渝地践行之,不敢稍有懈怠,更不能“息肩”。

下联就为人而言。

“绝顶”,本意为最高峰。杜甫《望岳》诗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名句。“绝顶人”,即站得最高的人,也就是能高瞻远瞩的最高尚的人。此联意谓,立志革命,决心推翻黑暗社会的人,胸怀远大志向,放眼未来,这才算是站得最高的人,也是最高尚的人。

此联虽短,但内蕴甚深。一能自抒其志;二可激励同人;三也是对烈士的最贴切的褒赞。

　　四发之一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一

挽关天培

林则徐

六载固金汤,问何人忽坏长城,孤注竟教躬尽瘁；

双忠同坎壈,闻异类亦钦伟节,归魂相送面如生。

[注释]

1.林则徐(1785—1850年),字少穆,福建侯官(今福州)人,近代爱国思想家、民族英雄(事迹见本书梁章钜《赠林则徐》)。此联是他于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二月在广州为挽在鸦片战争中抗英壮烈牺牲的将领关天培所撰,后镌刻于江苏淮安关忠节公祠。

2.关天培(1781—1841年),字仲因,字滋圃,江苏淮安人,清末著名抗英将领。道光十四年(1834年)任广东水师提督,支持林则徐禁烟,积极操练水师,修筑炮台,曾多次击退英国侵略军的进攻。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二月英军进攻虎门时,他在靖远炮台孤军奋战,壮烈牺牲,时年61岁。其遗骨由部将送回故居埋葬,并建祠以祀,谥封忠节公。

【解析】

上联歌颂关天培誓死卫国的不朽功绩,鞭挞投降卖国者的罪恶行径。

“六载”,指关天培自道光十四年任广东水师提督起至道光二十一年壮烈牺牲时六年时间。

“金汤”,即“金城汤池”,形容城池险固。

“何人”,以发问方式暗指投降派琦善之流以及重用投降派、排挤抗英派的道光皇帝。

“长城”,喻指可资倚重的人或坚不可摧的力量。

“孤注”,本指赌博之孤注一掷,也喻孤军对敌。

“躬尽瘁”,典出诸葛亮《后出师表》:“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上联大意是说,六年来,关天培操练水军,建筑炮台,使海防固若金汤;可是谁忽然间毁坏了他苦心构筑的坚固防线,致使他孤军作战,而鞠躬尽瘁,壮烈牺牲?

下联以与关天培同时阵亡的参将麦廷章为烘托,以敌人事后的钦赞为反照,进一步崇仰他的忠勇和昂然气节。

“双忠”,指关天培和麦廷章两位忠烈。

“坎壈”(kǎnlǎn)”,困顿而不得志。原作“坎廪”,《楚辞·九辩》:“坎廪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

联语主要指关麦两位将领率部奋勇杀敌,却得不到两广总督琦善发兵支援,而陷人极端困难境地,最终同时殉国,故曰:“同坎壈”。

“异类”,对英国侵略军的蔑称。

“面如生”,据载,天培殉国后,尸半身已焦,而仍不倒,两目圆睁,恍如生前。

下联大意是说,关麦两位忠勇之士，一同遭受极端险恶的绝境而殉国,致使敌人听后也钦赞他们的高尚气节。他们虽然魂归天国,但其凛凛英姿恍如生前一样令人敬畏。

此联感情真挚、炽烈,立意不凡。“问何人”与“闻异类”两句,弦外有音,旨深义远。全联结构严谨,用语妥帖,对仗工稳,音韵铿锵。

　　四发之二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二

贺陶澍五十寿

潘曾沂

能文翰林,能言御史,能任封疆赞翊圣化,有真经济才,公论出朝士口；

为国运筹,为民兴利,为我乡里表彰贤达,得大光明寿,妙法现宰官身。

[注释]

1.潘曾沂(1792—1852年),字功甫,自号小浮山人、复生居士。江苏吴县人。清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举人,随后以例得内阁中书,道光元年(1821年)赴任,四年即假归不仕。著有《功甫小集》、《小浮山人手订年谱》。

2.陶澍(1779—1839年),字子霖,号云汀,湖南安化人。清嘉庆七年(1802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后升任御史,累官至两江总督,并兼管盐政。道光八年(1828年)陶澍50岁生日,正在两江总督任上,潘曾沂撰书此联祝寿。

【解析】

上联写陶澍有经世济民之才,能胜任各种官位上的职务。

“翰林”,犹文苑,也指翰林学士、翰林院,清代翰林院掌修国史、进讲经史以及草拟典礼的文件等。“能文”,方能胜任其职。

“御史”,本为史官,秦以后置御史大夫,职位仅次于丞相,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只有能言,或敢言、善言,方称其职。

“封疆”,疆界、疆域,明清时称总督、巡抚为封疆大吏。

“赞翊(yì)”,辅佐、辅助。

“圣化”,圣贤之教化。

“经济才”,经世济民之才。

“朝士”,朝廷文武之士。

上联大意是说,陶澍任翰林院编修时能写文章;做监察御史时敢于直言进谏;现当上两江总督,又能辅佐皇上施行圣贤之教化,确是经国济民的大才,并说这不是我恭维,而是满朝文武一致的公论。

下联称赞陶澍为国为民为乡里所做诸多好事,因而能得到菩萨的点化而健康长寿。

“妙法”,佛教语,意为佛教之法微妙至上。

“宰官”,又称官宰,泛指官员。据史载,陶澍任职期间,确实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如在安徽救荒治淮;在江苏疏浚吴淞江、浏河以宣泄太湖之水;于漕运首开海运;于淮盐施行票引兼行之法以治理盐政,确实表现出经世济民之才。

