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上天写给人间的诗

王吉吉

2025.7.5

飞机颠簸的几乎要把我脑仁晃出来了，后排的乘客直到下飞机前还在向乘务员发着牢骚。不过，当飞机略过河西走廊离新疆越来越近时，西域壮丽雄浑的景色透过小小的圆窗不时闯进我们的眼睛，乘坐体验的不适在心灵的震撼中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儿子激动的把我的手机抢过去，隔着万米高空，拍了好些照片，这让我们对8天的新疆之旅充满了期待。

落地后，我们拿到托运的行李，便赶往约定的地点。热情的回族大叔早已在停车场等候，儿子在家里学的维语“牙合西木斯子”排上了用场，大叔听了很高兴，还很正式的和儿子握了手，露着两排牙齿也回了一句“牙合西木斯子”。办理好住宿已经过了晚上七点，要是在家，天就已经开始黑了，这里和合肥有着大约两三个小时的时差，所以晚上快八点了还是烈日当空。当周围熟悉的时空忽然变得和经验不同，就会让人陷入短暂秩序混乱的错觉。时序的变更，万物的交替，有时候大自然一些不经意的变化，也许是在提醒我们，对待自然要常怀敬畏和感恩。

　　乌鲁木齐市区的城建略显陈旧，但是人气很旺，我们去的和田二街人流如织，两旁的商铺的店家都在卖力的吆喝自己的商品，还有些店主别出心裁的想出许多引流的噱头。

　　维吾尔族的能歌善舞可真不是吹的，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信手拈来，和他们相比，汉族人还是很含蓄了。或许是几千年儒家思想的中庸和内敛的处事态度，让我们难以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

　　“晚上”九点我们去吃的大盘鸡套餐，味道有点像川菜的做法，又麻又辣，我感觉里面的土豆比鸡好吃，浸足了麻辣鲜香，又不是很面，口感很好。大盘鸡据说是20世纪80年代发源于新疆塔城地区的沙湾市，当时是为了满足312国道来往的司机用餐需求而创造，由于味道鲜美烹饪方法简单，经过多年的口口相传，以沙湾为代表的新疆大盘鸡逐渐走向大江南北，为每一位食客带来异域风味的享受。

2025.7.6

第二天九点，曹导如约来酒店接我们。曹导也是回族人，住在乌鲁木齐城郊。他个子挺高，戴着眼镜，微微发福，穿着黑色的无袖衫和运动裤，黝黑的肤色是这个行当的职业特点，让他不到40岁的年龄看起来略显沧桑。曹导见到我们很客气，热情的打着招呼，帮着拿行李，安顿我们上车坐定后，新疆之旅正式开始。

　　从乌鲁木齐市区出来一路向西，目力所及的地方全是一片片戈壁，上面稀稀拉拉的伸出干枯的叫不上名字的野草。曹导说这里只能长出骆驼刺那种耐干旱的植物，长不出你们那边一片片青绿的草木。公路两旁会有一些绿化带，应该是防止风沙侵蚀公路，大部分则是一眼连到远处群山的戈壁，天尽头那些巍峨起伏的群山就是新疆的地理脊梁——天山山脉。天山在中国境内从哈密地区向西绵延1700多公里进入哈萨克斯坦，它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最高峰托木尔峰甚至达到7743米。天山之所以被称为新疆的生命之源，是因为她孕育了1.6万余条冰川，补给300多条河流，滋养新疆85亿亩草原、1.2亿亩森林和1.06亿亩耕地，支撑2000多万人口生存‌！天山山脉用宽大的肩膀挡住了来自大西洋和北冰洋自北向南的暖湿气流，还把新疆分为了南疆和北疆，所以相较于南疆，北疆的雨水会稍多，这对习惯湿润的内陆居民来说，北疆的气候对皮肤会稍微友好一些。

