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凝固于中世纪的布鲁日(上)

Lucy Qian

2025年4月24日，我们从阿姆斯特丹乘上欧洲之星列车，本来只在布鲁塞尔换乘，就可以到达布鲁日。结果我们凭半个月的火车通票上车后，列车员说这趟车的座位已预订满，我们必须下一站下去，换乘别的车次。我们说：“那就不坐，一路站着。”被告知不行。没办法，下车后找到最近的一趟车，要到鹿特丹换乘去布鲁塞尔的车，然后再换乘去布鲁日。想起伴随阿姆斯特丹一路的波折，我再次告诫自己：把旅行当作一场冒险，意外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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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终于抵达位于比利时西北部的布鲁日（Brugge)，这座迷人城市以其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建筑、蜿蜒的运河和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而闻名，素有“北方威尼斯”的美誉。2000年，布鲁日历史中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布鲁日的历史可追溯到9世纪，当时这里是茨文河口湾(Zwin estuary)的一个重要港口。在中世纪，尤其是在13至14世纪，布鲁日凭借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蓬勃发展的纺织业（特别是羊毛贸易），迅速崛起成为欧洲重要的商业和贸易中心之一，甚至在14世纪成为欧洲最大的市场和钻石中心。当时，意大利、法国、英国和俄国的商人都在此设立商馆，富商们也在此建造了许多豪华宅邸。

然而，到了15世纪，由于茨文河口淤塞以及安特卫普港的崛起，布鲁日的国际贸易逐渐衰落。从此布鲁日成为中世纪的睡美人，时光在此凝固。

尽管如此，作为勃艮第公爵的宫廷所在地，以及金羊毛骑士团的发源地，布鲁日仍是弗拉芒画派的艺术中心，许多著名画家如扬·凡·艾克等都曾活跃于此，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在此开花结果。

19世纪末，布鲁日开始大规模疏浚港口和修建运河，尤其是1907年兴建了泽布鲁日（Zeebrugge)港口和运河，重新连接了布鲁日与北海，促进了工业和旅游业的发展。如今，布鲁日已成为欧洲热门的旅游胜地，大型邮轮的停靠站点。

位于布鲁日历史中心集市广场的钟楼高约83米，是一座标志性中世纪建筑，也是这座城市力量、繁荣和自由的象征。它以其悠久的历史、独特的建筑风格和观看壮丽的城市全景而闻名。

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1240年左右，当时布鲁日是繁荣的佛兰德斯纺织业的中心。最初，钟楼主要用于存放城市的珍宝和市政档案，同时也作为瞭望塔，用于监测火情和其他潜在的危险。在它600多年的历史中，钟楼曾多次被大火烧毁顶部并重建，因此被称为“浴血凤凰”。

钟楼上的钟琴（carillon），包含47个大小和音色各异的钟铃。美妙的钟声回荡在布鲁日中世纪的街道上。

钟楼因其独特的魅力和历史意义，于1999年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作为比利时和法国钟楼系列遗产的一部分），并在2000年作为布鲁日历史中心的核心组成部分再次被列入世界遗产。

钟楼的两侧和后部是原有的市集大厅，一个长方形的建筑，形成了一个内院。因此钟楼也被称为“大厅钟楼”。

来之前我看过一部在布鲁日拍的电影《杀手没有假期》，其实英文原名就叫“在布鲁日”（In Bruges)。钟楼是里面的重头戏，因而声名大噪。因此登顶钟楼当然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为了万无一失，我们选择了一家在钟楼旁边的酒店。到的这天温度只有9度，天气阴郁，能见度很差，还刮着大风，感觉像冬天一样冷。天气预报明天的天气好，温度也高，于是我们就准备明天去。结果等第二天早上去的时候，被告知下一批登顶的时间是下午1点钟。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太晚了，因为我们要赶去下一个城市——根特，看它著名的祭坛画。于是只好放弃登顶钟楼的计划。以为是万全之策，结果还是阴沟里翻船！既然是冒险，总是有不测。在无法完美的人生中，无数次的大小抉择，只有过后才知对错。