所以这下联大意说,他能尽心为国家筹谋划策,竭力为民兴利除弊,多方为家乡表彰荐举贤达之人,因而一定能享受光明正大的高寿,看来这一定是菩萨妙法点化才出现的官吏之身。联语最后归到祝寿,点题。

此联以祝寿的语言赞颂和描绘了一位为国为民办实事的能臣,表现出彰贤显能、扶正祛邪的爱国精神。

　　四发之三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三

二寿李懋吾六十一初度

吴恭亨

肯屈洪宪皇帝之威?舌不能柔,头原可断；

似惊澹庵先生犹在,懦真与立,寿自无疆。

[注释]

1.吴恭亨(1857—1937年),字悔晦,湖南慈利(今张家界市慈利县)人。一生以教读、游幕为业,近现代古文家、诗人、楹联家,辛亥革命时期参加进步文学团体南社。有《悔晦堂丛书》、《对联话》等。

2.李懋吾,名执中,湖南石门县人。清末光绪举人,民国元年(1912年)加人国民党,民国二年(1913年)当选众议院议员。1913年“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解散国会,清洗参众两院中的国民党员,李懋吾因到处演讲,激烈反对而遭受袁世凯通缉,逃亡日本。1916年袁世凯窃国称帝(年号洪宪)后,为笼络人心,解除党禁,凡以前通缉的议员,只要自白认错,皆予免议。李懋吾亲友亲属代他上书自白,李闻讯,自日本驰电,谓“自白系出他力,己实不闻知”,表示决不屈服于袁世凯的威逼利诱。人皆以铮铮铁汉子称许之。1916年6月袁世凯死,李归国,几经周折回到湖南。民国十年(1921年)农历十月初三,他在郴州度61岁生日。吴恭亨出于“与李雅故(旧友)”之由,遂撰4联以贺,此为其中的第二副,因称“二寿”。“初度”,即诞辰、生日。

【解析】

上联称颂李懋吾刚烈不阿、不肯屈从于袁世凯淫威的凛然正气。

“洪宪皇帝”,指改年号为“洪宪”的袁世凯。

“舌不能柔”,指李懋吾像唐朝颜杲卿痛骂安禄山反叛一样,宁可被割舌头,而不能舌弱不骂贼。

“头原可断”,指李懋吾像三国时巴郡太守严颜一样,被张飞打败生擒后,宁可头断也不投降。

下联赞扬李懋吾犹如宋代爱国名臣澹庵那样,具有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能使顽廉懦立的感化力量。

“澹庵先生”,即南宋胡铨。胡铨(1102—1180年),字邦衡,号澹庵,江西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宋高宗建炎进士,任枢密院编修官。一生力主抗金,反对议和。绍兴八年(1138年),胡上疏高宗请斩议和派秦桧、王伦、孙近三人,并羁留金使,被贬为福州签判。后议和成,议和派诬其上书为妄言,予以除名,押送所州(今广东新兴)编管,又因他写《好事近》词中有“豺狼当辙”句,被远徙吉阳军(今海南岛南部)。秦桧死后,宋孝宗起用为国史院编修、权兵部侍郎等职,以资政殿学士致仕(退休

　　四发之四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四

挽张际亮

何绍基

是骨肉同年,诗订闽江,酒倾燕市；

真血性男子,生依石甫,死傍椒山。

[注释]

1.何绍基(1799—1873年),字子贞,号东洲,晚号蝯叟。道州(今湖南道县)人(事见本书《题湖南岳阳楼》)。

2.张际亮(1799—1843年),字亨甫,福建建宁县人。出身贫苦,富有爱国心,讲究品格,与庸俗士大夫格格不入,敢于指斥权贵,被视为狂士,一生未做官。他写诗万余首,是道光年间杰出诗人。40岁时因申雪好友冤狱,带病奔走,劳瘁而死。有《松寥山人诗集》。此联正是何绍基为挽张际亮而作。

【解析】

上联写张际亮与好友姚莹亲同骨肉的情谊。

姚莹(1785—1853年),清安徽桐城县(今桐城市)人。字石甫,号东溟、展和,晚号幸翁。鸦片战争期间任台湾道台,会同总兵达洪阿率军民奋力抵抗侵台英军,后被投降派诬陷贬官四川。官至广西、湖南按察使(省司法和监察长官)。系张际亮好友。

“同年”,含义一为相等,二为同岁,三为同科(科举考试同届考中者)。此指“相等”之义,说他们之间友情同骨肉一样。

“闽江”,福建的代称。张为福建人,姚在福建为官,经常在一起论诗,故说“诗订闽江”。

“燕市”,即北京。张为友人申冤时,曾寓京城,姚也在京与其畅饮,故说“酒倾燕市”。

下联称赞张际亮是一位真正的血性男子。

作者特别以“生依”和“死傍”两个不同朝代的名人加以佐证。

“石甫”,即姚莹字,他任台湾道时,张跟从前往;姚因禁烟事被投降派琦善诬陷人狱,张亦被牵连为囚,后事解乃释,故说“生依石甫”。

“椒山”,即明代杨继盛(1516—1555年),字仲芳,号椒山,河北容城县人。明嘉靖进士,官至刑部员外郎,因上疏弹劾奸相严嵩十大罪状而下狱被杀。张际亮人京时,曾寓居杨继盛祠,并病死,故曰:“死傍椒山”。

此联写法是先总括后具体。总括是一语中的,具体则以典型事例为胜,勾画出一位深怀爱国之心又重义气的真血性男子的光辉形象。

此联用事引典，涵蕴浑厚，需细加品味，方能得其真髓。

　　四发之五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五

挽戊戌六君子

康有为

殷干酷刑,宋岳枉戮,臣本无恨,君亦何尤,当效正学先生,启口问成王安在？

汉室党锢,晋代清谈,振古已斯,于今为烈,恰如子胥相国,悬睛看越寇飞来。

[注释]