　　安集海大峡谷真是让人一眼惊叹的地貌。灰褐色的峡谷像巨大的漏斗，一副将天地吞噬的气势，安集海河深深的嵌进谷底，遥远的已经分不清是河流还是戈壁。

　　除了在安集海大峡谷逗留观赏的近一个小时，这一天几乎都在茫茫戈壁间赶路。我们一路几乎和兰新铁路并肩而行，这条铁路线是中欧班列向西与欧洲交流的重要通道，为中国的国际贸易和国防安全立下汗马功劳。

　　从连霍高速往北上精阿高速，在离边境线50多公里的地方我们到了双河市。双河是对外贸易重要窗口城市，同时也是新疆建设兵团第五师师市合一的城市，兵团第五师师长同时也是双河市的市长，除了边疆建设，也承担着戍边的军事管理任务，战略地位也十分重要。双河市区非常小人口很少，但非常干净整洁，我们住在市政府对面的双河酒店十楼，这可能是双河市最高的建筑，站在窗边可以俯瞰双河市整个城区。

　　晚上在酒店门口吃了烤羊肉和一份水煮羊肉。新疆的羊肉软嫩劲道，肥而不腻，鲜而不膻，非常可口。曹导说，新疆上桌的羊肉都是2-4年的小羊羔肉，而且是绵羊肉，所以非常鲜嫩。相对于水煮我还是喜欢吃烤羊肉，烤的外酥里嫩，沾上辣椒面，再就上几片新疆的“皮牙子”也就是洋葱，那滋味太“亚克西”了，几乎满足了我对新疆烤羊肉的所有想象。新疆的洋葱不辣微甜，水分很足，吃到嘴里清香爽口，特别解腻，和烤羊肉简直是黄金搭档。

2025.7.7

我想再美的文字碰到赛里木湖还是会逊色几分。当我们靠近景区时候，有一排宣传语很显眼——“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我当时就很好奇，赛里木湖大概是地球上距离海洋最远的湖泊，而且她的支流没有一个能流入海洋，这个称谓从何而来？原来，大西洋的暖湿气流一路东进，跨越6000公里后受天山山脉抬升形成降水，赛里木湖可以说就是大西洋水汽的最后一站，所以这个比喻也算实至名归。曹导告诉我们，世界上有一种蓝，叫赛里木湖蓝。赛里木湖的蓝有一种荡人心魄的魅力，让你的视线一旦停留在上面就不想离开，仿佛这种蓝会透过瞳孔抚慰你的心灵。从不同角度观察湖水，你能发现她的蓝有三个过度色，从近岸透明的“果冻”蓝，到蓝宝石一般通透的宝蓝，再到深水区近似藏青色的蓝，每一种蓝都像维吾尔姑娘独具魅力的眼眸，深邃神秘而又温柔静谧，让我的眼睛和思绪深深陷进了这宽广美丽的湖水。赛里木湖被天山山脉环抱，湖水有将近一半的水量是来自于天山雪峰融化的积雪，原本温热干旱的气候得到了水的滋养后，大片的草原围湖而生，沃野千里的景象顺着人们的视线与天山连成一片，一直延伸到湖边。山峦、草原、湖水相融相生，相得益彰，独特的地理容貌，造就了赛里木湖得天独厚的壮美景致。

　　离开赛里木湖往果子沟大桥开不了几分钟，就从博尔卡拉蒙古自治州一脚跨入伊犁哈萨克族自治州。我们沿连霍高速一路南下，中间在薰衣草庄园短暂停留，这个季节薰衣草已经收割了大半，我们草草拍了几张照片就继续赶路，

