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烽火记忆到荷风莲韵—白洋淀一日游

温凌霄

还是朋友了解我：不爬山，只坐船，中午还管饭……这些字眼成功地诱惑了我。错过了杜鹃，错过了金莲，岂能再错过白洋淀的荷风莲韵？ 看到“白洋淀”的字眼，模模糊糊地想到了孙犁，想到了他的《白洋淀纪事》，他那清新自然的笔调，使白洋淀这一地域文化符号广为人知。 “淀”为浅湖，白洋淀是河北省最大的湖泊，主要位于河北省保定市安新县境内，横跨安新县和雄县，面积366平方公里，现有大小淀泊143个，以大面积的芦苇荡和千亩连片的荷花淀而闻名，素有“华北明珠”之称。 地道深处的岁月回响 今天的第一站是冉庄地道战纪念馆，位于河北省保定市清苑区冉庄村，1959年设纪念馆，1961年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三A级旅游景区。 早上五点半出发，着实有点早。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也实属无奈，8点半的光景，阳光已烈得晃眼，冉庄地道战遗址的老槐树下，浓荫成了最珍贵的馈赠，树干粗壮，枝丫向四周舒展，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把毒辣的日光滤成细碎的光斑。 树旁的墙壁上“冉庄地道战纪念馆”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绿树掩映，纪念馆屋顶上的面面红旗，在蓝天的映衬下，格外的鲜艳，和铁栅栏上的红旗屏挡遥相呼应。 地道战是冀中人民在游击战争中的伟大创举，地道成为抗日军民打击敌人，保存自己的地下长城。冀中人民把对日本侵略者的无比仇恨化作抗日的无穷力量，一手拿枪，一手拿镐，群策群力，构筑地下堡垒，以其独特的战斗形式，给侵略者以有力打击。 地道战展厅，像一座沉睡在时光里的堡垒，走进展厅，凉气袭人。 一位母亲抱着孩子的雕像吸引了我，雕像中妈妈仰着头，孩子仰面躺在妈妈的臂弯里，脑袋垂下来。我想，妈妈不是仰望天光，而是让喉咙里的呜咽咽回胸腔，她就这么仰着，脖颈绷得很紧，此时的她像是在控诉，控诉夺去孩子生命的那些人。此时的孩子可能再也不会眨着眼，再也不会喊娘…… 看到这心情突然很沉重，赶紧移步到玻璃展柜前，泛黄的老照片：民兵们黝黑的脸庞，在煤油灯下泛着光，土枪，手雷在光影下透着沉甸甸的分量。 毛泽东同志的“论持久战”的作战思想，永远激励着劳动人民。 听人说这地道特别隐蔽，里三层外三层的结构，地面上是普通的农家院，锅台、炕洞、牲口圈都是入口，地下四通八达，能藏人、能作战，还有专门的瞭望孔和射击口，鬼子进来了就像进了迷魂阵，甚至还有地下兵工厂，真是生产、军事、作战一样也不耽误。 最让人震撼的是几位英雄的雕像，细看年龄都是二、三十岁的孩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可他们却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把自己的人生画上了句号，感慨之余，难免有些心痛。 还有那张森林同志的遗诗《就义辞》……人去留得英魂在，唤起民众报国仇！ 临终时，还希望用自己年轻的生命能唤起民众的觉醒。 热血铸忠魂，吾辈当自强！ 顺着指示牌，我们钻进一段复原的地道，一股潮湿的凉意瞬间裹住全身，比空调更能降温。通道内壁修的得结实，地面夯实，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虽然通道两侧有许多的小壁灯，但走了一段，心里又感觉很压抑。黑暗里不知是谁说了句：“当时的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硬生生把鬼子熬走了”。一句话让喧闹的通道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与70多年前的岁月轻轻共振。忽然懂了：这清凉不是天然的馈赠，是无数人在闷热与黑暗里硬生生凿出来的安宁。正是当年在黑暗中坚守的人们，才换来今日这般光明坦荡的夏日。 爬出地道时，日头正烈得晃眼，老槐树的叶子被晒得虽然有些打卷儿，但仍固执地伸展着，像在守护着这片从烽火里走出的安宁！ 