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康伴人生

<p class="ql-block">  今年是我父亲因公殉职六十五周年。在这个特殊年份,我谨以本文深切缅怀远在天堂的父亲,抒发儿女们对他无尽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叫张本,原名张宗孝,乳名叫琪宝,1919年9月23日出生于江苏省海门县富安镇。父亲共有兄弟姊妹七人,他排行老大。父亲自幼就一直是我祖父和祖母最疼爱和最骄傲的儿子,也是三个弟弟和三个妹妹最敬重的兄长。</p> <p class="ql-block">  父亲1936年毕业于南通乡村师范,毕业后当了约四年的小学教师。特别有意思的是,父亲还曾亲自教授过我的小叔和小姑(他们俩分别比我父亲小12岁和14岁)。1940年11月,他进入我党在苏中抗日根据地创办的干部培训机构——东台行政学院学习,从此正式走上了革命的道路。</p> <p class="ql-block">  1941年3月起,父亲先后任苏四分区垦务局办事员、苏四分区垦务局第四办事处主任、南通县财经局垦务科副课长、如皋县财经局垦务课课长、南通环本区围垦工程筹备委员、工程处督导。在他担任苏四分区垦务局第四办事处主任期间,因如期按标准完成海堤修筑任务,且工程费用比原定预算节省五分之一,受到过垦务局的书面嘉奖。</p> <p class="ql-block">(此照摄于1941年7月,位于中间的是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  父亲于1946年冬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7年2月至5月,他曾冒着生命危险,在海门县富安镇四甲坝国民党顽匪据点里做情报工作。由于他及时提供了准确的情报,我们的部队成功地打了一次伏击战,使顽匪遭受不小的损失。为此他曾受到区政委的书面嘉奖。</p><p class="ql-block"> 父亲除了自己积极投身革命外,还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陆续将他的六个弟弟、妹妹引上了革命的道路。在父亲他们的感染下,我的祖父也为我党传递过情报。我们全家人都为新中国的建立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在那个年代,我们家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红色革命家庭。</p><p class="ql-block"> 1948年7月至1950年12月,父亲先后担任过小学校长、区政府文教股长、海门县文教科督学等。</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六是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第三排右九是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第二排左四是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  1951年起,父亲改行从事农业科技管理工作,先后担任南通专区农林科驻狼山农场代表、南通专区棉垦局垦务科长、苏北农林处特产科垦务组长。</p> <p class="ql-block">(1953年元旦,江苏省农林厅技术干部集训班成员合影,第三排左三穿皮夹克的是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此照摄于1954年春节期间,前排左起为: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父亲;后排左起为:祖母、祖父、母亲和我)</p> <p class="ql-block">  1953年3月,经江苏省农林厅调派,父亲到了江苏省国营淮海农场。1957年5月,他被任命为淮海农场生产科副科长。</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与生产科同事们在淮海农场果园里的合影,左一是果树技术员童逊瑚叔叔,右一是我父亲)</p> <p class="ql-block">(此照摄于1956年夏天,前排左是大我两岁的四哥健生)</p> <p class="ql-block">  由于我母亲连生了7个男孩(其中头胎和二胎都不幸夭折了),所以父亲特别希望能有个女儿。甚至曾动过用我们家男孩去换别人家女孩的念头。好在我大妹妹的及时降生,才终结了这一想法。我大妹妹出生后,父亲就一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只要有空,总会抱着她出去“显摆”。记得有一次在抱她出去玩时,我大妹妹将他插在中山装上衣口袋中的一支他特别喜欢的派克钢笔(听母亲说,当初是用一担皮棉换的,真的是价格不菲)玩丢了,父亲竟丝毫没有责怪她。</p> <p class="ql-block">(此照摄于1959年国庆,父亲怀抱的是他的掌上明珠一一我大妹、母亲怀抱的是我二妹,后排左边是我四哥健生,此照是父亲和我四哥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张照片)</p> <p class="ql-block">  1960年6月7日,他在淮海农场东滩指挥灭蝗时不幸因公殉职。父亲的一生虽然短暂,但他为国捐躯,光照人间,并给我们后人留下了丰厚的精神财富。他自幼就十分懂事,尤其是非常孝敬父母。