　　大约在下午7点，我们来到晚上的住宿点伊犁首府伊宁市。2021年，郎戈的一首《苹果香》带着对新疆美丽的回忆传遍大江南北。歌词里的一句“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更是让六星街的名字随着悠扬的歌声飘进人们的心里。到酒店放下行李，我们便打车去到歌声里美丽的六星街。六星街始建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建筑设计出自于一位德国建筑师，整个街区像个大圆盘，有六条主街道从内向外延伸，把街区分为六个扇面状的区域，呈辐射排列开来。六星街歌舞升平好一派热闹景象，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在这里感受新疆的热情与烟火气息。六星街融合了伊犁多个少数民族的文化特色，建筑、美食、饰品、音乐、舞蹈等等，在这里我们充分感受到了民族文化的魅力。

　　晚上吃了羊肉手抓饭和缸子肉。手抓饭和我们那边的焖饭做法类似，里面的羊肉非常鲜美，还混合着葡萄干和洋葱的清香，羊肉和果蔬的底味浸透每一粒米饭，吃起来香甜美味。缸子肉就是用大茶缸煲的羊肉汤，这也是因地制宜的美食，据说这是喀什在当年兴修水利的时候，为了给建筑工人烧羊肉方便，把新鲜的羊肉平均切好，配好辅料，放到每位工人的茶缸里，倒上水煲出来，就是一缸鲜香的羊肉汤，久而久之，这就成了新疆当地的特色美食。我们还要了一袋卡瓦斯，这是一种源自俄罗斯的低酒精饮料，口味有点像蜂蜜味儿的啤酒，说不上好喝，解解渴还是可以的。到这里又能感受到维吾尔族的能歌善舞了，很多维族姑娘，当然也有大叔，他们随着音乐跳着欢快的“赛乃姆”，惹得游人纷纷驻足侧目拍照打卡。我们一直逛到天黑，也就是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打车回宾馆，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2025.7.8

昨晚因为折腾着烘洗衣服，睡得比较迟，早上起床依然迷迷糊糊的，车子一晃，太阳一照，困意就直扑而来，恍惚了一阵子，车子又驶入了大片焦黄的土地。慢慢的，绿色变得多了起来，各种植被铺撒在远远近近的荒山，眼里忽然有了色彩，人也清醒了一些。不一会一条宽约三四十米的河流从遥远的山间袅袅婷婷的走来，穿过桥梁，流过滩涂，也浸润了我干涸的眼睛，土地好像一下变得有了生命力。曹导说，这条河叫巩乃斯河，在蒙古语中意思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巩乃斯河发源于天山山脉的艾肯达坂，自东向西一路滋养着这片广袤的土地，养育了沿岸30余万人，没有她也不会有1800平方公里的“空中草原”那拉提，哈萨克族更是将其视为“母亲河”。巩乃斯河带着养育生命的重任，也带着新疆人民赋予的巨大荣耀，完成258公里的使命，最终汇入伊犁河。

　　在巩乃斯河流经的库尔德宁，大片湿地、草场、野生动物等生态资源在此栖息，雪岭云杉就是库尔德宁自然保护区最重要的自然资源。雪岭云杉是新疆天山独有树种，这种树极其耐寒耐旱，能适应新疆干旱的气候和冬季天山上零下2-30多度的恶劣天气。我爬上山坡站在它的面前才感受到它的高大挺拔，雪岭云杉和皖南山区的杉树不同，它没那么粗壮的树干，树冠也似收起来的雨伞，它们很高长得也很密，大部分都有50-60米的高度，远远望去像一根根入鞘的宝剑立在山坡，又如一队队等待检阅的士兵，低调内敛，却又气势非凡。

　　都说新疆的风景在路上，这话一点不错。从库尔德宁往新源的路上，就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我们的车正顺着国道从山间蜿蜒盘亘，一个转弯过后，忽然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脉随着公路闯进我们的视线。我们停下车，爬上了公路边的一处土坡，将天山的雄壮和苍凉尽收眼底。亿万年的地壳运动和风琢日蚀，把这些巨大的石头刀削斧砍打磨成峰，新疆深入内陆的地理位置，加之山脉对水汽的阻挡，造成多数山地降水稀少，蒸发旺盛，难以支撑植被生长，所以黄色成了这些山脉的主色调。眼前的山脉起伏有致，如黄色的海浪般连绵不绝，大自然雄浑磅礴的气势被眼前的景象彰显的淋漓精致。晚上，我们到了位于伊犁河谷东端的新源县城，明天行程中的那拉提草原就属新源县管辖。

