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瓣敬姐姐

窗含落鸿

<p class="ql-block">  对逝去的亲人,都说来世再见,可都明白来世未必能见。我的姐姐离开世间已经二十年了,姐姐离世时53岁,正值英年却因病离别了她挚爱的家庭和亲人。老舍说: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1995年我母亲去世,有多少个日子,我的心里都是空落落的,是姐姐通过打电话和生活中的关心给我以心灵的抚慰,令我心里头重新获得了安定。尤其是姐姐到古蔺工作了几年,我们姐弟又朝夕相处,姐姐在我心里完全填充了老母亲的位置,可命运对我似有些不公,2005年老天又夺走了我的姐姐。姐姐的走令我悲痛不已,记得去赤水河老家给姐姐送葬后回古蔺的那天下午,惶惶的我一人踱步于县城滨河路瞧着河水发呆,心乱如麻。是弟弟打电话找到我,安慰了我半天,可我心里还是觉着压抑般的憋闷,找了医生遵医嘱服了阿司匹林肠溶片,才得以缓解。</p> <p class="ql-block">  岁月流逝,如今我姐姐的坟头上历经几度春秋早已是草色枯黄又泛青,可姐姐生前的影像在我心里却没有因岁月潮汐的冲涮而变模糊,随着年岁增长,姐姐的音容笑貌在我的眼前却是越来越清晰。前些年我身兼古蔺县作家协会主席、县政协文史委副主任等职,因文学活动曾写过数篇有关长者和故去友人的追思散文,可对逝去的姐姐我虽有话要说却如鲠在喉,因心里悲凉数次欲动笔,数次又将笔放下。我怕我写出了对姐姐的祭文,因我的悲思从而惹得我姐姐的家人及一双儿女再次难过伤心。近日,收到姐夫哥传给我数张我姐姐的照片,王二哥在微信中说他已是年近八十岁了,想起一件事就办一件事。王二哥鼓励我把想对我姐姐说的话,都通过文章表达出来。前日读了我弟弟写的《姐姐,永不褪色的记忆》一文,有关姐姐的生前事又浮现于我的眼前。于是我确定再次命笔写下我对姐姐的追祭文。</p> <p class="ql-block">  我们家姊妹不多,从小在一起生活除了姐姐外就是我和双胞胎弟弟。在我的记事里,幼年时因生活环境困顿,60年代初母亲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迫于无奈,将弟弟随父,且在赤水河将其托付给街上一名姓刘的盲人大妈带,而我和姐姐则随母亲到60公里外的摩尼纺织社上班。当时母亲的选择,姐姐是女孩,仅比我和弟弟大两岁,交给别人带养自然是不放心,俩弟兄之于我刚得了一场病身体显弱,只能带在她身边。而弟弟自小活泼好动,身体显见要壮实一些。将弟弟托给盲人奶娘后,动身那天,妈妈也是舍不下她的三儿擦着眼泪上车的。如此,三姐弟中我和姐姐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就长一些。印象里幼年时在摩尼生活,正是三年困难时期的头一年,记得母亲去忙着上班,年少的姐姐带着我,寒夜里常有这样的情景,一盏油灯下,姐姐坐在火炉边打瞌睡,守着床上的我等妈妈下夜班回家。有一次我一觉被尿憋醒哭着嚷着要妈妈,姐姐咋哄我都不听,我恼了竟赌气把尿屙在了床上。才二十余岁的妈妈夜班回家后拍了我几巴掌后去拆换被子,三娘母抱在一起都哭。</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还记得在摩尼生活我们租住在摩尼三中校旁边临街斜坡角的一间房里,逢秋的日子,有一天姐姐带着我到摩尼粮站的晒场边去拾麦穗,还没待捡拾,就被粮站守场的韩大爷追着跑,还被摔了小篮子。还有一次在马路边,见货车后车厢里露出来黄锃锃的软小条,我以为是糖块,用手指粘来尝,被化肥辣了舌头疼得双脚跳,是姐姐找来清水给我冲洗。逢场天,有赤水河的乡亲到摩尼场上摆摊卖荞麦粑粑,我站在熟人摊摊边上,人家免不了给递上一个。这时姐姐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对我说,今后要少去老乡亲的摊摊边上站起,人家那是要卖盐巴钱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姐姐就是这样从小就懂事,善解人意。