1.康有为(1858—1927年),原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又号更生,广东南海县人。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进士,晚清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思想家,戊戌变法的首领。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运动兴起,他转为保皇派。著有《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大同书》等,近人编有《南海先生全集》。

2.“戊戌六君子”,指在戊戌变法失败后被捕杀的谭嗣同、林旭、杨锐、刘光弟、杨深秀、康广仁(康有为之弟)6位志士。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戊戌四月二十三日(公元6月11日),光绪帝采纳康、梁等人的主张,下令变法,在经济、政治、文教上实行一系列冲破清朝禁例的有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措施,史称“戊戌变法”。

同年八月六日(公元9月21日),慈禧太后发动政变,幽禁光绪皇帝,旋即捕杀通缉维新人士,首先捕杀者即戊戌六君子,此事史称“戊戌政变”。

此联是康有为在变法失败逃亡日本后,闻知六位义士被害,撰写以示悼念的。

【解析】

上联以历史上三位蒙冤被害的名人为例,揭露以慈禧为首的“后党”扼杀变法维新的罪行,悼念被害义士。

“殷干酷刑”,指殷代末年贤相比干因屡次劝谏无道的纣王而被剖心致死事。

“宋岳枉戮”,指宋代民族英雄岳飞因坚持抗金而被奸相秦桧以“莫须有”罪名冤杀事。

“正学先生”、“启口问成王安在”,指明忠臣方孝孺抵制燕王朱棣篡权而被冤杀之事。

方孝孺(1357—1402年),字希直,又字希古,明翰林侍讲学士,以“明王道致太平”为己任,名书房为“正学”,被学者称为“正学先生”。据《明史》记载,明太祖朱元璋皇太孙朱允炆继承皇位后(即建文帝),朱元璋第四子燕王朱棣(即永乐帝)图谋篡位,于建文三年(1402年)举兵南下攻占京师南京,迫使建文帝自焚而死,执方孝孺下狱。燕王朱棣召方孝孺为他起草登极诏书,孝孺哭而不从,燕王朱棣对他说:“先生不要自寻苦吃,我是仿效周公辅佐成王而已。”意指他进兵帝都南京是仿效周公辅佐侄子成王继承武王王位的。方孝孺问:“成王安在?”意指你所要辅佐的建文帝在哪里?燕王答:“他自焚死了。”方孝孺听后投笔于地道:“死就死吧,诏不可草!”于是被车裂而死,并被灭十族(九族又加其学生)共计847人。

联语中“问成王安在”,意思是向慈禧斥问光绪帝何在。

总起来说,上联大意是,六位变法义士像历史上比干、岳飞一样被冤杀,做到杀身成仁,本无遗恨,但光帝皇帝有何过错而被囚禁?应当像正学先生那样斥问专权者慈禧“皇帝何在”,申讨后党罪行。

下联又以历史上三件著名的事件和其中一位忠贞之士被冤杀的事实,再次抨击以慈禧为首的后党罪行,指明其必将招致灭顶之灾的命运。

“汉室党锢”,据《后汉书·党锢传》记载,东汉桓帝时宦官专政,士大夫李膺等联合太学生郭泰等猛烈抨击宦官。宦官诬告他们结为朋党,诽谤朝廷,使200余人被捕,禁锢终身,不得为官。灵帝时,膺等复起用,与大将窦武谋诛宦官。事败,膺父子等百余人被杀,并陆续被处死、流徙、囚禁者六七百人,史称“党锢”。后以“党锢”泛指禁止党人任官并限制其活动。

“晋代清谈”,“清谈”又称“清言”、“玄言”、“玄谈”、“谈玄”,指晋代一部分士大夫崇尚虚无、空谈名理、不问世务的一种风气,致使世风日坏、国势日衰。

“振古已斯”,自古已是这样。

“恰如子胥相国”二句,事见本书程云俶《题杭州吴山伍子胥庙》。

下联大意说,戊戌政变后,以慈禧为首的后党专制造成了党锢、清谈误国的局势,变法维新的义士即使被冤杀,仍像伍子胥死后悬睛国门,看着敌人打来。果然而言中,仅隔二年,就发生了八国联军侵略中国事件;再后10来年,清王朝就覆灭了。

此联先用从殷代至明代2400余年间的6个历史典故,列古论今,极为准确地表达了对以慈禧为首的后党腐朽残暴的愤慨,对六君子崇高爱国气节的崇敬、怀念和哀痛,既有对历史经验的总结,也有对国家命运的关切,读之,感人至深。

　　四发之六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六

挽黄兴

孙中山

常恨随陆无武,绛灌无文,纵九等论交到古人,此才不易；

试问夷惠谁贤,彭殇谁寿,只十载同盟有今日,后死何堪。

[注释]

1.孙中山(1866—1925年),字逸仙,号中山,广东香山县(今中山市)人。中国民主主义革命伟大先驱。他领导辛亥革命,推翻了数千年的封建帝制,创立了共和国。晚年,他又尊称列宁是革命的圣人,主张以俄为师,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改组国民党,与共产党合作,把旧三民主义发展成为新三民主义。他为革命奋斗一生,建立了不朽功勋。有《孙中山全集》。此联是孙中山于1916年黄兴逝世时而写的挽联。