2025.7.9

在那拉提，我看见了真正大草原，那可真是看不到边际的大。来那拉提之前，我以为只有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才能形成一望无际的草原，原来很多壮观的大草原都是在丘陵地带或是高海拔山峦之间的平缓过度地形上成型，那拉提草原就属于高山草原。从那拉提镇一路盘山而上，近两千米的海拔让夏日的风也变得凉爽，让你很容易被微凉的温度迷惑从而放松了对阳光的警惕，当我明白过来这个道理，身上没被衣服覆盖的皮肤已经被晒的通红。驱车开进草原，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草原上的草和我们那的草完全不一样，以细茎鸢尾群系山地草甸为主，伴生很多形态各异的草本植物‌，我用“形色”搜了一下，这些草中有糙苏、假龙胆、苔草、冰草和百里香等等，这些草大约能长到50—60厘米高，远远看去就好像在连绵的山峦上铺了一层厚厚绿色的绒毯，让你有种亲近感，好想一下跳进它松软的怀抱里，打几个滚，美美的睡在上面。但事实是，这些草很硬，草丛里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小虫，你真的躺进去也不会很舒服，躺上面拍张照片就好，小虫子和草上掉下来的东西会让你身上痒的难受。

　　这里可真是牲畜的天堂，小时候学的那句“风吹草低见牛羊”在眼前具象化了，随处可见远远近近悠悠吃着草的羊群，窝在草地上晒太阳的老牛，还有三五成群散步的骏马，他们悠闲的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馈赠。这个季节正是那拉提草场最美的时候，阳光撒在松阔的草原上，好像又加了一片黄澄澄的滤镜，让草甸看起来更加蓬松诱人。

　　来到大草原不骑马有点可惜了。我们交了费，被牧民带进马场，快速挑了一匹马后被工作人员托上马背，身后的工作人员即控制马也保护游客的安全。刚上去有些慌，走起来重心跟上马的节奏就稳多了。上到一个山坡的休息点，我们下来换马，可能是游客太多，工作人员不够，一个哈萨克族的小伙子在让我跨上一匹马后，估计是看我身体还算健朗，就问我会不会骑。我感觉比骑车难不了多少，再说也不能给汉族人丢脸，就回了句没问题。小伙子听完顺手给我个马鞭，说了句它不走就抽他，便跨马带其他游客走了。后面的路程让我充分感受到骑马和骑车真的不一样。那一路把我昨天的晚饭都快颠出来了。一路上山下坡，抽狠了跑的快我屁股受不了，不抽吧它跑的太慢，堵着后面。想让它不快不慢我发现一个好办法，不用抽它，用马鞭在它眼前一扬，马一害怕就往前蹈几步，再一扬，又往前颠几下，就这样凑合到终点，下了马才发现我尾骨上的皮给磨破了一块，屁股一挨凳子就疼。不过能亲身体验一把游牧民族特有的风情也算疼有所值了。

　　哈萨克族和维吾尔族人的相貌有明显不同，长期游牧生活让他们看起来特别黑，也很瘦，在马背上无论男女老少个个伸手矫健，难怪古代边疆几千年都深受游牧民族的侵扰，并一度让江山易主。有人说，哈萨克族是匈奴人的后代，其实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是个多民族交融的地方，以哈萨克族、维吾尔族和汉族为主的四十多个民族在此生活，匈奴自东汉时期分裂后就逐渐融入其他民族，现在的新疆人基本上属于多民族文化交融的产物，他们的祖先和匈奴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草原上的生活习性和草原特有的文化靠着一代又一代牧民世世代代的传承下来。