码头边的水乡盛宴 从冉庄到白洋淀竟然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窗外多了成片的水域，芦苇在风中摇曳，风过时掀起层层浪涛，坐在窗边的美女可能看到水中绽放的荷花，“哇、哇”的惊叹声不断，惹得后座的人也伸颈找寻，在大家对荷花的无限渴望中，大巴终于在中午12点多到了吃饭地点，一个简易房前摆着很多桌子，六人一桌，都是白洋淀的特色菜：荷叶鸡蛋饼、小酥肉、龙虾、鸭肉、鱼、咸鸭蛋再加鸡蛋汤。不得不说这鱼炖得入味了，骨头酥软，肉质劲道。有时大家就像孩子一样，别人家的饭都是好吃的。 碧波上的夏日长卷 午后一点半的淀子，是被太阳捂热的玉。 水边停着几艘木船，船身是红色的船篷，不仅漂亮而且还隔住了毒辣的太阳。开船的是位50多岁的中年汉子，黝黑的脸庞透着健康，白衣黑裤倒挺利落。 “这时的淀子，晒是晒，可荷花开得最旺。”船夫一边开船一边念叨。船头劈开水面的刹那最是好看：水被生生割开一道银亮的缝，碎成无数颗绿琉璃珠子，顺着船帮滚下去，又在船后慢慢合上，像从没被惊扰过。近岸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茎杆挺拔如剑，叶片却柔软如绸，风过时密密匝匝的挤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支看不见的笔，在蓝天上书写着下夏日的诗行。 我们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都站起来拍照，贪婪地欣赏着这无边的绿，此时船身也跟着摇晃起来，惊得船长说：“坐下，都坐下，前面有百亩荷花，到时大家尽情拍。”听到此话，大家才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不甘心地坐下。 果然船驶到空旷水域时，大家看到了连片的荷叶，此时又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来拉开了拍摄的架势船夫立刻安抚大家：“别急，别急，我们驶到近处，让大家采摘几朵荷花吧。”虽然最后没摘几朵，即使摘了几片荷叶，大家也很是兴奋。 这么美的花，怎么忍心摘下？关键是我也够不着，那就静静地欣赏吧。有的完全展开了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像被烈日吻过的痕迹，嫩黄的花蕊，细的像撒了把碎金；还有的花苞鼓鼓囊囊，像是攒着一肚子的秘密，要等风来才肯说。风很少，荷叶和荷花都静立着，只有船划过水面的哗哗声和船发动机的轰鸣声。 此时，藕断丝连具象化了。 “看，鸬鹚！”同行的人指着前方，远处一只小船上十几只鸬鹚站在舷边，铁色的羽毛被晒得发亮，白白的肚皮，黑亮的眼珠瞪得溜圆，带钩的喙半张着，像是蓄势待发的军人，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扎进水里掀起浪花。 此时，一条船从身后通过，只见太行山坐在船头，两只脚扑打着水面，享受着这冰火两重天。 哪里有水姐姐哪里就有欢歌笑语。这不，又对着对面船上的队长唱起了情歌，可不解风情的队长只是痴痴地看着媳妇，不敢对歌，只有知书达理姐姐温柔以对，歌声在湖中回荡，随着水波荡漾开来，也把快乐洒满水面。 年轻人最爱玩的要属这汽艇了吧！来到一个小码头，只见一辆红色水上法拉利正卧在岸边，红色的艇身在烈日下像团燃烧的火焰。旁边还有一辆摩托汽艇，两个年轻人热情地游说游客，来享受这自费的激情与快乐，孩子们体验的多，年轻的汽艇手喊着：“走了”，引擎“轰”的一声艇像离弦的箭射向远处，艇处溅起的浪花有一丈高，像洒了一湖的珍珠。快到岸边时，年轻的汽艇手还不忘耍个酷，来个惊险的翻滚动作，惊得众人尖叫，总担心人被甩进湖里水浪，水浪下去，看到人还在汽艇上，大家才放下心来。 船在碧波里缓缓穿行，返回途中太阳依然悬在头顶，可望着这满湖的绿，看着粉红的荷花在烈日里倔强地绽放，竟生出了些许的留恋。返回码头时，仍是骄阳似火，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或许是被这烈日下仍蓬勃生长的生命力感染；或许是明白，正是这热烈的阳光，才养出这白洋淀这般浓烈的绿，这般倔强的美! 返程的大巴上车座都被晒得发烫，可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满湖芦苇挺拔向上，荷叶在烈日下肆意生长……7月13日的白洋淀，没有温柔的清风，却有烈日下不肯低头的绿，有流火里仍鲜活的生机，像一首写给盛夏的情诗，热烈滚烫，让人久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