2.黄兴(1874—1916年),近代民主革命家,原名轸,字廑午,又字克强,湖南善化(今长沙)人。

1902年赴日本留学,1904年和陈天华、宋教仁在长沙组织华兴会,次年在日本协助孙中山创立中国同盟会,任执行部庶务。

1907年起,参与或指挥多次国内起义。

1911年与赵声一起领导广州起义(黄花岗之役),率敢死队进攻总督署。

1911年武昌起义后,被推为湘鄂革命军战时总司令,后被推为副元帅。

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任陆军总长。

1913年7月任讨袁军总司令。失败后流亡日本,

1916年袁世凯死后回至上海,因积劳成疾病逝,年仅42岁。

孙中山悲痛欲绝,领衔组成治丧委员会,并署名发布讣告:“黄克强先生自创同盟会以来,与文同事奔走,艰难迄于今日。……以克强盛年,禀赋素厚,虽此次讨贼未得比肩致力,而提携奋斗,尚冀诸异日。遽此凋谢,为国为友,悼伤百端!”并撰此蕴厚词古、情深意笃的挽联以痛悼。

【解析】

上联以西汉著名谋臣随(何)、陆(贾)和杰出武将绛(绛侯周勃)、灌(婴)为衬,歌颂黄兴兼有文武的难得之才。

“随陆无武”,说随何、陆贾两人都是汉高祖刘邦谋臣,但只懂文事,不懂军事。

“绛灌无文”,说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两人皆汉高祖刘邦开国功臣,唯只懂武事,不谙文事。

语出《晋书·刘元海载记》:元海幼好学,曾叹道:“吾每观书传,常鄙随何无武,绛灌无文。道由人弘,一物之不知者,固君子之所耻也。” 联语本此,极赞黄兴之文武兼备。

“九等论交”,《汉书·古今人表》分古今人为九等,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后以“九等”指各种人才。

联语以“九等论交到古人”,说黄兴也当居上上等,故说“此才不易”。

下联以“夷惠谁贤,彭殇谁寿”启问,赞黄兴具古贤人之贤,哀黄兴未达到如彭祖之高寿,而如殇子之早殁,表达了对逝者无比悲痛之情。

“夷惠谁贤”,夷,是伯夷,商代孤竹君长子,孤竹君本以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当孤君死后叔齐让位于伯夷,而伯夷不受;当周武王伐商时,伯夷又极力反对,逃到首阳山不食周粟而死。孟子称伯夷是圣人中清高的人,唐代韩愈作《伯夷颂》歌颂其贤。惠,是柳下惠,春秋鲁国人,姓展,名获,字禽,食邑在柳下,谥惠,故称“柳下惠”。于臧文仲执政时任士师(司寇属下掌禁令、狱讼、刑罪之官),以讲礼节著称。孟子称之为“圣之和者”。

“谁贤”,联语似隐含这样一层意思,即建同盟会之初孙黄之间颇有不同意见;讨袁之时,黄对袁尚寄于幻想,故讣告有“虽此次讨贼未得比肩致力”之词。不过,联语笔锋一转,“只十载同盟有今日”,似谓仅十多年的战友就有今日早逝,不当有所抑扬褒贬。

“彭殇谁寿”,彭,指彭祖,上古部族首领颛顼(zhuānxū)之孙,传说活八百岁。殇,未成年而亡。此句意思是,黄兴虽以42岁英年早逝,但其英烈长存,也像彭祖高寿一样。

“后死何堪”,表示生者对死者的悲痛达到了如何能忍受的程度。

此联几乎句句用典,且能以虚衬实,突出主旨,手法老到。用词多有权衡,极有分寸,谁贤,谁寿,寄意遥深。上下联结语,一为称颂,一为哀悼,深得挽联之道。若论定黄兴为九等上上之人,此联亦当属上上之作。

　　四发之七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七

挽梁启超

杨 度

事业本寻常,胜固欣然,败亦可喜；

文章久零落,人皆欲杀,我独怜才。

[注释]

1.杨度(1874—1931年),字皙子,湖南湘潭人。近代文学家、社会活动家。早年主张君主立宪,曾参与袁世凯复辟帝制活动。五四运动后,逐渐接受革命思想,积极赞助国民革命军的北伐,并竭力营救中共领导人李大钊。晚年经周恩来介绍加人中国共产党,在白色恐怖下坚持党的工作。

2.梁启超(1873—1929年),戊戌变法领袖之一(事见本书梁启超《题时务学堂》)。

【解析】

此联撰于1929年2月,悼念刚刚去世的梁启超。

上联写梁启超的事业,以“寻常”称之。

梁启超一生之事业,起起伏伏,左左右右,其实并不寻常,之所以称以“寻常”二字,在于:一则梁启超原是一位变法维新者,后又成为保皇派;先是拥护袁世凯,后袁称帝,又策动讨袁。这样反反复复,在联作者看来,乃属凡夫俗子之行,而非政治活动家所应有,故以“寻常”二字贬抑之。二则梁启超一些举动,如策动反袁,与联作者当时的拥袁立场与主张颇不合,故也以“寻常”二字称之。

“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语出苏东坡诗《观棋》中所说:“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意谓梁任公事业,犹如棋局,胜当然可喜,败也不足为悲,进一步说明其“寻常”。从联语本身看,逻辑严密,照应得体。

下联叙梁启超的文才,以“独怜”许之。

梁任公之文章,尤其是他所创造的“新民体”,使散文从僵死的八股中解放出来,成为五四白话文运动的先导,当以称许。但由于政治与社会的种种原因,却受到轻视和冷遇,故谓“久零落”,甚至还遭到顽固派的激烈反对和斥责,“人皆欲杀”之。但联语作者与梁任公私谊颇深,对梁之文才,深以为然,故云“我独怜才”。

“人皆欲杀,我独怜才”,化用杜甫怀念李白的《不见》诗句:“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作者将梁启超在文坛上的遭遇比之李白,颇有独到之见,可谓知人也。