　　有草原的地方便有丰富的水系。巩乃斯河的支流在这里分叉成网，云杉一根根直指云霄，一片片散布在草原水域丰沛的地方，诸多溪流和云杉群把草原妆点的更加美丽。我们沿溪水逆流而上，一路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晚上我们住在景区边上的一处民宿，环境不错，里面有大概五六栋不同主题的两层小楼，我们住的那栋叫“一千勇士”。走进一楼门厅，一副战争场景的铜雕便引入眼帘，我挺好奇，就问民宿的工作人员“一千勇士”是不是哈萨克族一段传奇的故事，年轻的工作人员也不太清楚，我回到房间就上网查了起来。故事发生在18世纪，准噶尔部族入侵哈萨克草原，屠杀当地牧民。牧民萨尔泰因家人遇害，组织起一支由孤儿和流亡者组成的千人队伍，最终在昂额拉海战役中以少胜多，扭转战局，这些勇士们被人称为“一千勇士”。这个故事世代流传，成为哈萨克民族抵抗外敌的精神象征。从房间的命名中，就能看得出民宿的主人对哈萨克族文化的崇尚，我想这就是一个民族的根，传承民族文化是一个民族延续下去的根本，是每个族人的责任。

2025.7.10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好像随时要下雨。我们上午一路往唐布拉百里画廊景区行驶，快到中午时由于下雨导致泥石流，独库公路被封，我们也被堵在了路上。幸好路边风景不错，一条小溪和公路并行，反正新疆的风景都在路上，在哪停都是美景，我们便下车走走。

　　路边有一个毡房，几个哈萨克族牧民在这里牧羊。一个人在毡房后杀羊，毡房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和一个烤箱，后面杀好便抬到前面串成小块卖给路过的游客。这才是真正的现杀现卖，再新鲜的羊肉串也不过如此了吧。我看车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就点了五串尝尝鲜。说着也巧，我这边刚烤好，车队就开始动了，我赶紧拎着袋子往车上跑，一上车孜然的香味就铺满了整个车厢。新鲜的绵羊肉确实很嫩，也不膻，咬起来有些劲道，口感也不错，和家里的烤羊肉比起来多了些软嫩的口感，但味道其实相差不大，可能是调料放多的原因。

　　下午我们到了唐布拉百里画廊。百里画廊展出的不是真画，而是像画一样令人心醉的美丽风景。百里画廊呈峡谷地形，两山夹一河，两座山是尼勒克峡谷草原，中间一条河是喀什河，喀什河是伊犁河的支流，在新疆也是大名鼎鼎，在新疆吃到的三文鱼基本上都是产自流经尼勒克的喀什河。百里画廊的观景过道呈一个长方形，像一个画廊，每个角度都有不同的风景，草原、峡谷、河流、滩涂、天山、云杉，再加上蔚蓝的天空和绵密的云朵，共同组成了这副动人心魄的百里长卷。

　　从百里长廊继续向前，就到了唐布拉孟克特古道。去过那拉提大草原后，孟特克就显得有些小气了，眼看着大雨将至，山上又都是“搓衣板”路特别难走，我们停了两个景点后果断回头，回去早点休息，准备明天的行程。

2025.7.11

大雨下了一夜，不出意外，意外发生了。最后一天的行程是上独库公路翻过天山，回乌鲁木齐。我们从宾馆出来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后，被堵在大雨中。独库公路两处泥石流把路断了，交通管制封路一天。路上曹导还在说，他碰到最长的一次封路也就半天，这次封不了多久的。没想到我们这个团刷新了他的记录。

