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记得一早爷爷把我叫醒</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乡村集市的部分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儿时赶集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已经几十年过去,老家人赶集的日子,照例是每月逢五逢排十。那时我才七八岁,记得天刚亮,爷爷便我叫醒,走,咱俩赶集去。还在半路上,便有三三两两的农人从四面八方聚拢来,肩挑手提,带着各色货物,向集市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幼时随祖父去过几回,记忆已不甚分明。只记得那是一条黄土路,两旁搭着些简陋的棚子,棚下陈列着各色货物。有卖菜的,卖肉的,卖布的,卖锅碗瓢盆的,还有卖些不知名草药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混杂着鸡鸣犬吠,煞是热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祖父那时已年近七十,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他每每背着手,在集市上慢悠悠地踱步,不时停下来与熟人寒暄几句。我则跟在他身后,眼睛不住地往四下里瞟,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极是向往。祖父偶尔会买些糖果给我,但更多时候只是摇头,说"小孩子不可惯坏了"。集市上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卖艺的班子。他们搭起一个简易的台子,敲锣打鼓,表演些杂耍把戏。围观者甚众,不时发出惊叹之声。我总想挤到前面去看个究竟,却被祖父一把拉住。"莫要凑那热闹,"他说,"都是些骗人的勾当。"我虽不以为然,却也不敢违拗。卖肉的摊子前总是挤满了人。屠夫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操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在案板上"啪啪"地剁着肉。他的手上沾满了血,却浑不在意,一边剁肉一边与顾客说笑。祖父说那屠夫年轻时是个赌徒,后来改邪归正,做了这营生。"人总是会变的,"祖父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一种我那时不能理解的光芒。集市的一角,有个卖竹编的老人。他的手指粗糙弯曲,却异常灵活,能编出各种精巧的器物。我常常蹲在那里看他工作,一看就是大半天。老人很少说话,只是偶尔抬头对我笑笑,又低头继续他的编织。祖父说这老人无儿无女,靠这手艺过活已经几十年了。"人活一世,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祖父这样评价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赶集的日子,竟成了我对故乡最鲜明的记忆。祖父早已作古,那集还是老地方,不过已大不一样,集变宽了,房变新了,地面硬化了,人们的穿戴新鲜了。咋看,还真有点又面生又面熟的感觉。我惊叹,现代的商业真是无孔不入,连最偏远的乡村也不能幸免。但一静下来,又想起那些简陋的棚子,那些粗糙的手工艺品,那些质朴的叫卖声,甚至某个地方专卖什么仍然印象很深。偶尔在梦中,我还会回到那个集市。祖父依然背着手走在前面,我依然跟在他身后。醒来时,枕边常有未干的泪痕。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但有些记忆,却像那卖竹编老人的手艺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越发清晰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