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光荣的成长》(41)•功劳炮首战高崖

老马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打小就见过《光荣的成长》这本书。为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解放军零九三六部队即26军于1957年8月1日编印了这本文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我拿到近70年前有些泛黄的《光荣的成长》这本书时,真想一口气读完,这是26军战争年代艰苦奋战的真实事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阅读了它,会让人想起:26军部队是怎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了旷古未有的各种艰险,战胜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困难。有多少英雄的战士,以非凡的勇敢与智慧,为战争的胜利创造了奇迹;有多少人民的优秀儿女,为国家解放民族独立贡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集中有曾任26军77师炮团副团长刘自珍《功劳炮首战高崖》的文章,我仔细阅读了英雄前辈的回忆文章,倍感亲切,深受鼓舞和教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功劳炮是1944年秋天,鲁中军区一团的副排长侯英俊,在战斗中冒着敌人的炮火,趁夜色摸到了敌人的炮楼,与看守的鬼子奋力拼搏,用大刀一连砍死了六个鬼子,夺取了这门日本造四一式山炮。 到了冬天,攻打高崖据点的战斗中,这门山炮就安放在龟山西坡上,仅两发炮 弹就将敌军城墙轰塌,又连发四炮,炮弹引爆了敌人的弹药库。炮楼被彻底摧毁,为胜利立下了头功。以后,这门山炮转战南北,先后参加了蒙阴、莱芜、泰安、济宁、孟良崮、洛阳、开封、淮海、渡江、上海等战役,立下不少功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刘自珍《功劳炮首战高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上海宏伟的博物馆里,陈列着一门日式山炮。它曾经负过“六次伤”,换过四次护板,三次车轮,肚皮上留着伤痕,大架上还深深地嵌着一颗枪弹。这就是我们山东部队第一门炮一一著名的功劳炮。它是鲁中军区战斗英雄侯英俊在一九四四年葛庄歼灭战中,用大刀一连砍死六个日本鬼子后缴获的。多年来,它跟随着我们部队,战斗在鲁中山区、胶济沿线,曾经九次跨过随海路,三次越过京汉路,最后顺津浦线南下,飞渡长江,解放了上海。为人民屡次立下了战功。其中尤以它的第一次立功最为出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是一九四四年十二月,我们鲁中一团奉命开到山东安丘、昌乐地区,攻打伪军张天佐,扩大抗日根据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天,西北风呼呼直吹,地上冻裂开一、二寸宽的缝子。我们从南沂蒙的代庄出发,跨过青沂公路,急速地向张天佐的匪窝一一高崖进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高路陡,炮运动起来很困难。我们只好把功劳炮分解成七节,用七匹马驮着。一路上,经过了不少村庄,沂蒙山区里的老百姓,一听说咱们八路军有了炮,都抢着挤上来看。当经过鲁家庄时,村里轰动起来啦。有一个年轻人指着我们的大炮向大家说:“瞧,咱八路有炮啦,你看多大一门炮,得用七匹马驮着呢。〞蹲在墙角落里的一个老大爷连忙站起来,磕掉了烟袋锅里的烟灰末子,把烟管子插在腰带里,一手捋着下巴上的一撮胡须说:“哪里是一门炮,分明是七门。”他看见我们七匹马一匹一匹的过去,就指着这些马说:“喏,这是一门,这又是一门……”我们听了心里真想笑,觉得跟这门炮走在一起脸上挺光彩。当天住下以后,谁也不想休息,忙着用“抽跶子〞(鲁中农村中用来拍拭灰尘的杂物)把炮身上的尘土拍得一干二净,炮筒子抹得精光明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天空下起了几片雪花。下午,雪愈下愈大,不到两个小时,大雪竟把路也封住了。路溜滑溜滑的。我们怕牲口跌倒摔坏了炮,下坡的时候,用绳子拴住炮架子,人在后面拉住走。驭手俞占文行军好打盹,下坡时忘了架住牲口,驮炮身的牲口大花鼻子蹄子下一滑摔倒了。后面的炮手就咋呼开了:“怎么搞的俞占文……?”俞占文是老农民出身,三十多岁了,平时好在大家面前说个大话,说自己摆弄牲口是“行家〞。谁要是说他个“不是〞,准把你一头顶回去说什么:“我放了一辈子山蚕,还不认得个鹁鸽子吗?”这一次他看到大马一磕倒,确实有些害怕,心想:炮是咱排的命根子,万一磕坏了咋办?因此他急忙把牲口架起来,检点了一下,幸好炮身没砸坏,以后,他行军再也不敢打盹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又走了两天,团部传来了命令,要我们加速行军,提早赶到高崖。说是前面步兵就等着我们这门炮啦。可是偏偏又碰上了一条小河,五九天,齐腰深的河水上面,结上了一层薄冰。我们从桥上过去,桥很窄,马蹄子一滑,驮拖架的那匹黄宗马扑通一声摔下去了。