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黄了的时候

诺兰齐

根据“浩门轶事”以第一人称叙述 　　青青的山，蓝蓝的海，高天上流云映花海。 　　七月是浩门河谷最美的季节，远山云雾缭绕约隐约现，油菜花更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那随风起伏的花海，似大地的金色织锦，细腻而富有质感。阳光下，油菜花熠熠生辉散发着生命的光芒。倘若此时你走进浩门河谷，恰似融入一幅浑然天成的百里画卷、美的令人窒息。 每逢油菜花黄了的时候，就想起了我的人生驿站浩门农场。这不但是那风雨过后沁人心脾的花香，也不仅是那油菜花盛开时的怒放。而是在那油菜花染黄了大地的时候，我无意中邂逅了一位姑娘。她，丰满匀称的身材，修长的柳叶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灵秀之气，一双快活的眼睛象两颗光闪闪的明珠。两条扎着蝴蝶结的辫子驯服地拖在背后，为她婷婷玉立的身姿增添了青春的妩媚。 　　因为那时照相机，收音机属于限购物品。以我当时代工员每月48.47的薪资，也没有经济能力去购买这些奢侈品，所以在浩门几乎没有留下影像。 秉持着故事素材“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创作理念。 现在只能尝试用deepseek，即梦AI和豆包软件生成的动态视频和照片以填补《美篇》插图之不足。 　　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也是在这蝶飞蜂舞油菜花黄了的季节。 那时，整个浩门滩里的油菜花海，仿佛大海里翻腾的怒涛前浪推后浪奔涌不息。 雨后的天空明静如洗，湛蓝的天幕上凝聚着几片白云，显得苍穹格外深遂辽阔。 　　阵阵的清风送来了油菜花儿的芬芳。仔细嗅嗅，芬芳的空气中还夹杂着芥末微辣的气味。 在这一望无尽花海里，人就如沧海一粟，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看，前面正是有一人漂浮在这茫茫的花海之中。 那时，我给场部政治处送填报的一张上大学的表格，蹬着自行车返回队里。（当时大队及农场推荐我为工农兵大学生，到河南洛阳拖拉机学院委培学习，表格都填了，久久未通知，后来才知道让别人给顶替了） 路上“农业学大寨”的红旗迎风招展。 青稞地里随处可见围着黑头巾拔燕麦的回族阿娘。 悬崖下河床，滔滔东去的浩门河一路欢歌奔走的匆匆忙忙。身着灰色羽毛、高腿长嘴巴的水鸟飞波逐浪。一会儿箭一般地坠入水里，一会儿又埋头顺着河流追逐着什么，一会儿又双双扶摇直上鸣叫着飞向蓝天。 散落在河滩里密密蓬蓬的沙棘树上，挂满了一枝枝黄灿灿的酸果。一团团，一簇簇黄中透亮煞是好看。不知道它口味的人看着它特别诱人。知道它酸度的人，叫人不用品尝，便觉得口中酸水横流了。 七月的河滩，五颜六色的花儿也不甘寂寞，蕨麻花和不知名的小花，能工巧匠的它们结伴绿茵茵的青草，共同编织了一张诺大的彩色地毯，毫不吝啬铺在了河滩上。 羊儿、牛儿摇头晃脑安逸地踩在地毯上吃着青草。 河滩鹅卵石上更有支起的钓竿和晾晒的尼龙丝编织的鱼网。 啊！安静祥和的大自然真的太美了，我仿佛置身于水墨画中，任思绪自由飞翔。 　　用“豆包”生成印象中的浩门河。在“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政治挂帅的年代，也不乏休闲人。河里就有人钓裸鲤鱼了。不过鱼竿简陋至极，完全不能和现在的钓竿媲美。 70年代后期尼龙鱼网就有了，轻便汽油摩托车也有了，表面看来就是自行车的加强版。记得在大队工作有一对夫妻俩都是四川人，她老公星期天就骑着黑色轻便摩托车到浩门河钓鱼、用尼龙网挂鱼。 　　眼前的每一个画面都富有诗情画意，使人目不暇接。 自行车转过一个土丘，可巧看见了先前远眺的那位姑娘。此时，她似乎走累了正坐在田埂边一块凸起石头上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 迎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远方是白雪皑皑巍峨绵延的达坂山，触目所及的是：接天连日无穷尽，百里花海冠宁张。 宁张，即宁张公路。 它的起始点由青海西宁～甘肃张掖，俗称宁张公路。 这么形容百里油菜花海，我想这不是耸人听闻的言过其实。 因为绵延百里油菜花海的尽头是地平线，而连日在地平线上的油菜花，每天都是最早接纳初升太阳的晖光。 