听母亲讲,父亲从未在我祖父祖母面前大声说过话,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他为弟弟妹妹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成为他们效仿的楷模。为此,他深受祖父祖母的疼爱与器重。</p><p class="ql-block"> 记得1975年夏天,我祖母生了一场重病,危在旦夕。我当时正好放假在老家,她给我讲起五十年代的一件往事,那一年,她也曾身患重病,本以为生命就要终结了,是我父亲的及时赶到,才使她转危为安。她告诉我说,“你爷(海门话里是指父亲)就像是神仙一样,一下子把我的病抓走了。”我猜想,这很可能是无形的精神力量的作用。因为她的爱子回到身边,成了她强大的精神支柱,给了她战胜疾病的巨大精神力量。这一次她又身患重病,她多么希望她的爱子能再次来到她的身旁,像上次那样来拯救她。好在我母亲及时从数百里外的农场赶回老家服侍她数月,后来,我大哥(我祖母的长孙)还专门请了一个月事假,回老家去照顾她,喂她吃饭,“强迫”她多吃一些食物,以便不断增强抗病能力,慢慢地,奇迹再一次出现了,当时已八十三岁高龄的祖母竟然又一次死里逃生,且完全恢复了健康。</p><p class="ql-block"> 最近,我的一位堂弟向我们转述说,他听我二姑讲,60年6月7日父亲不幸离世后,我祖父当天即从老家乘坐“二等车”赶到南通,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淮海农场。当晚,他是躺在棺材上与他最疼爱的长子睡了最后一晚,以这种超乎常人想象的方式为爱子守灵,护送儿子最后一程。这种人间大爱,感天动地,催人泪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一人间悲剧,给我祖父带来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使他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以致他回到老家后好长时间只能扶墙行走。</p><p class="ql-block"> 父亲去世后,祖父和祖母将我父亲的遗像悬挂在他们卧室的门框上方,这一挂就是三十多年。二老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寄托对爱子无尽的思念。1991年,我祖父和祖母分别以95岁和98岁高龄仙逝。他们生前曾留下遗言:要将我父亲的遗骸从淮海农场迁回南通老家,与他们合葬在一起。1995年初,我们终于实现了祖父母的这一遗愿。</p><p class="ql-block"> 父亲兴趣广泛,多才多艺。他不仅爱好文学、绘画和书法,还喜爱唱歌,他最爱唱的是《毕业歌》《大刀进行曲》《保卫黄河》和《义勇军进行曲》等当时十分流行的革命歌曲。听母亲讲,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还经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一些文章。由于他的文笔好,所以农场领导也常常会请他帮忙写一些报告或发言稿。</p><p class="ql-block"> 据父亲的同事们讲,我父亲对工作一贯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对自己始终高标准、严要求;对同志向来真诚热情,慷慨大方。淮海农场原场长周志超在他的回忆录——《向后代汇报》中写道:“要特别提到生产科副科长张本同志,他于1960年6月初的一天,在海边夹滩执行灭蝗任务时不幸牺牲了,我为他的遇难十分悲痛,怀念他是一位对待工作极端认真负责的好同志。”这是农场领导四十多年后对我父亲再一次做出的高度评价。</p><p class="ql-block"> 作为幼子的我,有幸陪伴父亲度过了他人生最后的五年。我切身感受到他那浓浓的父爱。除了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爱之外,父亲还特别注重我们的思想教育,为我们兄弟俩分别订阅了《儿童时代》和《小朋友》,为我们的健康成长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神食粮。我还清楚地记得,1960年初,父亲出差回来,给我们兄弟俩带了一些学习文具,给我的是后面带有橡皮的彩色孙悟空图案的铅笔和木头本色的铅笔。我想,要是这些铅笔能保留至今,作为一种永久的纪念,那该有多好啊!</p><p class="ql-block"> 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父亲不是英年早逝,那么我们8个儿女(父亲去世后两个多月,我的四哥溺水身亡)一定会得到父亲更多的关爱与教诲,我们的人生之路可能会走得更加顺畅。所以毫不夸张地说,父亲的过早离世给我们儿女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p><p class="ql-block"> 好在我们的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脉,他的基因和优秀品质在儿女们的身上得到了传承与发扬光大。我们像父辈一样,手足情深,相亲相爱;我们像父辈一样,为祖国和人民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国家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这些都足以告慰父母亲的在天之灵,儿女们没有辜负你们的殷切希望,我们无愧于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