此联袒露胸襟,既不夸饰,也不隐秘,这在挽联中颇属罕见,独具一格。据说,在挽梁的众多联语中,这是唯一不进称颂之言的一副。在上联中甚至颇带贬抑,所以特别引人注目。

本联作者杨度一生与梁启超一生都具有褒贬不一的传奇色彩。联即人,人即联,联人合一,是此联最显著特点。

　　四发之八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八

挽 母

秋 瑾

树欲宁而风不静,子欲养而亲不待,奉母百年岂足?哀哉数朝卧病,何意撒手竟长逝,只享春秋六二；

爱我国矣志未酬,育我身矣恩未报,愧我七尺微躯!幸也他日流芳,应是慈容无再见,难寻瑶岛三千。

[注释]

秋瑾(1875—1907年),字璿(xuán)卿,号竞雄,自号鉴湖女侠,浙江山阴(今绍兴)人。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先行者,民主革命女英雄。奉父母之命,嫁一官僚子弟,婚后居于北京。因感于民族危机,立志革命。1904年夏,她冲破封建家庭的束缚,自筹旅费,只身赴日本留学,次年经黄兴介绍,会见孙中山,加人同盟会。1906年3月归国进行革命活动,创办《中国女报》,主持绍兴大通学堂。1907年组织光复军,配合徐锡麟起义。徐在安徽安庆起义失败被害,秋被人告密,在绍兴被捕壮烈殉难,年仅32岁。有《秋瑾集》。

【解析】

此联写于1906年,当时秋在上海办《中国女报》,闻母丧,旋回故里,作此联哀挽。

上联哀悼母亲过早去世,抒发自己未能尽孝而愈发加深的沉痛之情。

联语开头两句取意于《韩诗外传》卷九:“孔子适齐,中路闻哭声甚哀。至则皋鱼(孔子学生)也,被褐捶胸,哭于道左。孔子下车而问故,对曰:‘夫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往而不可返者,年也;去而不可追者,亲也。吾于此辞矣。’哭泣而死。”

据说,秋瑾对母亲十分孝顺,留日期间,曾利用寒假专程回国探望年老多病的母亲,但她胸怀救国大志,又不得不重赴日本,投身于革命运动。忠孝不能两全,使她倍感哀伤。

下联痛陈自己壮志未酬、亲恩未报的抱憾之心,寄希望于他日革命胜利,以慰藉远在仙岛的慈母灵魂。

“爱我国矣志未酬”,秋瑾一生深爱祖国,面对腐败专制的清廷,曾写下诸多如“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等诗篇以明志,但当时尚处在民主革命准备阶段,故曰“志未酬”。她至孝,本想革命成功后归奉亲恩,不期母亲只享年62岁,而未能如愿,故曰“愧”。

“瑶岛”,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处,旧时挽女联常用此词代指人灵魂的归宿。

“三千”,喻指遥远。

“流芳”,指革命胜利,意思说寄希望于革命胜利吧,但母亲在遥远之处,难以找到了。

此挽联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将发哀思与抒壮志结合,十分切合作为女儿和革命家的双重身份。

对仗工稳,上下联前半部为自对,后半部为互对。其中“足”与“躯”为借义对。用典也甚贴切。 全联把自己想侍奉慈母又不得不离开慈母的忠孝不能两全的矛盾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感人至深。

　　四发之九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九

挽何金寿

黄体芳

清慎勤三字传家,知君宦橐萧然,惟有西台留谏草；

诗书画一朝绝笔,令我征帆到此,不堪东阁吊官梅。

[注释]

1.黄体芳(1832—1899年),字漱兰,号憨山,浙江瑞安人。同治二年(1863年)进士(一说会元),官至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史。敦尚风节,谠直敢言,反对外交上卖国,指斥内政中的腐败。1891年因病乞休,然遇国家大事,认为不对的地方,仍表示愤慨。工楷书。著述多不存稿,后人掇拾仅有《江南征书文牍》、《司铎箴言》、《漱兰诗葺》等三种。

2.何金寿(?—1882年),字铁生,湖北武昌人,工诗文、善书画,同治九年(1870年)提督河南学政,光绪五年(1879年)授扬州知府。居官清廉,直言敢谏,《中俄和约》签订后,力主抗俄,后病卒于扬州任上,贫至不能归葬故里。作者撰此联以挽。

【解析】

上联称颂逝者的高风亮节。

“清慎勤”,即清廉、谨慎、勤勉。语出《三国志·魏书·李通传》裴松之注引晋王隐《晋书》:“为官长当清、当慎、当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乎?”后多用以为官箴,衙署公门多书此三字为匾额。

“宦橐(tuó)”,即宦囊,指因做官而得到钱财,即今之薪俸。明汤显祖《牡丹亭·训女》:“宦囊清苦,也不曾诗书误儒。”

“萧然”,稀疏,虚空。

“西台”,官署名,御史台的通称。

“谏草”,谏书的草稿。

上联大意说,逝者一生以“清慎勤三字传家”,致使萧疏冷落,一贫如洗;所留下只有如西台御史那样弹劾权奸的谏书草稿。

下联表达吊者的沉痛哀情。

“诗书画”,指逝者何金寿工诗文、善书画。

“绝笔”,此指终年之前的遗笔。宋刘克庄《资政清惠陈公哀诗》之一:“道山堂上分襟句,岂料今为绝笔诗。”

“征帆”,远行的船。

“东阁”,阁名,指东亭,故址在今四川崇庆市东。

“官梅”,官府所种之梅。南朝梁何逊为官在扬州时,官府中有梅,常吟咏其下。后迁洛,仍求再任扬州。杜甫《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联语中“官梅”,即用此典。

何金寿与何逊同姓,又卒在扬州任上,所以用此典甚切。

下联是说,擅于诗书画的何金寿,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吟诗、作书、绘画了,我从远方专程来此凭吊,忆起东阁官梅之事,看到您病卒于扬州任上,这种悲痛怎么能让人承受得起?

