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内心一直胆怯、自卑和脆弱,还有点偏执。不过是用大大咧咧、慌慌张张的样子,裹着那颗极度缺安全感的心。有些朋友不理解我孤僻的另一面,或许中学同学能懂些,尤其是我最初就读的镇上“第一初级中学”的同学——那段日子,藏着我性格里最深处的褶皱。</p><p class="ql-block">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皆是屈辱,现在讲来,就像是撕开结痂的伤疤,肯定要再疼一次的。可思量再三,还是想咬着唇讲出来,让你们更懂我如今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1996年,我12周岁小学毕业,考上了镇上的第一初级中学“✘✘一中”。在当年,能考上镇一中算得上是件体面事,我们班40多个同学里,一起考上的好像有13人。可这份高兴只闪了一下,就被现实掐灭了——上初中要住校,而我从小有尿床的毛病,虽不是天天犯,隔三差五也断不了。小时候奶奶曾在大庭广众下晒我尿湿的褥子,一边晒一边跟邻居抱怨,那次我差点喝老鼠药寻了短见。</p><p class="ql-block"> 上初中就得住校,住校的话,这个“尿床”的毛病就会被寝室的同学发现。一想到这些,内心就充满了恐惧和害怕。可时间并没有因为我的担心而静止,很快到了开学,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被爸爸送到了“✘✘一中”。为了少起夜,寒冬里的晚饭我也只敢啃馒头就咸菜,一口粥都不敢碰,后来慢慢添了便秘的毛病。可该来的还是来了,某天清晨醒来,身下的褥子湿了一片。我慌得把被褥捂得严严实实,可次数多了,那股气味还是没能瞒过室友。</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噩梦就开始了:后背总被贴上写满污言秽语的“大字报”,床铺常被泼脏水,座位上也时不时冒出小纸条;打饭时她们故意让我一个人提着桶去,来晚了就劈头盖脸骂,甚至朝我身上泼饭;夜里寝室门反锁后,她们总能找出各种由头殴打我——上课时跟谁多说了句话,走路不小心碰了谁的课桌,考试分数比谁高了……桩桩件件,都是莫须有的罪名。</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怎么不找老师?我找过,不止一次。可带头的那个女生成绩拔尖,是所有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我成了“不专心学习、只会告状的坏学生”。老师偶尔轻描淡写批评几句,换来的是她们变本加厉的殴打和羞辱。就像今天看的《正当防卫》里,江婷被称为“最优秀的霸凌者”,恍惚间就想起那个不动声色操控一切的女生。</p><p class="ql-block">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我好几次想半夜爬起来,跟她们同归于尽。同寝室“保华”的出现,拯救了我,她为了护着我,平白无故遭受了另外6人的排挤和冷眼。靠着她的搀扶,我咬着牙熬过了一个学期。第二学期,我终于鼓起勇气跟爸爸说了在学校的遭遇,可他只当是小孩子打闹,找对方家长谈了谈,对方父亲让她保证不再欺负我,我又被送回了那个“魔窟”。好景不长,一个月不到,霸凌卷土重来。直到某天,她们把我的被褥和衣物全扔到宿舍楼下,我像疯了一样跑回了家,把自己锁在屋里半个多月,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那段时间,发小“秋月”每逢礼拜天就来我卧室门外喊我出去玩——我知道是爸爸“指使”的,他怕我真疯了,怕我再做傻事。</p><p class="ql-block"> 在家休整几个月后,我转到了镇上的第二初级中学“✘✘二中”,在这里终于迎来了春天。遇到了善良的室友,让我铭记一生的恩师。只是尿床的毛病还在,医院、诊所跑遍了,偏方也试了不少,还是没效果。到了二中,哪怕下午一口水不喝,寝室里偶尔还是会飘来那股熟悉的气味。有次一个同学故意当着我的面念叨:“这啥味儿啊……”我听了手搓着衣角,脸涨得通红……。这时寝室里最优秀也最漂亮的“巧飞”开口了,她瞪着那个同学:“就你鼻子尖?俺们咋没闻到?嫌有味儿不会开窗户?瞎叨叨啥!”或许是她自带的气场,从那以后,室友们待我都挺友好:有好吃的给我分享,遇到问题主动跟我讨论,还会有人把衣服塞给我穿……</p><p class="ql-block"> 在她们的暖意里,我慢慢敢吃晚饭了,敢喝粥了,哪怕喝再多水,夜里也能睡得踏实,褥子再也没湿过。原来有的病,真得是用爱可以治愈的……感谢在我人生的深渊里,曾给过我温暖的同学、老师,都是我生命里的贵人,这份恩我记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这不是我的黑历史,这是我来时的路;我喜欢轻舟已过万重山 ,因为我知道前路漫漫亦灿灿。</p><p class="ql-block"> ——2025.7.14幕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