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新角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美篇号：1712528</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片：作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25.7.14</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石窟轮值夜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十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卢舍那的目光</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暮色漫过龙门山，奉先寺的阴影里，卢舍那大佛指尖的光晕轻轻晃了晃。负责今夜轮值的小沙弥智空，攥着扫尘帚，望着大佛慈悲又深邃的眼，总觉得那目光藏着千年未说尽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阿弥——陀佛……” 老槐树影里转出个佝偻身影，智空唬了一跳，却见是看守工具房的老匠伯，手里捧着半卷发黄的《营造录》。“娃娃，你可知这卢舍那的眼，为啥总像能看透人心？” 老匠伯布满裂纹的手抚过石栏，月光在他皱纹里流淌，“当年造像时，掌墨师带着二十七个工匠，在佛头凿了九九八十一天。最后画眼的那天，掌墨师的闺女抱着新纳的鞋底来送饭，谁料崖边碎石滑落，闺女为护父亲，被卷进山谷…… 掌墨师哭到第三天，蘸着自己的血，给佛点了眼。打那以后，这佛眼就多了股说不出的慈悲，连月亮照过来，都得绕着光走。”</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智空听得入神，忽觉佛前长明灯暗了暗，卢舍那大佛的眼睑竟似动了动。老匠伯却笑，指着佛龛角落：“你看那尊胁侍菩萨衣褶，有道细痕，是百年前一个画工留下的。他本是宫廷画师，因画错贵妃眼角痣被逐，躲进石窟想毁了所有造像泄愤。可当他举锤要砸卢舍那时，佛眼映出他小时候在村口给老奶奶画灶王爷像的模样 —— 那是他第一次因画画让人笑出泪花。画工抱着佛脚哭了整夜，最后用凿刀在菩萨衣褶刻下‘悔’字，从此留在石窟扫尘，直到头发比石粉还白。”</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说着，东山石窟方向飘来缕若有若无的梵音。老匠伯一拍大腿：“定是擂鼓台的金刚又在和万佛洞的小沙弥打赌！上个月金刚说自己拳头能碎山，结果捶裂块顽石，蹦出群会念经的金龟子，把他铠甲啃得叮当响。小沙弥们藏在莲花座里数佛，数着数着能看见千年前工匠们的影子，有的在给佛辫发，有的往佛衣描金，连汗滴落到石面上，都能绽开朵会笑的石花。”</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智空望着卢舍那大佛的目光，恍惚看见千年前的月光里，掌墨师蘸血点眼时溅出的血珠，化作了今夜佛眼中的星；画工刻下的 “悔” 字，正慢慢渗出缕柔光，给石缝里的苔藓披了层纱。老匠伯把《营造录》塞进智空怀里，影子渐渐融进石墙：“轮值夜话，说的是故事，照的是人心。等明早第一缕光漫过佛肩，你就懂，这石窟里的每个缝、每道痕，都是岁月在和我们唠家常。”</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长明灯又亮了些，卢舍那的目光静静笼罩着石窟。智空知道，今夜过后，自己再看这些造像，看见的不只是石头，而是千年光阴里，无数颗跳动过、忏悔过、欢笑过的心，正跟着月光，在佛眼里轻轻摇晃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