此联对仗工整,用典贴切,尤其是“唯有西台留谏草”对“不堪东阁吊官梅”,可谓妙合无痕。既称颂了逝者清廉、敢谏的高风亮节,又表达了吊者的沉痛哀情。

四发之十

【寿挽红白 颂德旌功】

之十

挽续范亭

毛泽东

为民族解放,为阶级翻身,功业垂成,公胡遽死？

有云水襟怀,有松柏气节,典型顿失,人尽含悲。

[注释]

1.毛泽东(1893—1976年),字润之,湖南湘潭韶山冲人。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和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缔造者之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长期担任中国共产党、国家和军队的主要领导人。有《毛泽东选集》、《毛泽东文集》、《毛泽东诗词集》等。擅诗词、精书法、能联语,有唐意诚编选的《毛泽东楹联辑注》(稿本)。

2.续范亭(1893—1947年),山西崞县(今原平)人。早年参加同盟会。辛亥革命时任山西远征队队长,后任国民军旅长、国民联军军事政治学校校长等职。

1935年12月因痛恨国民党政府对日本侵略实行不抵抗政策,曾在南京中山陵剖腹明志,震动全国,获救未死。后逐步接受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回山西推动抗日救亡运动。抗日战争爆发后,历任国民党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主任委员、第二战区保安司令、暂编第一师师长。1939年晋西事变后,率部反击阎锡山顽固军,后历任山西新军抗日决死队总指挥、晋绥边区行署主任、晋绥军区副司令。1945年被选为中国人民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筹委会副主任委员。1947年9月12日在山西临县病逝。中共中央根据他生前志愿,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解析】

上联歌颂续范亭为民族解放——反对帝国主义；为阶级翻身——反对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而不懈奋斗的历史功绩,并表达对他在功业接近完成之际而突然逝世的无限悼念之意。

“垂成”,将成。“胡”,疑问代词,为何之义。“遽”,急、骤然之义。用“胡”、“遽”的反问句法,表示痛惜之甚。

下联褒扬续范亭的高尚德行和气节,并抒发对他突然病故的无限哀痛之情。

“云水襟怀”,喻襟怀坦荡;“松柏气节”,喻气节崇高。“典型”二字,更是精炼地浓缩了他的革命人生。

他的一生由民主主义者转变为无产阶级战士的过程,充分体现了他的坦荡胸襟和崇高气节,而其骤然病逝,所以“人尽含悲”。

此联突出特点是感情真挚、概括力强、比喻贴切、对仗工整,读之,无不深受感染。

　　五发之一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一

嘲洪承畴

黄道周

史笔流芳,虽未成名终可法；

洪恩浩荡,不能报国反成仇。

[注释]

黄道周(1585—1646年),字幼玄,号石斋,福建漳浦人。明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南明弘光帝时为礼部尚书。清兵人关,率师抗击,兵败被执,不屈而死。追谥忠端,有《石斋集》。

【解析】

关于此联之作,《古今滑稽联话》说:“黄石斋先生被执拘禁中,洪成畴往视之,先生闭目不视。及洪出,乃奋笔书一联。”是为此联。

上联嵌抗清名将史可法之名,表达对民族英雄的敬仰之情。

史可法(1601—1645年),明末抗清名将,民族英雄。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灭明朝后,史可法在南京拥立福王(弘光帝),被加大学士,史称阁部。马士英等不愿他当国,以督师为名,使守扬州。清睿亲王多尔衮致书诱降,史可法拒绝,坚守孤城。清军南下,扬州城破后自杀未死,为清军所执,不屈被杀,是宁死不屈的爱国志士。联语中“成名”,指史可法虽未成功取胜,但英名将载史册,万古流芳。

下联嵌降清败将洪承畴之名,表达对民族败类的切齿痛恨。

洪成畴(1593—1665年),明末大臣,曾任兵部尚书。崇祯十四年(1641年)率兵与清军在辽东会战,大败,次年被俘降清,后随清军人关,镇压江南抗清义军,杀害抗清义士黄道周、夏完淳等人,是屈膝投降的卖国贼,清史入《贰臣传》。洪承畴曾亲撰书一联悬挂于堂前,曰:“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以忠节自命。黄道周下联“洪恩”云云,即由此而出,并以“成仇”谐音嵌人“洪承畴”之姓名,斥责他恩将仇报,降敌为虎作伥,为后人所不齿。

此联最大特色是巧嵌忠奸二人之名,形成鲜明的对比,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法,对洪承畴“忠节自命”,加以嘲讽,构思奇巧,一快人心。

　　五发之四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四

题粥厂

朱彝尊

同是肚皮,饱者不知饥者苦；

一般面目,得时休笑失时人。

[注释]

1.朱彝尊(1629—1709年),字锡鬯(chànɡ),号竹垞,浙江嘉兴人。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应博学鸿辞科,充《明史》纂修官。为浙西词派创始人,有《经义考》、《曝书亭集》等。

2.“粥厂”,荒年或隆冬官府施粥以赈济饥民之所。

【解析】

上联以“饱者不知饥者苦”暴露有些上层人物或富庶人家不能体恤民情,麻木不仁的现象,从而这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清代社会的不平等和不公正的现实。

下联以“得时休笑失时人”劝诫世人尤其是那些一时得势之人不要忘乎所以,自我陶醉。言外之意是“得时”也有“失时”的时候,这就向世人揭示一个事物发展规律:凡事都有可能向相反的方向转化,为人者都要有这方面忧患意识,兢兢业业,谨慎不骄。

此联以时语俗语出之,又用反复(两“者”字和两“时”字)和对比(“饱”与“饥”、“得”与“失”)的修辞法,给人以鲜明深刻的感觉,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启迪性,表现出对民生的关切。

　　五发之三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三

桃 符

杨 溥

黎庶但教无菜色；

官居何必用桃符。

[注释]

