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库公路的四季

明之

　　“一天走四季，十里不同天”，是独库公路的奇特之一。人们惊叹他的险峻刺激，而我则是悬着一颗心上路的。这条路上天入地，穿崖转谷，气候恶劣、险象环生，令人担忧。

还好，天公作美，6月27号我们上路时，阳光灿烂。

因路窄弯多，禁止大巴车通行，我们换乘七座小车。驾驶员是维族汉子，壮得像头牛，家在喀什，经常开独库，驾轻就熟，走山路如履平地。

进入乌苏，天空还带着早晨的清凉，远处的山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深吸一口高原清新的空气，望着前方辽阔的景色，预感这趟旅程将充满惊喜。

从独山子到那拉提，是独库公路北段，240公里。打卡起点，过乌苏卡，穿大峡谷，越老虎口，转低谷，爬悬崖，隔着车窗看风景，四季之景，一一在车窗外呈现：忽绿草葱葱，春意盎然，忽热沙滚滚，夏日炎炎，忽杉肥石瘦，秋风飒飒，忽白雪皑皑，冬雨凄凄。如放电影，镜头瞬间切换。

经沙滩戈壁，见巨石成阵，“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边塞诗境，竟如此逼真地呈现。

驾驶员性急，开得快，一有机会就超车，车左拐右弯，上盘下旋，令人眼花缭乱。好在有时堵车，车速如蚁，得以细观。或遇峭壁，怪石高悬，护有钢绳网，以防脱落。或遇沙山，摇摇欲坠，砌有水泥墙，以止塌方。或遇悬崖，铺以预制板，似桥飞架。或遇绝壁，筑以隧道，洞穿而过。慨叹筑路英雄的智慧与艰辛。

　　路边忽有溪，系冰雪融化，水质透明，由高跌低，奔流而下，怒涛倾注，轰雷喷雪，变幻恣肆，状如受惊的野马，神奇极了。溪之源便是天瀑。遥见一道溪水，如绳似线，从天而降。虽不壮观，但来自雪域，海拔至高，天下无双。来不及拍照，已经闪过。车过一长长的隧道，豁然开朗，我们来到了积着皑皑白雪的哈希勒根达坂。

达坂海拔3400多米， 周边山头皆白雪，向阳坡开始融化，风日如刻刀，致积雪形态各异，人工雕凿一般。云雾相搏，冷雨阵阵，气温骤降，及时穿上羽绒冲锋衣。从骄阳似火的酷暑，来到冰天雪地的达坂，是季节转换的体验，是天地自然的变幻，更是独库公路的神奇。

山上服务区门口有卖馕饼和羊肉串的。馕饼一大摞，现买现烤热。我们买了一只，真香。

　　翻过山口是一段连续的下坡路，草地在脚下铺展开来，绿意盎然，仿佛大地刚刚苏醒。溪水清澈地从草间流过，带着山间的清凉，一路低吟浅唱。野花点缀在草丛中，像是被风吹散的星辰，点缀着这片宁静的天地。远处的山坡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一幅未干的水彩画。这里是乔尔玛，有168位筑路英雄长眠于此。他们的英灵守护着路人的安全。

向英雄致敬！

　　停车休息。在一处木平台上，几顶红色帐篷下正升起袅袅烟汽，烤羊肉串的诱人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我们订了八串，现宰的肥羊，肉块现切现穿在铁钎上，旋即放在炉上烤，洒上佐料，烟雾腾起，滋滋冒油，咬上一口，肉质鲜嫩多汁，焦香四溢，那叫一个鲜！似乎世上没有比它更好的羊肉串了。

山丘在远处静静铺展，仿佛也在享受这温暖的烟火气息。

来到平台后面的溪水旁，青青的野草边上是白色的蒙古包，身后是绿色的山峦，苍翠的云杉林，高原雨后的清风从耳边掠过，是那样的宁静与旷远，我们张开双臂时，仿佛整个世界都敞开了怀抱，天地相拥，美美与共。

回首人生，就像独库公路，充满着艰辛曲折，展示着四季风景；时山重水复，忽柳暗花明；似无路可走，又周行不殆。

更美的风景就在前方！

下一站，巴音布鲁克，我们来了！

李裕民

202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