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刺苋穿起的旧时光

林夕

原创作者：林夕

编辑制作：林夕

美篇编号：2325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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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受我母亲和外婆的耳闻目染所影响吧，我对一年四季的野菜是情有独钟，时至今日，每当看到各种野菜都会觉得满心欢喜，无论是春天树上的榆钱、洋槐花、构枯穗，或者是地上长的芨芨菜、白蒿、野油菜、枸杞芽，水根菜、水菠菜，或者是夏天地里的人苋菜、灰灰菜以及马刺苋，对我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尤其是对一场大雨过后正处于鲜嫩葱绿的马刺苋更是如此，每当捧起一把绿油油的马刺苋，它就会把我的思绪带回到过去的时光。

我记得我外婆是跟随我们家生活的，我家门前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棉木树，每到夏天来临，我外婆就抱着我坐在树下盛凉，一边给我讲猴娃娘和狼婆子的故事，一边拿着芭蕉扇为我驱赶蚊子，妈妈则去地里干活挣工分，下工回来都会带一把时令的野菜回来做饭吃。

那个年代，人们是拿野菜来充饥的，尤其是我家，父亲在外工作，工资很少很少，我们姊妹几个年纪又小，人口又多，就我母亲一个人挣工分，所以分到的口粮根本接济不上，尤其是春荒二三月，更是艰难，唯一能吃饱饭的，就是靠各种野菜搭配一些粗粮之类的东西勉强维持生活。

我外婆茶饭头很好，她会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各种野菜美食，比如：芨芨菜饺子、榆钱窝窝头、人苋菜盒子、灰灰菜大包子、菜杨树包子，蒸枸穗、蒸洋槐花、蒸榆钱、蒸桐花等等各种美味小吃，至今想起还是觉得回味悠长。

至今对我印象最深的还属马刺苋，母亲和外婆轮流给我们做马刺苋美食，比如：马刺苋煎饼、马刺苋虚糕、马刺苋锅盔、马刺苋包子和素饺子等等。马刺苋虽然不算什么好食材，也上不得啥台面，可是对我们一家来说，可是那个年代熬日月不可或缺的主要食物，不但只在时令的季节吃，就是寒冬腊月我们也能吃上泡发的干野菜做的美食。闲暇时母亲会专门上地里摘回大挎篓的马刺苋，外婆把它洗干净焯水，放在竹席上晒干留着冬天吃。我记得每到冬天，母亲和外婆轮流来做马刺苋粉条大包子和素饺子，特别是蒸包子的时候，锅里提前下好大玉米糁和红小豆，灶膛的火灰里再埋几块红薯，包子出锅后烤红薯也熟了，舀一碗红艳艳的大糁汤，拿一个马刺苋粉条大包子，碗跟前占一块烤红薯，那叫一个幸福啊！七十年代初外婆去世后，母亲还是会给我们做各种各样的野菜美食来沿袭我家的这个传统风味。

母亲已离开我们十多年了，但是，我依然传承着老人们留下来的这个习俗，一年四季都会用心去做这些拌和着我的思念和回忆的美食。当然，现在早已不是以野菜充饥的年代了，它成了我们日常生活中调剂口味的一种食材，我也学会了很多新的吃法和储存技巧。比如说，冰箱里储存一些新鲜的，塑料袋子里储存一些晒干的，即是不应季也同样能吃上这一道道美味。

每当我捧起一捧新鲜的马刺苋，就像是捧起了一段旧时光，心头就会浮现出许多美好的记忆，感觉它已不是单一的美味了，而是我大半生的时光里的一种寄托和回忆，是晃动在斑驳光影中的思念，是我记忆最深处的温馨画面。每当拿起它，仿佛就闻见了风中氤氲的阵阵清香，又仿佛满院子都弥漫着妈妈的味道。与其说，我喜欢春天的野菜香味儿，不如说夏天的马刺苋更是我对过往的怀念和留恋，因为在我的回忆里，它让我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野菜的香甜，是一扇永远为我开启的大门，是母亲一声声响彻整条胡同的呼唤……看见马刺苋，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就会瞬间变得平静和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