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时空”里的那段生活烟火

木鱼

　　点开久违的“木鱼时空”博客，这是我悉心守护了近四年的“心灵港湾”。昔日那博友盈门、雅韵流转的热闹犹在眼前，如今却蒙尘结网，门庭冷落得像一座被岁月遗忘的老院子，看得人心里发沉。

暑假伊始，我便暗下决心：哪怕生活似水、灵感枯竭，也得趁着这难得的假期，好好打理滑向衰败的“木鱼时空”——推开积尘的柴扉，扶正歪斜的篱笆，扫净阶前的落叶，再撒些花草种子。自己的心灵后花园，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颓圮。

　　从山西归来，我曾满怀兴致鼓捣过几篇游记：五台山的袅袅香火、悬空寺的悬心惊险、云冈石窟的庄严佛像、晋祠的古朴风韵……这些都被定格在我的博客里。谁料想，妻子突然发病住院，家里的日子瞬间乱了套。此时，我哪里还有心思去碰冰冷的电脑。

这一次“断联”，让博客再次陷入了无人问津、停滞更新的窘境。我心里也犯愁：这不是违背了用博客记录生活的初衷吗？可整天心神不宁，根本静不下心去写点什么，更别说与博友的互动，彻底成了博客世界的沉默“潜水员”。

　　好在风雨终有停歇时，日子慢慢地回归了正轨。回望那段时光，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闪回，甜酸苦辣一并涌来。人这一辈子，哪有什么风平浪静？命运设下的沟坎，谁也躲不过去 。正是这些五味杂陈的滋味，嚼得出生活最本真的味道。

　　记得妻子在温州住院期间，正/逢“莫拉克”台风来袭。那天去探视，刚出小区门，手里的雨伞就被狂风撕扯得七零八落。折返回家换了把最结实的伞，再出门时。路上积水已齐脚面。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冷清得像座空城，只有凄厉的风声在耳畔呼啸。偶尔有辆出租车疾驰而过，溅起高高的水花，全然没有停车载客之意。我衣衫半湿，鞋子已经泡透，独自在风雨中前行，脸上是化不开的无奈与焦虑，心里不免埋怨台风来得太不是时候。

　　踏进温州这家顶尖医院的住院楼，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走廊里挤满了神色凝重的人群。看着那些在病床上痛苦辗转的患者，听着此起彼伏的呻吟声……那一刻，感觉自己就像坠入了“人间炼狱”，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多么希望白衣天使们能妙手回春，尽快驱散患者的所有病痛。

　　这段突如其来的经历，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人活一辈子，想要的东西太多——财富、地位、权利、爱情、尊严……然而要是失去了健康这块基石，这一切都会成为镜花水月。有人说健康是“1”，其他都是后面的“0”，有了前面的“1”，后面的“0”越多就越富足；要是没了“1”，最多的“0”也是一串虚无。

　　以前在家，我习惯于当“甩手掌柜”，家中油盐酱醋，全赖妻子一人操持，我最多在油瓶快倒时去扶一把。日子久了，那点可怜的家务本事早丢光了。妻子刚出院时，没找到合适的保姆，我心里直打鼓：自己能行吗？幸而有朋友的女儿热心，隔三差五过来帮忙，买菜做饭、收拾屋子，日子才得以过安顺。我也才有了点空闲，上上网，在虚拟世界里种种菜、钓钓鱼、停停车，甚至“买卖朋友”，给自己找点乐子，散散心。

　　远在在杭州打工的女儿回家，见我对着电脑玩网游，一脸惊讶：“老爹，你咋也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一时语塞。“玩物丧志”这个典故当然知晓。说的是春秋时卫国的君主卫懿公，痴迷养鹤，荒废朝政，最终落个众叛亲离、国破身亡的下场。但转念一想，君王肩扛江山社稷，自然不能沉迷嬉戏，可咱一介布衣，身上没有拯救世界的重任，偶尔上网寻点无伤大雅的乐子，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总不算过分吧？

　　特别喜欢一个开心网网友发来的段子：“哥们，虽说我偷过你家的菜，薅过你家的羊毛，喝过你挤的牛奶，还顺走你辛苦养的小动物……但千万别往心里去，咱图的就是一乐呵！不管是偷别人的，还是被别人偷的，都得乐乐呵呵！”这话讲得顶俏皮的，但有几分的实在。

也就是为了寻找点开心，我才愿意在“开心网”种地、偷菜。没成想在这虚拟世界里，战绩不凡，不经意间成了“千万富翁”。朋友善意提醒别染上“网瘾”，我总是笑着回应道：“抽了二十多年的香烟都没上瘾，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把这些琐碎的“生活烟火”敲进博客，算不算给“木鱼时空”更新续命？不过，这并不重要。我好像更加懂得：所谓的“生活烟火”，本就是平凡而真实的生活片断，哪能都似大戏般的轰轰烈烈。它藏在那台风天中湿透的裤腿里，弥漫在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里，更闪烁于困境中彼此伸手相扶的微光里。

“生活，一半是柴米油盐的烟火，一半是淡然自得的清欢。”此刻，我只是想把这段时日的内心感受，打包存放于“木鱼时空”这个记忆匣子里，让它替我留存这段浸染着酸甜苦辣的特别岁月。

（2009年9月初稿）

文：选自木鱼散文集《云水江帆》

图：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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