班长冯玉美一看,急忙往河里一跳,把牲口拖上来,冻得牲口浑身上下变成了琉璃样,马尾巴夹在腚沟里,四条腿靠在一起直打寒颤。我一看,拖架好歹没摔烂,心里像去了块干斤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四天晌午,我们到达了离高崖一里多地的白塔寺。从这里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高崖。它耸立在青风岭下面,青沂公路由北向南延伸着。东汶河横躺在高崖下面,地势确是重要,要歼灭张天佐,解放安丘城,必须首先打下高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吃过下午饭,一轮火红的太阳才缓慢的沉入山后。我们按照上级的指示,将炮推入阵地。这个时候,我们的步兵也迅速地通过沙河,向敌人包围上去。可是让炮楼上的敌人一发觉,一排子手榴弹甩出来,在河滩上爆炸了,溅得沙土乱飞,接着又是长久不息的机枪声,瓦子炮把咱们的步兵压在河滩上,连头也抬不起来。“奶奶的,耍什么威风,等会叫你们这些土崽子尝尝俺的炮弹。〞我一看是炮手尤廷才在对敌人发火。他骂了一顿以后,又回过头来,对另一个炮手丁宝全说:“咱自己有炮倒不打,让步兵蹲在那里挨揍。〞丁宝全看见他那么性急,却慢悠悠地说:“就是你急……急什么,上级自有上级的道理呗。〞接着,敌人又一阵子噼啪的枪炮声,尤廷才像没理会刚才丁宝全说得话似的,望着疯狂的敌人,两只眼睛睁得溜圆,气得差点蹦出眼珠子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黄昏以前,团指挥所传来了炮火准备的命令,我立即命令装填手将一发黄澄澄的炮弹,送进炮膛。瞄准手将瞄准点固定以后,就向我报告:“请排长检查。”我和团作战参谋吴明廷同志都检查了一遍,从瞄准镜里看出去,只见十字线的焦点上,高大的碉楼贴在镜子上,楼墙又厚又坚固,周围筑起了密密麻麻的鹿砦和铁丝网,扼守在高崖的村口。张天佐的主力一二大队,就把守在这里。我心想:也许伪军们还以为咱“土八路”没法攻破它,哪晓得咱今天有了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个难题摆在我们的面前,发射的时候,你推我让谁也不敢去拉第一火。说也难怪,过去谁也没有放过炮啊,对炮性子摸不透,别说战士们了,就是我这个排长还是第一回!我就去找吴参谋,他也不懂这一套,笑着说:“咱们都是一样,还是开个会研究一下,让大家出些主意吧。”于是,我立即召集大伙儿就地开了个诸葛亮会。正在大家低着头沉思的时候,一个魁伟的人忽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地说:“排长,给我拉。”大伙一瞧,是丁宝全!这小伙子长得脸黑黝黝的发亮,腰杆子老粗老粗,显得浑身上下尽是力气。我和吴参谋当场答应了他的要求,决定让他去拉第一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发射的时刻一会比一会近了,同志们都紧张地注视着丁宝全的动作,静候第一发炮弹出口。当我发出“放〞的命令时,许多同志都“刷〞的一声闪到旁边去了。丁宝全虽然胆子大,但仍不免有些慌手慌脚,只见他牙关咬得紧紧的用手猛的一拉,“轰!”大炮一声怒吼,第一发炮弹飞出去了。车轮子跳起半尺高,气浪把丁宝全身子一推,让他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霎那间,只听见碉楼上“咣〞的一声,炮弹在一道墙上开花了,一米厚的墙壁被掀掉了半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炮打响啦!〞在我们的阵地上,立刻喧腾起一片胜利的欢呼声。步兵同志回过头来向我们招手,好像是说:“打得真准,好极了……。〞我一看碉楼上的敌人乱了,就趁热打铁,命令继续发射,接连开了六炮,高大的碉楼就“哗〞的一声垮下来了。伪军死得死,伤得伤,恐慌地吆呼说:“不得了,不得了,八路军有了大炮啦!”我们的步兵见碉楼一垮,指挥员就一声号令,千百个战士都包围上去,“冲啊!〞杀声盖住了敌人的枪炮声,不大一会,就把碉楼上的伪军全部歼灭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清晨,我们鲁中军区王建安司令员给我们讲了话,他说:“你们的炮打得很准,应该给大炮记上第一功。”接着他又说:“不过,你们炮弹打得太多,要知道从日本鬼子手里夺过一发炮弹多么不容易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天过午,我们又拖着大炮回到沂水去休整。这时,我们这门炮打垮碉楼的消息也传开了。沿途老乡们都敲着锣鼓、扭着秧歌出来欢迎,并且还给大炮披红戴花,把彩色的标语贴在炮身上,上面写着:“献给打垮碉楼有功的七节大炮。〞老大娘和大嫂子手里提了个篮子,里面装的尽是鸡蛋和花生,来慰劳我们。他们看见骑在马上的吴参谋,是个矮个儿,满脸络腮胡,还以为他是日本兵,带着惊奇的神色问我:“咱队伍里有了日本炮手了吗?”我说没有,她们又指着吴参谋说:“那不是?〞吴参谋对我看了一眼,会意地笑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路上,争着前来看炮的人群挤也挤不开,我们拖着“功劳炮〞,又重新踏上了青沂公路,不知隔了多少天以后,我们又投入了攻打蒙山的战斗。</p><p class="ql-block">老马</p><p class="ql-block">2025.7.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