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

石书民

　　今夜无眠是大年三十晚上的喜庆，今夜无眠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而我，今夜无眠，在县医院陪护四婶输液，度过一个幸福的夜晚。

四婶81岁，由于脑梗复发，需要再次住院。下午3点接到四叔电话时，因中午喝过酒不能开车，四叔便让妹妹开车来接四婶去医院看医生。喝酒不能开车，去医院陪护四婶还是可以的，毕竟自己退休5年，喝酒不像年轻时那样聚会拼酒喝。我先妹妹来到四婶家，四婶睡在床上，头昏不能起床，间隙有呕吐现象。四婶要去医院，不像年轻人，说走就能走。妹妹开车来到楼下，四叔让妹妹先上楼来。四婶依旧不能起床，我们只好先等一会再扶四婶下楼。

四叔两个儿子都很优秀，都在北京工作。四婶睡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人老了，需要人照顾，孩子少了怎能顾及过来。四婶是针对目前要一个孩子的家庭而言的。国家生育政策放开后，许多年轻人只要一个孩子，有的干脆不要孩子，他们将全身心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投入到事业里，长辈急的团团转，年轻人却淡然处之。还好，我们和四婶交流一小时之后，四婶说能去医院了。

妹妹开车，四叔坐副驾，我和四婶坐后排，大约10分钟，我们来到县人民医院。医生先让拍CT片，查看后没啥大问题，医生开了三部液体，前两部液体要求每分钟不超过30滴，最后一部液体每分钟不超过60滴。下午6点10分开始输液，护士说至少要6小时以上才能滴完。四叔身体欠佳，腰间盘做过手术，在医院陪护时间不能过长。妹妹腿疼，在家还要照顾93岁的老父亲。只有我身体健康，无所牵挂，可以留下来陪护四婶。

我极力让妹妹开车送四叔回家，让妹妹也回家，待6小时之后，我再打电话唤妹妹来接四婶回家。

四叔和妹妹走后，我正式陪护四婶输液。四婶睡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下面的三部液体，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着白发苍苍的四婶，眼前浮现出四婶年轻时的身影。四婶和四叔结婚时，四婶是那么漂亮，新房就在我家木料瓦房里。父亲比四叔大14岁，爷爷去世那年，父亲16岁，四叔才两岁。四叔常说“老嫂比母”，常常感恩母亲。母亲在世时，常对我说，你四叔四婶对咱家有恩，你长大后对待你四叔四婶要像对待父母一样。其实，母亲不说，我也知道。我的成长一直是在四叔的照明下前行的，特别是我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每次都是在四叔的指引下才一步步从农村走到干部工作岗位上。四叔在思想教育中，付出的甚至比父亲还多。

四婶说又想吐了，妹妹在时，有妹妹陪着，不用我操心，四叔和妹妹都走了，四婶又想呕吐。我要马上找到塑料袋才行。还好，妹妹走时留下一个塑料袋，我将塑料袋围到四婶嘴边，四婶用力侧转身，吐在塑料袋子里面。我担心四婶这一动会跑针，四婶扎针的手用力扶床边，过了一会，四婶说不吐了，我将杂物塑料袋系好口，提出房间，扔到外面大垃圾桶里。回来看液体，一切正常，每分钟30滴。

四婶要上厕所，医院急诊室附近居然没有坐便。四婶头晕不便远走，这一难题是考验我能否照顾好四婶的关键一步。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医院卫生间有垃圾纸篓，在护士办公室找到一个新塑料袋，大塑料袋重新套在垃圾纸篓上，让垃圾纸篓充当了一次坐便器。第二次折腾，上床睡下，液体依旧每分钟滴30下，阿弥佗佛，又没有跑针。

晚上 11 点左右，四婶嚷着要喝水。来时没有带水杯，医院又找不到一次性纸水杯。四婶渴了，晚上也没吃饭，现在只想喝水。从医院窗口往外看，路边的门市部均已熄灯关门。我离开四婶，走出医院大门，想买一个水杯，或买一瓶矿泉水也行。出了大门，向北走，看到一家不大的门市还亮着灯。老板还没休息，总是算买了一瓶矿泉水。回到急诊室，扶四婶坐起，四婶喝了几口水，便让我也喝水。我不渴，晚上7点那会，妹妹送回四叔后又在饭店买了包子和米汤送到医院。这个时间段，四叔打来电话问液体进展情况，刚放下手机，妹妹又打电话询问情况，我告诉妹妹估计输完液体，到半夜以后了。

快半夜时分，四婶说她小腿抽筋了，两个小腿抽筋，四婶急切地喊：“快点，给我揉一揉！”小腿抽筋，不是腿肚子，而是小腿骨梁上。揉一揉，没肉的地方不便揉，只能来回推。四婶说：“用力，再用力推！”看来四婶小腿抽筋疼的厉害，我尽力来回推，一下，一下，不知推了多少下，四婶说好点了。

凌晨快一点时，液体输完了，妹妹和妹夫都来医院了，妹夫开车，我们一起送四婶回家。四叔说，明天输液让亲戚家那位护士来家扎液体，在家人手多，方便一些。

今夜无眠，叔叔家的孩子们一定做梦了，一家人又团聚在一起，举杯畅饮，开开心心，我和叔叔家两位弟弟又干了几杯好酒，石家的血浓于水，一起在血管里流淌。

　　作者：石书民，隰县税务局退休干部，山西省作协会员，爱好文学，喜欢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