钟楼所在的市集广场 (Markt)是布鲁日的心脏地带，周围环绕着色彩缤纷的行会和历史建筑：

历史博物馆 (Historium Bruges) 是一座互动式博物馆，通过虚拟现实技术，让游客穿越时空，回到中世纪，感受1435年布鲁日的黄金时代，探索历史悠久的港口、水厅和钟楼的昔日风貌。

老省法院（Provinciaal Hof）是一座著名的新哥特式建筑，建于1887年至1921年间，直至1999年一直作为西弗兰德省政府所在地。现在不再是政府建筑，而是用于举办各种展览、典礼和活动。

穿过小巷来到伯格广场 (Burgplein) ，它是这座城市历史悠久、建筑宏伟的核心地带，堪称布鲁日的“灵魂”所在。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9世纪，当时这里曾是一个坚固的城堡，旨在抵御维京人的入侵。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堡垒逐渐演变为布鲁日的行政和宗教中心。在中世纪，广场成为几个世纪以来布鲁日政治和宗教权力的中心。

市政厅（Stadhuis van Brugge）建于1376年至1420年间，是华丽的哥特式建筑的典范，被认为是低地国家最古老、最美丽的市政厅之一，该建筑启发了后来布鲁塞尔和根特的市政厅设计。

旧民事登记处（Oude Civiele Griffie），于1537年竣工。其外墙精美的青铜雕塑，可追溯至1883年。自1942年以来，它一直是受保护的古迹，至今仍由布鲁日市议会使用。

圣血大教堂 (Basilica of the Holy Blood)：这座小巧而神秘的双层教堂下层保留了罗马式风格，上层则为新哥特式。圣血教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2世纪。相传，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期间，弗兰德伯爵阿尔萨斯的蒂耶德里克于1150年从耶路撒冷带回了据说是耶稣基督受难时流出的圣血，圣血被存放在一个精致的水晶瓶中。每年耶稣升天日（复活节后第40天），布鲁日都会举行盛大的圣血游行，届时圣血会被取出，由神父捧着穿行于布鲁日的街巷，信徒们可以上前亲吻和膜拜。这项传统在200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教堂门口的牌子，主教手里拿着的就是存放圣血的水晶瓶。

布鲁日完美地保留了中世纪的城市风貌，鹅卵石街道上的马车、古老教堂的尖顶、雄伟钟楼的钟声、纵横交错的运河，横跨运河的石桥，都让我感觉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于历史的瞬间，我着实穿越到了悠缓的市井生活之中。

悠闲地游荡在小河里的天鹅，以及岸边的鲜花更增添了一份诗情画意

远处高耸的圣母教堂在向我们召唤：它是世界第二高的砖砌塔楼，内部珍藏着意大利大师米开朗基罗的《圣母子》大理石雕塑，是举世闻名的艺术杰作。

圣母教堂 (Church of Our Lady)，在荷兰语中被称为 "Onze-Lieve-Vrouwekerk"，是比利时布鲁日的一座标志性建筑，以其悠久的历史、令人惊叹的哥特式建筑和珍贵的艺术品而闻名。

圣母教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 13世纪，但其建造历经数百年，最终在15世纪完工。这座教堂的突出特点是其 115米高的砖砌尖塔，它是世界上第二高的砖砌教堂塔楼，也是布鲁日最高的建筑，傲然耸立于城市天际线之上。

教堂的建筑风格主要是哥特式，外部有显眼的飞扶壁，庭院里有很多造型特异的椴树。

庭院后面就是运河，历史感拉满的石桥跨越其上

教堂内部有交叉拱顶和黑白相间的瓷砖地板。侧廊和唱诗班席位则展现了华丽的巴洛克风格。

教堂内安葬着勃艮第公爵查理（Charles the Bold）及其女儿勃艮第的玛丽（Mary of Burgundy）。他们的镀金青铜雕像以优雅的姿态安卧在黑色石板上，它们是15世纪和16世纪纪念性陵墓的典范。