凡是都替别人着想,成人后无论是入学、上山下乡以及参加工作,姐姐都有很好的人缘。她人长得漂亮,面容和善,说话温言细语特招人喜欢。在赤水公社的知青中,姐姐是最早一批被推荐去叙永师范学校读书的。至今我都记得,1974年9月我被抽调去古蔺县知青办参加年度知青代表会筹备组工作完毕后,10月初我回乡路过叙永,那晚姐姐带我去羊午坊电影院看《闪闪的红星》电影,第二日晨天刚麻麻亮姐姐又冒雨带我去吃豆汤面早餐,然后打着伞送我去上毕节班车。几十年了,每当听到《闪闪的红星》电影插曲,我都要想起车窗前姐姐那像映山红花开般的温馨笑脸。</p> <p class="ql-block">  我们姐弟缘份数十年,在我眼中姐姐的人生总带着些青草和阳光的气息,和她相处准让人想到春天和露珠,透出美的芳馨。当姑娘时姐姐在家不仅做家务勤快,还时常帮助母亲劳作。聪明的姐姐还能做一手漂亮的女红,在家未出阁时姐姐常挑花绣朵做出的枕套,和搭被子的方巾都很漂亮。数十年了我首先起床后整理房间,洒扫庭厨,这样的习惯除了是当兵在军营的养成外,最早还是受姐姐影响我的。记得姐姐曾在赤水公社北门村插队两年,队里的男女长幼都夸她好,在北门村结识在外工作的王二哥后,姐姐结婚成家,其王家的几个兄弟数十年来都尊称身为嫂子的她,叫“新莉姐”,表现出对她的敬重。姐姐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处理前后二家的家事,都很上心和尽责。记忆里 ,我的父母每遇事情都喜欢找姐姐拿主意,从小在我的潜意识里,家庭中只要有姐姐在,再有多大的烦心事都不是个事,天塌下来有姐姐给顶着。1983年夏天我父亲突发脑梗偏瘫语塞,我又在部队服役,弟弟尚未婚还在蔺中实习。是姐姐将父母接至她那远在夹江的家中,与姐夫俩人边工作边护理,熬药扎针不辞辛劳,硬是将老父治理好能行走且生活可自理。1985年我由部队调回本县武装部服役,也是姐姐和姐夫托关系做的工作。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姐姐为人处世,都是忘记自己待人的好却常记别人待自己的好。</p> <p class="ql-block">  回想姐姐在世时其生活的岁月,最舒心的日子当是1981年姐姐由赤水小学调往姐夫所在23公司子弟校教书的日子。这是一个军工保密单位。记忆里姐姐她们夫妻恩爱,从未为家中琐事吵过嘴,红过脸。我姐夫脾气好是职工医院医生每天去单位上班然后下班买菜做饭,让姐姐安心工作,学校就在家的旁边,俩孩子也在子弟校上学。伴着朗朗读书声,全家其乐融融。姐姐在这里的职工子弟小学教书生活工作近二十年,因为敬业年年被评为优秀教师,还曾被选为单位省部级优秀工作者,前往北京受奖。</p><p class="ql-block"> 怎奈世事多变,2000年代企业转制,姐姐所在的职工子弟校也被撤销,为生计姐姐也只好转行调往古蔺县水泥厂工作生活了几年而退休。还真是时代的一层灰落在老百姓身上就是一座山。退休后的姐姐因子女就业,我姐夫转岗等等家庭中诸多事都要操心,2004年在经佑改造家中厨房期间突然就病倒了。这一病前后住院竟拖了两年,姐姐住院我去往华西医院探望姐姐,在此期间遇到姐姐在王家的几妯娌也赶去成都探望姐姐,令我感动。回家后不迷信的我竟每月都去二郎镇利用工作之便登卧彿山,去庙中敬香许愿等以此祈祷姐姐平安,可还是天不假年。姐姐的病逝令我和她的至亲都心疼不已,姐夫哽咽说姐姐的离去就是他们那个原本幸福的家天塌了。送姐姐上山前一天,看到我姐夫的八十老父把自己留用的上好木料搬出来,边流泪边为我姐姐打造棺木,我也藏到一边去掉眼泪,不仅为姐姐辞世难过也为逝去的姐姐其后事获如此沉重的礼遇而感伤。</p><p class="ql-block"> 姐姐已经过世多年了,如今我也年届古稀,我常想此生能有这样一个姐姐是我之幸。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但假如真有来世,我还愿与姐姐同为姊妹,不过,在来世我要做一回她的哥哥,许她一世荫凉,为她遮风挡雨,保她快乐健康。让她的家庭和家事圆圆满满。</p><p class="ql-block"> 撰此文为祭,尚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