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通河畔丁香花开

阿俊

<p class="ql-block">  伊通河畔曲水流光,丁香花开纯真无邪!</p><p class="ql-block"> 四十年前,有个少年在水边沉思,在花间找寻…。后来少年长成青年就离开了,到下一座城市去开拓未来。</p><p class="ql-block"> 他去的城市有一条大河,名为松花江,水流壮阔人流如潮。城市里栽满丁香树,每当春、夏丁香盛开,街道上弥漫着紫丁香的胭脂香和暴马丁香的木质香。</p><p class="ql-block"> 在宁静安然的伊通河阶地上,有一所美丽的校园,校园里几颗丁香树飘来淡淡的幽香。那就是我的母校—长春地质学校!</p> <p class="ql-block">  我是1981年9月季秋时节,离开农村老家和同学们一起跨进长春地质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度过二年半的校园时光。我感谢所有的老师,是他们为我们传授知识、答疑解惑,使我们有了本领,能在社会上安身立命。尤其感谢我们班主任—常老师,他不但传授了知识,还教会了我们怎样做人,做个好人。</p> <p class="ql-block">  在学校除了学习,我也有沉静沉思的时候,校园里那缤纷烂漫的丁香树下、校园外那静静流逝的伊通河畔都留下我孤寂的身影。我找过寓意幸福的五瓣丁香,看过浮冰枯叶顺流而过。那时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常觉得有淡淡的幽愁萦绕着自己、纠缠着自己。那时我曾写过“伊通河畔的幽思”,也随伊通河水流去了。</p> <p class="ql-block">  那时好多画面现在仍然历历在目。那时课上课下都有常老师锐利的目光和闪击目标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解文祥同学那撮黑胡和满头怒发象极了鲁迅,课堂上因偷看鲁迅的杂文被捉;王琦同学因纪律涣散挨剋;张锦同学因“早熟”被教育。</p><p class="ql-block"> 男同学常被砸门声惊醒晨梦,满腹怨气又去晨跑了;女同学参不参加晨跑那就看她们自己了,因为她们“时常有事”,再说她们也听不到砸门声。</p> <p class="ql-block">  刘迎波同学象祥林嫂一样翻来覆去讲着同一个故事,什么故事已记不清了,肯定不是“阿毛”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刘增寿老哥在床前摆开丁字步、双手相搭置于胸前、身体微微后倾,又朗诵起他那首关于启明星的诗歌:“东方天际启明星,众星隐去它还明…”,好像是这个意思吧。</p><p class="ql-block"> 姜国学老兄是班里的组织委员,晚自习后总是默默地在寝室门后整理他的床铺或倚在床边看书或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床上发呆,偶尔站起来把班里将要开展的活动先向我们透漏一番。</p><p class="ql-block"> 盛永良同学的大连话很有特色,平时称谓“这人、那人”为“这老伙、那老伙”,不知何故气愤难平又喷出一句大连磕—“这驴操的”。</p><p class="ql-block"> 黄建忠同学高兴时总是手舞足蹈,烦闷时静默无言。毕业时他请我给同学们唱首歌“再见吧!妈妈”,由于腼腆我没有唱。曾因一件小事我把书本扬在他的脸上,一直没有道歉,在这里我真诚地说声“老黄,对不起!”。</p><p class="ql-block"> 侯宝成同学是我班唯一一个跑进校体育队的,那是很令人羡慕的,除了日常体育训练,还能得到一身运动服和伙食补助。</p><p class="ql-block"> 李章同学课间一时激动对暖气包踹出一脚就鲜血淋漓了。那天好像是中国女排3:2力克日本女排,莫非他抑制不住也象“铁榔头”一样,要试试自己的“铁拐李”?躁动的青春,总想与谁较量一番。</p> <p class="ql-block">  杨继荣同学的理解能力超强,在课堂上总是斜倚书桌,手托香腮,聚集会神地盯着黑板,有时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她考试成绩每次都能压我几分;有一次她请来腿有残疾的小朋友站在讲台上给我们唱“春天在哪里”,得到热烈的掌声和她的“几钱碎银”;在第一学期元旦晚会上她朗读自己精心创作散文,也记不起什么内容,只记得我班所有人的名字都能在句子中找到,我的是“…一张俊俏的脸…”,真是太有才了。</p><p class="ql-block"> 和丁富存同学去淄博实习路过青岛,他请我们喝了青岛散啤,我因不胜酒力醉倒在树下;从泰山上下来为了给我买张回家的火车票,他几次挤进人群汗流浃背;在学校每月月底他都会面带微笑准时送来那盼望已久一叠饭票。16块5那可是我一个月的伙食,真是太暖心了。</p> <p class="ql-block">  那次测绘实习,刘校基同学那块贵重的手表被自己当作石子抛到净月潭里,都四十余年了,已成文物了吧?</p><p class="ql-block"> 侯福志同学长长的头发飘飘,白色的衬衣晃晃,黑色的燕尾摇摇,那时就很有学者风度。多年来深耕家乡风物,现在终成正果。</p><p class="ql-block"> 高山同学那身穿搭让人想起二战时期前苏联青年近卫军—立领戎装,挺拔身姿。他那小提琴声总是余音袅袅,令人遐思。</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日子过得悠悠,刘晓春老弟的个子长得噌噌,象高粱拔节一样。</p><p class="ql-block"> 那时虱子虮子在我头发里作窝,不管怎么洗就是洗不净。</p><p class="ql-block"> 王宝才同学也几乎天天洗头,我俩睡觉头对头,莫非…?每当想起宝才和那张憨厚的脸,就想起那时流行的一首歌:“…我就是爱宝才(泡菜),就是爱宝才(泡菜),你说奇怪不奇怪…”。