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大妈

陈惠英 843939

　　

五十年前下乡，寄住在一户农家。

房东老夫妻俩，有三个儿子，二个已结婚生子，另立门户。小儿子在镇上砖瓦厂工作不经常回家。

房东大伯勤劳扑实庄稼汉，生产队里育秧技术员。房东大妈比大伯小两岁，大队妇女主任。

妇女主任听起来“光鲜”，并不脱产。平时和社员群众一起参加集体劳动。不同的是参加公社开会等外出活动，生产队里可以记上工分。

房东大妈中等个子，皮肤略黑，微突颧骨大眼睛，自带三分威严。丝丝白发若隐若现穿行于后背的两根黑辫之中，头顶线中分，两边光滑，一丝不乱。

去公社开会，大妈一个上午步行往返七、八公里，精神抖擞，步履轻快。

整个大队一千多人，分设六个生产队。社员群众矛盾纠纷常有发生。这天傍晚，大妈正准备做晚饭。忽有人上门报告说，某队俩人战火正激烈，双方闹的不可开交。大妈边走边询问情况，迅速赶往现场，及时化解矛盾。来回花费近一小时。回家，继续做饭。

下乡时还在六月中旬，转眼就到七月中旬。“双抢”临近。

公社书记下乡蹲点，调研指导“双抢”工作。

午餐落户房东家，大妈加菜清蒸咸肉端上桌，还不失时机把我介绍一番，说我与她家是同姓，都姓陈，她有三个儿子，就是没女儿。知青如自己女儿对待等等。

书记连连点头，称赞大妈知青安置工作落实到实处。

“双抢”即抢收抢种。立秋之前必须把水稻秧苗插种完毕。“双抢”在当时是农业生产大事。各方面都全力以赴地给予支持和援助。房东小儿子也从镇上回村参加“双抢”。

大妈见儿子回来，喜笑颜开。

农村青年，初中毕业，镇上工作，略开阔眼界。有些话题也比较谈得拢。

“双抢”时期在一起劳动，得到他的帮助和照顾，增添几分亲切感。

大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欲撮合我与她儿子姻缘。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不相容。牵线姻缘和妇女工作有着本质的区别。“好事”未成。

　　

大妈是个爽快人，一如既往地对我关心和照顾。

屋后菜园子里种着一颗蟠桃树，八月份正是桃子成熟季节。每天收工回来都能见到我经常坐的小桌边放着两颗蟠桃。蟠桃色泽红润，皮薄多汁。新鲜采摘，更是甜鲜可口。

大妈每每催我享用，却从未见她尝鲜。

白露过后，天气逐渐转凉。

立秋前种下去的水稻秧苗已到耘田的田间管理环节。

我和大伙儿一起参加劳动，卷起裤腿下水耘田。

房东大妈总是超越在众人前面。

九月中旬，下乡落户插队三个月期满。

一九七五年，上山下乡运动已到了后期。根据当时知青安置的实际情况，推广“厂社挂钩，集体安置”的新型模式。

我告别房东一家，搬入集体安置的“公社林场”。

在林场的四年中，时常回到房东家探望，在返回林场时，大妈总是把南瓜籽、番薯干等零食塞满我衣兜。

一九七八年冬天，大伯不幸病逝。

大妈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第二年的春天，结束知青生活，我返城回到杭州。

后来听说大妈也随小儿子去镇上居住。

又后来听说她在帮小儿子家带小孩......十几年后去逝.也有七十多岁了。

在返城以后的日子都未曾和房东大妈见过面。

在我的脑海里始终保留着五十年前初次见面的印象。

丝丝白发若隐若现穿行于后背的两根黑辫之中... 风风火火地忙碌在村前村后。

　　

三个月时间很短，记忆却绵长。

虽然我们没有成为“亲戚”，但您始终是我敬重的长辈。

感谢您在五十年后的今天，还能穿行在字里行间，留在我的笔端。

文字 陈惠英

编辑 陈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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