随着镜头切换，我看到在太阳底下行走的是一位不施粉黛而楚楚动人的姑娘，不敢说她是沉鱼落雁，倒也具备风韵脱俗的自然美。 　　姑娘看我的自行车从她面前路过，可能是怕我飞车溅她一身泥，还是处于别的什么原因，她站起来了。 　　我猜想我和姑娘的目的地肯定是同一个方向，她走累了站起来想让我顺路带她一程。 倘若带上她，我俩同乘一辆车子逛青石咀商店归来，那画面肯定很美、很浪漫。 然而在那男女“授受不亲”的特殊年代。生活作风在当时那可是非常严肃，可以上纲上线的大问题。…… 两种思想在搏斗，最终还是以不要自作多情和少惹麻烦为好。 我顺手将帽沿往下压了压，车子从姑娘身边缓缓而过。只听后面有人发话道你不是小刘吗？怎么，她认识我？我放慢了车速暗想，也可能是她招呼别人吧。环顾左右并没有人，不错就是在招呼我呢。不由心中有些意外的窃喜，我双手捏闸骑在大梁上。 姑娘看我停车，可能证实她猜对了，快走几步赶过来，眨动着长睫毛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我，笑着说“嗷，没认错！还真是你！ 她看我有点不解，随后提高声音说：怎么不认识了？她一提我才专注的端详着她嘴角挂着笑说道就是挺面熟的。可恼的一时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哈哈哈！忘了吗？ 姑娘大方而文雅地忍不住笑了，这笑声如同碰响了一串清脆的金铃。更像山涧奔流的溪水流畅而动听。 　　每逢俩人四目相对，总是自己首先收回目光。 我被她大胆充满点野性的目光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坦率地说是被她靓丽的颜容所折服。 姑娘接着说：你记得不，去年“五四”青年节的联欢晚会上，咱们不是同台演出过吗？ 那天第七个节目是不是有个扎蝴蝶结的女声独唱， 哈…，对，独唱的就是我。 又把一阵笑声抛洒在了油菜花上。 我记得很清楚，后台休息时是你给我倒了一杯子水让我润润喉呢。 她用手理了理额前的一小撮头发继续说： 可惜的是还没容我向你道谢，你们的乐器合奏就开始催场了… 因为我对你文雅的印象深刻，所以今天我一瞅就肯定是你。说完她微侧着头，两潭清水似的眼睛似乎在问，怎么还没记起来吗？ 　　随着姑娘的介绍我的思绪被带到了浩门农场庆祝“五四青年节”晚会盛况的场面。当时场部政治处要求全场各大队都要准备节目。由此场部大礼堂人头攒动，化好妆的演出人员都有各自大队的拖拉机送到礼堂门口。 是夜，大礼堂门楣上用五彩缤纷节日灯泡勾勒出庆祝“五四青年节”的字样。礼堂长条椅上座无虚席。因为这是我们青年人自己的节日，也是展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成果的上山下乡。 舞台上，具有传统革命教育意义好节目你方唱罢我登场。 《我们是毛主席的八大员》颇受欢迎。 “哗”，一阵暴雨般的掌声送走了一个大队演出的舞蹈《纺线线》。 这是一个反映延安时期军民大生产的节目。只见六个八路军战士盘腿席地而坐作纺线状。 男兵唱，手摇着纺车吱扭扭的转，当兵的也要学纺线，手儿攥的紧啊，线线为啥断…？ 这时，六个陕北婆姨且歌且舞对八路军战士进行一对一的技术指导，歌舞引人入胜。 歌、舞、编、美以及舞蹈语言放到现在也毫不逊色。 等幕布再度开启时，只见舞台左角又换了一个小乐队。这个小乐队一看就是实力雄厚。有手风琴、有板胡、当然演出的常规乐器诸如小提琴，二胡，三弦一应俱全。 女报幕员呈战斗姿态迈着雄赳赳的步伐走向舞台。她清脆嗓音： 下一个节目女声独唱“翻身农奴把歌唱” 演唱者：副业一大队学校柳艳萍同志 伴奏：场部机关学校乐队 　　我也符合着柳艳萍的独唱，情不自禁的在心里黙唱着这首脍炙人口经典红歌。 　　山是静止的，水则是奔腾不息的。歌声如行云流水般潺潺流淌，那么纯净，那么让人心神陶醉。 　　那是个质朴纯真的年代，演出很少有道具和演出服装。 那是个崇尚军人的时代。不论男女青年只要有一套军服，那是无尚前卫时髦的事情。一身可体的军服会把你妆扮成凹凸有致的自然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条件有限的当年、在不当资产阶级臭小姐的当年，在以有“高原红”为美的岁月。女青年崇尚的标配就是麻花辫子，瓜子脸，高鼻梁，柳叶眉，双眼皮。所以那个时代的男女青年都是没有人工雕琢和科技狠活的本真美。 　　“哗”，一阵又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鼓掌声夹杂着口哨声，证明姑娘余音绕梁的演出极度成功。