杨溥(1372—1446年),字弘济,湖广石首(今属湖北)人,明建文二年(1400年)进士,英宗时官至武英殿大学士。与杨士奇、杨荣共辅国政,时称“三杨”。谥文定。

【解析】

“桃符”,即春联,作者居官辅政,于除夕写春联有感而发,而以此联作春联贴于门上 “黎庶”,即黎民百姓。 “菜色”,指饥民营养不良,脸如青菜之色。“官居”,即官府。“桃符”,指称春联。原意是相传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人吃此树上桃能变成神仙。树下有神荼(shēnshū)、郁垒(yùlǜ)二神看守,能食百鬼,故俗于农历元旦,用桃木板画二神于其上,悬于门户,以驱鬼辟邪。南朝梁宗怀《荆楚岁时记》:“正月初一,……贴画鸡户上,悬苇索于其上,插桃符其旁,百鬼畏之。

”五代后蜀始于桃符板上书写联语,其后改书于纸,演为后代的春联。贴春联的本意都是祈祷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百姓富庶,但本联则说,只要为官清廉为民,不让百姓受饥饿,那么官府又何必贴春联呢?其实,只要实现民无饥色的前提,贴不贴春联则无关紧要了。

此联用的是流水对。流水对,又称串对,这类对联是将一个内容分成上下联来表达的一种对仗模式,上下联紧相衔接,如流水一泻而下。其特征是单独一句不能完整表达一个意思,只有两句合在一起,意思才能完整。

此联“但教”、“何必”二词用得极好。“但教”表达了心愿,“何必”语诫务实,反映了作者“国以民为本,民安则国泰”的民本思想。

联虽短,意极深。《自怡轩楹联剩话》卷一说:“宰相(指杨溥)心胸可见,且用桃符而云不用桃符,语意亦妙。”的确如此。

五发之四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四

题粥厂

朱彝尊

同是肚皮,饱者不知饥者苦；

一般面目,得时休笑失时人。

[注释]

1.朱彝尊(1629—1709年),字锡鬯(chànɡ),号竹垞,浙江嘉兴人。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应博学鸿辞科,充《明史》纂修官。为浙西词派创始人,有《经义考》、《曝书亭集》等。

2.“粥厂”,荒年或隆冬官府施粥以赈济饥民之所。

【解析】

上联以“饱者不知饥者苦”暴露有些上层人物或富庶人家不能体恤民情,麻木不仁的现象,从而这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清代社会的不平等和不公正的现实。

下联以“得时休笑失时人”劝诫世人尤其是那些一时得势之人不要忘乎所以,自我陶醉。言外之意是“得时”也有“失时”的时候,这就向世人揭示一个事物发展规律:凡事都有可能向相反的方向转化,为人者都要有这方面忧患意识,兢兢业业,谨慎不骄。

此联以时语俗语出之,又用反复(两“者”字和两“时”字)和对比(“饱”与“饥”、“得”与“失”)的修辞法,给人以鲜明深刻的感觉,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启迪性,表现出对民生的关切。

　　五发之五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五

题岳飞墓

松江女史

青山有幸埋忠骨；

白铁无辜铸佞臣。

[注释]

松江女史,姓徐,上海人,其名字、生平事迹不详。“女史”是旧时对女知识分子的尊称。此联是她为杭州西湖岳墓而题写。岳墓阙下有4个铁铸人像,反剪双手,面墓而跪,即陷害岳飞的秦桧、秦妻王氏、张俊、万俟卨(mòqíxiè)4人。

【解析】

上联颂忠臣岳飞。

“青山”,指岳墓所在的西湖畔栖霞岭。巍峨庄严的岳庙和古柏森郁的岳墓为栖霞岭增光添色,魅力常存,故谓“青山有幸”。这就反衬出“忠骨”的可贵。

下联斥奸佞秦桧等。

“白铁”,清白之铁。“无辜”,无罪。清白之铁用于铸造奸佞像,整日遭人唾骂,实属无辜。这就反衬出佞臣的可恶。

“佞臣”,善以巧言献媚之奸臣。

此联构思奇巧,忠骨所埋之青山,说是“有幸”;而铸造佞臣之白铁,说是“无辜”,用语幽默,对比强烈,对仗精工巧妙,淋漓尽致地抒发了爱憎分明的感情。

　　五发之六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六

讽岳飞墓秦桧夫妇跪像

阮 元

咳!仆本丧心,有贤妻何至若是；

啐!妇虽长舌,非老贼不到今朝。

[注释]

阮元(1764—1849年),字伯元,号芸台,江苏仪征人。清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进士,历任户、兵、工部侍郎,著名学者,主编《经籍籑诂》、校勘《十三经注疏》,著有《揅(yán)经室集》等,并以楹联名世。据《清稗类钞》载,此联是阮元官居杭州时,熔铸秦桧及其妻王氏的跪像于岳飞墓前,即兴戏撰。

【解析】

上联以“咳”叹息口气,责怪其妻王氏不贤,参与策划杀害岳家父子,从而使自己成为千古罪人。

下联以桧妻王氏之“啐”责骂秦桧,意谓我只是“妇随夫唱”而已,今日长跪岳坟前遭万人唾骂的可悲处境,完全是由老贼秦桧你一手造成。

此联运思非凡,写法别致,故意把斥责奸佞之意借奸佞夫妇追悔互诟对话来表达。人们读此两奸对骂,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恨,同时觉得可悲又可耻。匠心独运,此联当之。

　　五发之七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七

题岳飞墓秦桧跪像

秦涧泉

人从宋后羞名桧；

我到坟前愧姓秦。

[注释]

