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来客

暖春

文／暖春 天外来客文／暖春带着一团烈火你穿越漆黑的天际十万八千里的旅行燃尽了所有物质轻轻地你落在我门前 你已化作焦碳只为见一个有缘人躯体黑得发亮坑洼里藏着星尘静静卧在草丛等我捧起这余温 路人脚步匆匆谁会俯身细看尘土想将你掩埋掩盖你曾是星辰的痕没人知晓你曾照亮过星际的混沌没人在意大气层的摩擦如何点燃你滚烫的魂 你是远道而来的行客啊晨光里被晨跑的我撞见被我轻轻托在掌心里触到你满身灼痕忽然我想起你的故乡一定很美 这身躯轻得发慌黑得让人心疼我懂你一定很累了——望着天外的故土却再难挣脱地心的牵引 那就让我用宣纸细细将你裹紧把你写进诗行里吧从此你就是我掌心里的星我是你人间的有缘人 天外来客 文／暖春 晨光刺破薄雾时，我总爱沿着城郊的荒径慢跑。露水在草叶上凝成碎钻，风里裹着新翻泥土的腥甜，直到那一点异样的黑，撞进眼底——它伏在半枯的草丛里，像被谁随手丢弃的焦木，却在晨辉里泛着奇异的亮。 俯身时，指尖先于目光触到了它。不是石头的冷硬，也不是枯木的粗糙，那是一种被烈火吻过的温润，带着金属冷却后的沉实。焦黑的外壳布满坑洼，像被岁月啃噬过的礁石，可凑近了看，那些凹陷里竟嵌着细碎的、闪着微光的颗粒——是星尘，是它从宇宙深处带来的勋章。 你这远道而来的客啊。 我忽然想起某个深夜在天文台见过的星图，亿万光年外的星云在镜头里翻涌成玫瑰色的浪，而眼前这团焦碳，或许就来自某片被我们命名为“猎户座”或“仙女座”的光晕里。十万八千里？不，那一定是更磅礴的距离，是用光年计算的漂泊。你带着怎样的执念，才肯撞碎自己，化作一团烈火，撕开漆黑如墨的天际？ 想象那一路的壮阔与惨烈。脱离母星引力的瞬间，你是否也曾回望过故土？那些被人类称作“星座”的同伴，此刻或许仍在既定的轨道上闪烁，而你却成了叛逆的逃亡者，一头扎进未知的深渊。星际风是无形的刀，剐去你最初的模样；陨石带是布满暗礁的海，每一次碰撞都让你更接近破碎。可你没停，像个孤勇的朝圣者，把所有的光与热都押给了这场奔赴。 最惊心动魄的，该是穿越大气层的时刻吧？摩擦产生的高温瞬间点燃了你，你成了天幕上最耀眼的流星。地上的人或许曾对着你许愿，祈求爱情，祈求财富，却没人知道，这道璀璨的光里，藏着怎样滚烫的魂。他们看见的是转瞬即逝的美丽，看不见你正在燃烧的骨骼，正在剥落的血肉。当最后一点火光熄灭，你已不再是那颗完整的星，只是一团焦碳，轻轻落在了我门前的草丛里。 路人脚步匆匆，没人会为一块“破石头”驻足。尘土不怀好意地漫过来，想掩盖你曾是星辰的痕迹；虫蚁在你身边筑巢，把你当成了普通的落脚点。你就那么卧着，黑得发亮的躯体上，每一道裂痕都是勋章，每一颗星尘都在低语。你在等，等一个能读懂你沉默的人。 我轻轻将你托在掌心，这身躯轻得发慌，像耗尽了所有力气。黑，是被烈火吻透的黑；轻，是燃尽了物质的轻。可就在这极致的毁灭里，我摸到了一丝余温，那是你未曾熄灭的执念。忽然懂了，你一定很累了。抬头望向天空，晨雾已散，蓝得透明的穹顶下，云卷云舒。你也在看吗？看那片再也回不去的故土，看那些遥不可及的同伴。地心引力是温柔的囚笼，困住了你的脚步，却困不住你望向天际的目光。 我把你带回家，用最柔软的宣纸细细裹紧。不能让尘埃再侵扰你，不能让凡俗的烟火熏染你。你该待在更妥帖的地方，比如一页诗稿里。铺开宣纸，研好墨，笔尖落下时，竟有些犹豫。该用怎样的文字，才能配得上这跨越星际的相遇？ 写下“天外来客”四个字时，指尖微微发颤。你不是客了，从被我捧起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了我掌心里的星。那些坑洼不再是残缺，而是故事的褶皱；那些焦黑不再是丑陋，而是淬炼后的勋章。我会把你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晴天时让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你身上，看那些星尘如何重新闪烁；雨天时就对着你读诗，读那些关于孤独、关于坚守、关于相遇的句子。 或许，这就是你穿越亿万光年的意义。不是为了成为谁的许愿对象，不是为了在史书上留下一笔“陨石坠落”的记录，只是为了这一刻——被一个懂你的人捧在掌心，从此，你的漂泊有了归宿，我的岁月里，多了一颗来自天际的星。 而我，何其有幸，成为了你人间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