勃艮第玛丽于1482年3月27日坠马身亡，年仅25岁，自其父大胆查理于1477年去世后，便统治着低地国家（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应她的明确要求，她被葬于圣母教堂。她的丈夫，奥地利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于1490年委托建造了这座墓碑。其设计为哥特式风格。

虽然大胆查理的墓穴设计与其女儿的墓穴非常相似，但其建造时间晚了七十年，部分区域已呈现出文艺复兴风格。这一点，从他手持盾牌的仙女以及他盔甲的风格等可以看出来。

圣母教堂是布鲁日最著名的历史古迹之一，因为它珍藏着意大利文艺复兴大师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的大理石雕塑《圣母子》（Madonna of Bruges）。这件作品创作于1504年左右，是米开朗基罗生前唯一一件离开意大利的雕塑作品，意义非凡。它最初是为锡耶纳主教堂而作，但后来被布鲁日的商人扬和亚历山大兄弟买下，并于1514年捐赠给圣母教堂，成为教堂的镇堂之宝。

法国大革命期间，这座圣母雕像被劫掠去巴黎。但随着拿破仑在滑铁卢战败，雕像于1816年返回布鲁日。二战期间，圣母像再次遭到掠夺：希特勒想把它收藏在林茨的大型博物馆。盟军，即“古迹卫士”（Monuments Men），从奥地利阿尔陶塞的盐矿中抢救出了这座雕像（以及许多其他珍贵的艺术品），最终物归原主。

这尊白色大理石雕塑以其独特的构图而闻名，圣母的姿态与传统上温柔慈爱的形象不同，展现出一种沉思和超脱。它让我想起大师的成名作《圣殇》（Pietà）。我试图想象大师创作这两幅雕塑的内心转变，始终不得要领。站在雕塑前，联想到它的劫难，思绪万千。作品中渗透出的自然亲密的母子情，伴随着生命中过往的事件让我感动不已。

我们去的时候，梵蒂冈的教宗刚刚过世，教堂里摆放着教宗的照片供祈祷。

从殿堂出来，来到庭院。这里是老圣约翰医院（Oud Sint-Janshospitaal）。该医院建于12世纪中叶，是欧洲现存最古老的医院建筑之一，在整个中世纪时期为患病的朝圣者和旅行者提供服务。

该建筑于1977年不再作为医院，现为汉斯·梅姆林博物馆，展出这位早期尼德兰画家的作品、医疗器械和医院历史档案。

与圣母教堂相连的格鲁修斯博物馆（Gruuthusemuseum），曾是15世纪佛兰芒重要领主路易·德·格鲁修斯的一座令人惊叹的宅邸。博物馆展出15至19世纪的各种藏品，包括家具、武器、银器、绘画、乐器、陶瓷以及挂毯和蕾丝等纺织品。博物馆还收藏了与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相关的藏品，查理二世于1656年至1658年流亡布鲁日。

博物馆里有一座私人小教堂，由路易·德·格鲁修斯于15世纪70年代建造，将宅邸与圣母教堂连接起来，方便家属在家中直接参加教堂礼拜。

圣母教堂与格鲁修斯博物馆围合成一个别致的小广场

穿过古老的过街楼就又回到中世纪的街道上

漫步在古老的鹅卵石路上，又看到一个奇特的过街楼。进去一看，里面有几面巨大的“啤酒墙”，墙上展示了数百个比利时啤酒品牌及其相应的玻璃器皿。

原来这是著名的2be 商店/酒吧的入口，这家酒吧坐落在迪杰韦尔运河沿岸，原为一座 15 世纪的联排别墅。游客可以在宽敞的露台上享用各种比利时啤酒时，欣赏运河的风景。

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啤酒墙边有一个“撒啤酒小孩”塑像，这让我想起布鲁塞尔著名的“撒尿小于连”的雕像（我们过两天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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