秦涧泉(1715—1777年),名大士,字鲁一,号涧泉,江苏江宁(今南京)人,清乾隆十七年(1752年)状元,官至侍讲学士,善诗工书。有《抹云楼集》、《蓬莱山樵集》。相传,秦大士曾在杭州为官,友人知他为宋代权相秦桧的后裔,特邀同游西湖,并相偕瞻仰岳庙岳坟。其间有人故出难题,要他为岳坟前秦桧跪像作一联语,想看看这位倜傥风流的才子究竟如何着笔,秦大士也深知友人的用心,并无恼意,思忖片刻,吟出此联。

【解析】

上联以他人立意,谓从宋而后,人皆以名桧为羞,可见人民群众对曾擅权误国、陷害忠良的奸佞秦桧的深恶痛绝。

下联以自我着笔,谓今到岳坟之前,作为秦氏后裔,见先祖跪地遭人唾骂,不禁油然而生“愧姓秦”的感慨。既有自惭之情,又有自解之意,切时切地,切人切情。

此联最大特点是,从民族大义立场出发,敢于面对历史事实,指名道姓,评骘祖先;又能自我解剖,以“愧姓秦”直抒胸臆,既以嘲,亦以解,可谓构思奇巧,立意别致。

从联法上看,嵌“秦桧”二字于联末,并将其颠倒,寓意甚深;对仗工整,炼字精确,无瑕疵可求。

　　五发之八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八

一八九八年春联

翁同龢

老骥思千里；

鹪鹩足一枝。

[注释]

翁同龢(1830—1904年),字声甫,号叔平,晚号松禅,江苏常熟人。清咸丰六年(1856年)状元,曾任刑部、工部、户部尚书,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为光绪帝师,每用忧民勤政开导皇上。被康有为誉做“中国维新第一导师”。有《瓶庐诗文稿》。

【解析】

上联抒发作者对国家大事的老当益壮心志。

“老骥”,年老的骏马。语出曹操诗《步出夏门行·龟虽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后常以喻有志之士虽年老而仍有雄心壮志。

写此联时,作者已年近古稀,可谓“老骥”。但他深知“非变法不足以图存”,“望治心极”,频繁与维新志士接触,引导和支持光绪帝发动维新变法。“思千里”,正是此心志的体现。

下联表明作者对个人前途的无所奢望和企求的心情。

“鹪鹩”,一种小鸟,形微处卑,巢于苇苕,系之以发,巢甚精密。语出《庄子·逍遥游》“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因用以比喻易于自足,欲望不高,表明自己积极支持变法维新,目的在于除弊图强,而对于个人进退并无过高要求。

此联写于光绪二十四年春,即1898年的“戊戌变法”之春。1898年为农历戊戌年,当年以康有为为首的维新人士以保国、保种、保教为宗旨,倡设保国会于北京,光绪帝接受变法主张,从6月9日陆续颁发维新法令,推行新政。但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派操纵军政实权,坚决反对变法维新,于9月21日发动政变,结果是光绪帝被幽禁,谭嗣同等六君子被杀,康有为、梁启超逃亡日本,支持光绪变法的翁同龢也被革职,变法运动失败。

写此春联时距变法失败、翁氏被革职不足5个月,可见作者在联中所引两个典故用意极为深邃,十分契合作者当时的身份和心情。

全联虽只有10字,且采用承袭和点化前人之语而成,但内容丰富,得法而得体,字字千钧,堪称一绝。

　　五发之九

【杂缀巧构 褒荣笞奸】

之九

巧对斥八国联军

佚 名

琴瑟琵琶,八大王单戈对伐；

魑魅魍魉,四小鬼合手擒拿。

[解析]

2000年是八国联军侵犯中国100周年的国耻年,这副对联便出于100年前的1900年,但作者为谁则没流传下来。

据说,当时有这么一件事:八国联军(英、美、法、德、意、日、俄、奥)攻陷天津和北京后,非常骄横傲慢,在一次歌舞宴会上,有一个所谓中国通摇头晃脑,口喷酒气,手指乐队,面对满脸谀笑的清廷官员说:我出一联,看看诸位谁对得?我的上联是:“琴瑟琵琶,八大王单戈对伐;”当时清廷的众多官员,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正在全场闷声窒气、尴尬不堪之时,清廷要员中一个下属,忍无可忍,气愤万分,直挺挺地站起来说:我对得出,我的下联是:“魑魅魍魉,四小鬼合手擒拿。”这一对答,使帝国主义分子们大出意外,啼笑皆非,十分狼狈,只好以他们“花天酒地”来圆场。

这是一副字形巧对。说它巧,在于:

出句“琴瑟琵琶”,每字头有二王,计有八王,恰与八国联军相合,此为拆字法;单人之戈,左边“人”字,右边“戈”字,左右结合为“伐”字,此为合字法。

对句“魑魅魍魉”,每字各有一“鬼”字,也是用拆字法,把帝国主义分子鄙称为四小鬼。这八国联军,有来自北美的,有来自东亚的,有来自西欧的,有来自南欧的,东南西北四方都有,岂不是来自四方之鬼?不过,在人民眼中,只是小鬼而已;“合”与“手”上下结合则为“拿”,这又是合字法。“合手擒拿四小鬼”,表现了中国人民共同抵抗帝国主义的英雄气概,轰轰烈烈的义和团运动,便是例证。

此联另一种说法是:“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这从内在字形结构看,似乎对得更工整,但在意义上,此联的上联则增添了帝国主义的气焰,而下联减弱了中国人民愤懑情绪和反抗侵略的坚强决心,似不可取。还有一种说法是:“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但,这不是反对八国联军侵华时对联,据说是明代状元唐皋出使某国时,答对某国君的出联而成的。从对联的对法上看,大同小异,但含义各有侧重。有心者,可一并存留,比照鉴赏。

（此文见《中华爱国对联选注》第1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