　　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个选择，一是等。我看了这两天的天气预报都有雨，明天如果再下雨很可能又得封一天，这个计划直接否定。二是把我们送到伊宁火车站，坐火车到乌鲁木齐，我查了高铁票全部卖光，普速最近一班要到21:44开车，全程近10个小时，还是无座票！我一个人倒是可以，这老老小小的，这个计划也不现实。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案，掉头原路返回。这就等于前面五天的路程一天就要跑完，赶在第二天凌晨到酒店。但这个方案涉及到一个现实问题：超出里程的租车费用、驾驶员费用、油费、路桥费以及后续可能会产生的所有费用谁来承担？携程方态度强硬，不可抗力情况下，他们不负责，让我们承担所有费用，我们当然不同意，对这种霸王条款据理力争，也对旅行社强势的态度很是不满。因为第二天要赶飞机返程，行程不想受影响，我们就停在独库公路入口的加油站旁，和承接方、地接方不停的交涉，经过一个多小时终于谈妥，达成协议后我们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上出发！没想到返回这一路也是“人在囧途”。车开出去两个多小时又碰到了堵车，这一堵就是一个多小时，原本一点前到酒店的计划泡汤。车刚开到果子沟大桥又是一顿“豪堵”，凌晨两点前到酒店的计划也实现不了。刚通车一会儿，我们想着三点到也行，回去能眯一会儿，不耽误行程累就累点吧。没想到曹导又甩出了一张王炸。公司通知，车辆两点前必须停止运行，车开到哪就停到哪，而且是作为一条红线执行，等到五点才能动车！我们彻底失去了晚上回酒店休息的希望，只能开到哪算哪，找个服务区在车上凑合一夜。

2025.7.12

曹导时间把握的刚好，凌晨两点整，我们开到了五工台服务区，其实距离乌鲁木齐已经很近了，但旅游公司规定的很严，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我们只能在这里度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睡在服务区，还好车里是经过改装的商务座椅，舒适性很好，但坐在副驾的我，这一米八三的腿实在是没地方放，怎么睡都难受，只能躺着写会儿文章，慢慢的困劲上了头，眼皮撑不住，腿往哪放就已经不重要了。我睡到凌晨四点五十分，去上厕所的时候喊醒了睡在服务区长椅上的曹导，他揉揉眼，去冲了把脸，载着我们继续出发。

　　今天云层特别厚，断断续续的下着小雨，本来想在新疆看到银河的愿望落了空，其实何止看星星，第一天行程第一个景点百里丹霞因S101国防公路施工影响关闭，第四天恰布其海景区因堵车改道没去成，第五天的盘龙古道因在那拉提草原体力消耗太大没有去，第六天的孟克特古道因下雨中途返回，第七天更是糟心，心心念念的独库公路和独子山大峡谷也因泥石流断路无法成行，还让我们体验了一回“人在囧途”的无奈。

　　我看着车窗外发呆，黑夜我想起那拉提草原被马队踏出的又黑又长的泥巴路，也让我想起赛里木湖深处眼眸般的深邃黝黑，还让我想到唐布拉偶然看到新疆党参孤独的花朵里有一个神秘的黑色五角星…。

　　也许，探索和发现本就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生存方式，未来只能想象，却永远无法预料，无数的遗憾是组成人生的材料，如果它有颜色，我想它可能是黑色。黑色并不代表对未来的否定，他只是人生诸多色彩中的一种，人生是否色彩斑斓往往看你把黑色放在什么位置。长长的黑色泥巴路踏出牧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黝黑的湖水让赛里木湖蓝层次分明愈显深邃，党参深藏的黑色五角星蕴含着生命传承的密码…。

　　车终于在六点十分到达酒店，新疆之旅也结束在乌鲁木齐阴暗寂寥的天色中。曹导和我们告了别，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点燃了天边的云彩，我们也在黎明中慢慢进入梦乡。

下午六点一刻，我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巍峨起伏的山峦渐行渐远。新疆的美像一首诗，让我回味无穷。还有很多风景没来得及去感受，也期待着有机会能再次踏上这片让我心醉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