连舞台上其他大队的参演者也不禁为她天籁般的嗓音所感染，情不自禁的向姑娘鼓掌致意。 一首歌满足不了观众的要求，她一连又唱了两首歌，两度谢幕方平息了观众的愿望。 后台休息时，她在接受着同伴们的祝贺，此时我竟鬼使神差地挤上前，献殷勤地给她倒了一杯开水。这可能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使然吧。 我勒住了飞奔的思绪，眼前的姑娘正欣赏油菜花上下翻飞的两只彩蝶。那时虽然还没有“梁祝”的靡靡之音，但古为今用的场景却是那样的相象。 　　嗷—你是那个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柳艳萍吧！是呀！你不是记不起来了吗，这会儿怎么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呢！姑娘为我想起她的名字而高兴起来。我咳嗽一声，顿了顿嗓子抱歉地说 是这么回事，那天演出结束后在场部食堂吃饭时，正好你和你的队员步入餐桌，我特意打听，是有认识你的人告诉我的。 不管怎样说我们总不是初次认识，对吧？她莞尔一笑说。 我一个老爷们一直把握不住话语主动权，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也跟着讪讪地嘿嘿了两声说：是的！ 　　一路上由陌生到认识，由认识到熟悉的无话不谈，10多公里的路程畅聊的话题很多。有时，这个话题还没说完就又叉到另一个问题，跑题是经常的。 按常识要认识一个人，首先要知道她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交谈中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柳艳萍，唐格尔木农场人。是74年12月全省劳改系统大调动来到浩门农场。现分配在副业一大队学校教学。 我分在农业一大队，秋收代工时经常在你们学校周围割油菜，咱们东西相隔也就是一公里吧！我说。我又疑惑地问她：我是诺木洪农场的，咱们是同一年调到浩门的为什么我们不认识呢？ 她说：你们是在十三大队大队部，我们分在下面的二中队。平时只有开会才到大队部去。而且去了也是男女拣关系好的东一簇西一撮的凑在一起唠唠家常，那么多人你怎么能认识呢？感叹之余觉得她说的也对。 诺木洪、塘格木、甘都、加上留场的，四个农场近500青年人同聚浩门农场，我确实也认识不过来！ 　　去年的9月9日我们正在工地上收割油菜时得知毛主席去世。 　　由此说到“挥泪继承主席志，誓将遗愿化宏图”。 谝到主席去世时的战备执勤，我们都是农场基干民兵。必须佩戴“门源民兵”的胸牌持枪上岗。那几天要求荷枪实弹集中统一住宿。每人20发装备弹、还有用白布做的干粮袋，干粮袋里装着4斤炒青稞作为行军或应付突发情况时的战备口粮。 又说到参加场部学习班培训，学习“限制资产阶级法权”的理论知识。……。 　　我们是农场在册的基干民兵，每人都有自己编号的胸牌。那时，每逢门源县召开公审公判大会，我们都提前进入会场配合公安实行警戒任务。 　　说话间军马场到了。到了军马场也就预示着到目的地剩下的路程也不多了。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阳光越是灿烂，油菜花儿也开得越是绚烂。满眼尽是黄色，满目尽是飞舞蜜蜂的嗡嗡声。有一放蜂人在收拾草地上被雨水浸泡的锅碗瓢盆，并用一根竹竿顶帆布帐篷上的积水。 躲过雨的蜂群又开始工作了，它们的翅膀占满了花粉，象无数个小小的运输机在花间起起落落。 放蜂的都是江浙一带放飞鲜花、追逐甜蜜的人。为寻一处搁置蜂箱的宽敞之地，他们会给中队分管的领导送上几瓶内地产的槐花蜜，荆条蜜。或者几斤白糖，十几斤大米。因为白糖、大米是国家给放蜂人的特供，这在物资匮乏的当年都是难得的紧俏商品。 碾过机耕路，已经看到副业一大队的灰蒙蒙的房屋了，柳艳萍的学校到了。自行车告别一路油菜花的陪伴渐渐地驶出了画面…… 　　军马场“干打垒”的残墙已有江浙一带追逐花海的放蜂人布满了4～50只蜂箱，辛勤的蜜蜂正探访每一朵花房。这是浩门河谷流金淌蜜的季节。 　　碾过机耕路，洒落一路欢声笑语，七月菜花香，我们犹如花海泛舟，终于走出阡陌中的鹅黄。告别一路油菜花儿的陪伴，副业一大队学校已经遥遥在望……这正是：剪一朵时代背影的浪花，致敬那逝去的青春年华！相遇一次美丽的邂逅，皆因她缘于《油菜花黄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