</p> <p class="ql-block">  那时食堂常有5分1碗的白菜粉条,我总是来上一碗,虽清汤寡水,却很是养人。</p><p class="ql-block"> 那时晚自习后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常能听到后面传来令人心悸的脚步声,于是便放慢脚步岔到幽僻的路上,心领神会地等那亲切的语音:“你回寝室吗?我这有两本书很有意思,你看不?我这还剩几张饭票,你用不?…”,书和饭票全都收下了,我说了什么?记不清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偶尔到教学楼后面的小卖店买一把水果糖,贪婪地吮吸着那“少有的甜蜜”。</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几乎没有情商,还不知把那“少有的甜蜜”与她分享。</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闲暇我常坐在校园南侧的缓台上,向伊通河方向张望,看那河面上泛起的波光,直到夕阳收回那最后一道光线;有时也能看到漁人张网捕捞那沉落水中的夕阳,不知他们是否有所收获?</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偶尔跑到长地院的广场上看那巍峨的地质宫和漫天飞舞的“生灵”—蝴蝶、燕子、蜻蜓还有连天接到的黑蜈蚣…。</p><p class="ql-block"> 那时在校园里见到燕子集落在电线上,密密麻麻,一线排开,叽叽喳喳,仿佛在开会在讨论,而后它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深秋已到,燕子南飞了,只是担心它们此次归途是否顺利,是否还能记得回来的路?</p><p class="ql-block"> 那时在校园里我拾得几片斑斓的树叶,金黄的、青黄的、褐红的、血红的…,夹在课本里,现在那树叶已变得斑驳了、憔悴了、易碎了,每次翻到它们总是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细细打量,总是若有所思…。</p> <p class="ql-block">  记得辽宁复州湾教学实习。常老师教会我们怎样识别震旦、寒武、奥陶…,现在依稀记得“馒头张夏固长凤,野里亮甲马家沟…”。</p><p class="ql-block"> 王德老师站在山坡上,讲岩相和岩相变化。他穿着长及膝盖的白背心,风趣地说是人高马大的媳妇穿过的,引起我们嗤嗤的笑。</p><p class="ql-block"> 一个黑瘦的老奶奶常兜着几颗青苹果来换我们手里的白馒头。那时她们的主食是地瓜粉、糁子粥,白馒头那可是稀罕物,难得一尝。</p><p class="ql-block"> 记得淄博淄川生产实习的暑热。白天正午知了在树上不停叫嚷,声嘶力竭。狗卧在树荫下伸长舌头,急促喘息着,真是到了苟延残喘的境地。</p><p class="ql-block"> 夜深人静我独自到驻地前面的小河里去冲凉,一丝不挂浸泡在温凉中,听得河水在潜声吟唱,很是惬意。</p><p class="ql-block"> 带队的赵老师午后喝着热茶擦着凉汗,给我们讲构造节理的统计、玫瑰花图制作与构造应力的方向判断。完后我便跑到山上实地求证一番。</p><p class="ql-block"> 指导我们实习的武师傅,晚上在院子里手摇蒲扇检查我们白天跑线记录,轮到我的他看后笑了笑说:“跑地质路线要眼见为实,不能道听途说”。原来我的沿途描述有这样一段话:“途中遇一村人,言:对面山坡上有洞,大雨过后隆隆作响。疑是溶洞”。武师傅的话让我受益终身。</p> <p class="ql-block">  还记得英年早逝的刘树章和张庆富同学的音容笑貌,只可惜那浓重难懂的沧州话和那草原深处特有味道再也闻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斯人已去,还有我们,多多保重吧!</p> <p class="ql-block">  唉!那段逝去的日子总是令人感伤!当然最感伤的要数毕业离校的那一、二天。抑制不住,泪满双颊,呆呆地望着渐渐远去的列车,从此便与同学们天各一方!</p><p class="ql-block"> 回想那时刻,心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涌上一首凄婉的歌:“…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温暖我…”。</p><p class="ql-block"> 带着那份对校园的深沉眷恋,带着同学老师那份殷切,列车也载着我来到了常老师在地图上量得城市—哈尔滨市。</p><p class="ql-block"> 在哈尔滨市的工作单位,我落地生根,没有辜负老师们教诲,成为一名最坚强的战士。在这里我也真正找到那寓意幸福的五瓣丁香!</p> <p class="ql-block">  83年12月13日毕业离校,90年代初,我在长地学院读函授时,与同学回过母校。暑假的校园显得空旷寂静,丁香花早已开过,剩下了丁香树淹没在杨树、柳树和枫树的绿荫中。</p><p class="ql-block"> 同学告诉我:丁香是你们那的市花,这座城市的市花是君子兰。聚君子之风,卓尔不骄,当刮目相看!</p><p class="ql-block"> 校园外伊通河滩地上没有了一棵树,河道也不见了。原来市民正在改造疏浚伊通河,使她成为一条安澜河、景观河,一条充满慈爱的母亲河! </p><p class="ql-block"> 退休后时间充裕,我先品味哈市母亲河—松花江和被誉为市花的丁香花,四十多年我与她们还没有真正的亲近过。再到长春去找寻我过去的身影;到母校去找寻我的足记和那几颗丁香花树;到伊通河的“回忆岛”,去触景生情,回忆过去的“孤寂”。再到天南地北看望我的同学们,看看他(她)们写满幸福的脸上是否还能找到昔日的纯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