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咱这酿酒的手艺,是从太爷爷手里接过来的,算到我这辈,正好第四代。小时候跟着爷爷在酒坊打转,他总蹲在柴火灶前抽烟袋,说:“咱庄稼人守着这点营生,一不能亏了粮食,二不能亏了喝家,三不能忘了祖宗咋教的。”那会儿不懂这些大道理,就觉得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锅炉′里的粮食冒白汽,闻着那股子酒香,比吃块肉还舒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现在我守着这方小院,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忙活。泡粮食得用井里刚打上来的水,蒸粮的柴火得是后山砍的硬杂木,连发酵的缸都是爷爷年轻时烧的老陶缸,他说这样“才能让粮食跟土地接着气”。有人劝我改用电蒸,说那样一天能多产几百斤,我总是摆摆手:“不是不想多挣钱,是夜里梦见太爷爷站在锅炉旁,问我‘咱家的酒,还能喝出柴火味不’?”咱农村人实诚,祖宗的话得听,传下的规矩不能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今儿个接着跟大伙念叨喝酒的事儿。昨天说了好酒得守的五个标准,今儿个得说说哪几类乡亲实在不宜多喝,这不是咒人,是祖宗教的“行善积德”——知道啥人不该多喝,就得实打实说出来,不能为了多卖两斤酒,坏了良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头一类是有肝病的乡亲。咱都知道,酒这东西得靠肝来消化。前村的王大叔,前几年查出肝炎,还总偷偷喝两盅,后来住院了,他媳妇来打酒时抹着泪说:“早听你的就好了。”咱老祖宗酿酒时就说过:“酒是粮食精,多了伤根本。”肝本来就弱的人,喝进去的不是舒坦,是给身子添堵,这亏可不能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再就是有胃病的乡亲。村东头的李婶,年轻时长年累月在田里忙活,落下了胃溃疡的毛病。有回家里办喜事,她喝了两盅,半夜疼得直打滚。咱这酒看着清亮,性子却烈,胃里有溃疡的人喝了,就像往伤口上撒盐,疼起来真能要命。祖宗教咱酿酒要“留三分善”,知道人家胃不好,就得劝着少喝,这才是实在人该做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还有那身子发沉、总觉得嘴里发苦的乡亲,十有八九是湿热体质。去年夏天,镇上的张大哥来打酒,说浑身不得劲,我看他舌苔厚腻,就劝他先别喝。他不听,结果喝了两顿,头疼得直拍桌子。老辈人常说“湿热碰烈酒,等于火上浇油”,这类乡亲喝了酒,不光浑身难受,还可能耽误干活,咱不能眼看着大伙遭这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最后得说说有高血压、心脏病的乡亲。村西头的陈大爷,血压一直高,去年过年喝多了,当场就晕了过去,幸亏送医及时。酒这东西,喝下去血管一扩张,血压蹭地就上来了,心脏本来就弱的人,哪经得住这么折腾?祖宗教咱“喝酒要懂分寸”,看着人家血压高还劝酒,那不是待人好,是害人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说这些,可能有人觉得我啰嗦,甚至挡了自己的生意。可咱农村人办事,得对得起心里那杆秤。太爷爷那会儿,有回邻村的大叔得了肝病,来打酒时,太爷爷愣是把酒收起来,给他装了一壶糖水,说:“啥时候身子好了,我再给你打最好的酒。”爷爷常说:“咱卖的是酒,交的是心,不能为了仨瓜俩枣,丢了祖宗的脸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现在每天酿酒时,我还总想起爷爷蹲在灶前的样子。他教我看酒花辨度数,教我闻香气看发酵,更教我“酿酒先做人,心正酒才纯”。咱这酒坊不大,挣的都是辛苦钱,但每一分都干净。看着来打酒的乡亲喝着酒说“还是这老味道舒坦”,看着年轻人提着酒回去给老爹解馋,就觉得没辜负祖宗传下的手艺,没白费每天起早贪黑的功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真得感恩老祖宗,他们传下的不光是酿酒的法子,更是做人的道理。知道啥该做,啥不该做;明白谁能喝,谁得少喝。这不是死板,是实在;不是矫情,是善良。往后啊,我还守着这柴火灶,蒸好每一锅粮,酿好每一滴酒,也照样跟来打酒的乡亲念叨这些实在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咱农村人不会说漂亮话,就知道祖宗的规矩不能破,做人的良心不能丢。喝咱的酒,我保准是纯粮无假;但喝多喝少,得看自个儿身子骨。毕竟,祖宗盼着咱喝得舒坦,更盼着咱活得安康不是?就这,谢谢大伙听我啰嗦,也替老祖宗谢谢大伙待见这口实在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