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那曲去往拉萨的路，我没选择捷径，而是选择普通的国道二级。一路上人车不算多，但风景却比之前的路更撩人。那种舒悦的体验感在别的路道上无法体会得到。</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没什么险路，多是平坦。路两边也没什么花树，多是平坦的塬。远处的山像极了一位位尊坐的慈祥老人，它面容和蔼，微笑着的看着每一位迢迢跋涉而来的生灵，并双手合十为他们祈祷……头顶上泛着柔和的山雪银光，温暖着每一个从此而过的心灵……</p><p class="ql-block"> 高原的清晨，每一辆缓行的车，每一座泛着柔光的山，路边每一处无声的草塬，每一个背着行襄的行者……高原上每一个原本零碎的画面在高原清晨里藏着天然而柔美圣洁的诗意，把我麻乱生活的褶皱轻轻地展开。</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挨着停在路边的车，看着所能看到的一切。原来我火急火燎迢迢而来的心竞不及此时看到的静土来得纯真。一开始心无杂念的坚持这次旅游，其心之真之纯，如今在这片静土面前竞显得格格不入。我心里隐隐有一种被刺穿的痛。就连车玻璃上的凝着的雨珠泛出的霞光里也透出对我极其不屑的鄙视。我无意识地用手指沿着凝珠蜿蜒的岔路挪，像蜗牛的晚年，在我的车窗上走成一生的透明……</p><p class="ql-block"> 微风过，在所有晨景面前，我只是一个傻傻的看客。车窗上的凝露里原本跌入的高原云片在我的手指揉弄下漫漫洇开。我意识到，天空在我的揉弄下偷偷哭成了一片小海……</p><p class="ql-block"> 我朝前看，往后看，那些迢迢而来的朝圣者，脚步依然继续。他们一步一个叩头，几步一个葡蔔，而我自诩喝过几滴墨水的滑头，此时连上车开车的勇气都没有了，瘫软的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双掌抚着额头，深深低头无以言语，心头翻滚着一股股难于明语的杂味……与天，我只是一粒尘埃；与地，我不如一只蚂蚁；与清澈的白雲，我不如人间一缕炊烟；与他们，虔诚的葡葡者，我更不如一条软蜉……</p><p class="ql-block"> 这些朝圣者的每一个叩头和葡蔔，都藏着对山路更深沉的虔诚，是额头叩向大地时把世俗的纷扰轻轻地搁下，是掌心贴向尘土时将心底的祈愿慢慢地铺开。他们骨节碾过碎石的微响是神明与自己灵魂的私语，衣衫蹭过草叶的痕迹是他们信仰上帝的签注。每一次的俯身都把自己的肉体赤裸裸地在上帝面前揉碎了再次从尘埃里重新捡拾拼凑出更加纯粹的模样。我想，他们此时的卑微，不是忏悔，而是在上帝面前剖开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接受重新洗礼，彻底做一个没有任何污垢的躯体，再安上一个圣法的灵魂，决心做一个没有任何偏见和邪恶的人，并决定把心态放得最低，低得能够听见大地的心跳，以便能接住从云端漏下的每一缕阳光和每一滴泪雨。</p><p class="ql-block"> “我愿意不用怀疑，他们的每一次葡蔔，都是在坚定涂写着执着，都是再一次确定你我曾经的不甘，他们每一次额头叩地的温度都是你我当初举手宣誓“教人求真”的热度，他们的掌心磨出的茧是你我几十年来书写和传播理想的坯，他们心里默念的祈愿又难道不是你我几十年来方台上的传道、授业、解惑之声？”……</p><p class="ql-block"> 如此想来，每一个朝圣都的葡蔔，都藏着对山路更深沉的虔诚，是额头叩向大地时把世俗的纷扰轻轻搁下，是掌心贴向尘土时将心底的祈愿慢慢地铺开。骨节碾过碎石的微响分明是与神明的灵魂私语。衣衫蹭过草叶是他们信仰上帝的签注。每一次的俯身，是他们把自己的肉体揉碎了再次从尘埃里重新捡拾拼凑出的更纯粹的自己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我想，他们卑微，不是忏悔，而是在上帝面前剖开自己的每一个灵魂细脆重新洗礼，做一个没有任何污垢的躯体，再装上一个圣洁的心灵，决心再做一个没有任何偏见和邪恶的人。他们把心态放得极低，低得能够听到大地的心跳，低得能够接住从云端漏下的每一缕阳光和每一滴泪雨之重。我愿意不用怀疑，他们每一次的葡蔔都在涂写着执着，都在涂写着你我曾经的不甘。每一次额头叩地的温度是你我最初的举手宣誓“教人求真”的热度。他们掌心磨出的茧是你我几十年抒写理想的坯。他们心里默念的祈愿又岂不是你我几十年方台的传道、授业、解惑之音？……</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不敢再去面对布达拉宫，在高洁的布达拦宫面前，我连挤个灵魂忏悔的角落都没有资格，更别说请求上帝把我的肉体扒个裸光重新洗礼。</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深深地陷入无地自容，无比惭愧。我想折回，心甘情愿地原路折回，再受一次来时的折磨。回到阴暗的角落里，在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做一个仰望上帝之光的虔诚仰望者，待来世清明，成为一个葡蔔的朝圣者。</p><p class="ql-block"> 朝圣的路是候鸟的背影</p><p class="ql-block"> 向西飞入沙砾的傍晚</p><p class="ql-block"> 安静得让你愿意消失</p><p class="ql-block"> 透着红光的山颠之上的苍穹</p><p class="ql-block"> 雄鹰把你的信念撒了一地的寂静</p><p class="ql-block"> 壮美的布达拉宫为你轻轻拾起</p><p class="ql-block"> 长叩洗尽铅华的晚钟</p><p class="ql-block"> 驱散赴赴风尘，远离纷扰</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明白</p><p class="ql-block"> 抛开愁绪</p><p class="ql-block"> 始得安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