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觅跡话秋湄之一《罗峪桃花》

沙里金

王方 在杨笃先生诞辰190周年的纪念日里，内心萌生了阅读先生的诗作，寻觅先生的踪跡，去了解先生的人生。 提起杨笃先生字秋湄，人们皆知是山西乡宁人。他出生于清道光十四年（1834）六月二十七日；卒于光绪二十年（1894）。终年61虚岁。家住乡宁城西，城壕（囍字胡同）民国13年改名为扬公巷。这个家族被世人誉为：“凡十世皆文学相承，潜德不仕，恪守程朱的书香世家”。 要说秋湄先生，先要说说他的父亲杨恩树，人称凤冈先生。自幼刻苦好学，文彩出众，学问高深，文章好的是不要不要的，河汾一带广有盛名。在平阳府科试中名列一府三州二十五学第一。以廪生考取道光丙午科（1846）举人，因生性戆直，非仕途中人，屡试不遇后，便设教乡里，以养亲课子为己志。凤冈先生精于文字；训诂之学，对儿子扬笃以极大的影响。他经常坐在屋角，聆听父亲和文朋好友，读古论今，十一岁的幼童内心萌动着要亲自考证源流的想法，知识储备日渐深厚。人常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杨笃在童试中，受到乡宁知县蒙童大家王筠的赏识，收其为门生，专攻许慎、郑玄的文字训诂之学，有父亲和王筠的教导和栽培，杨笃学问大增，非其它同龄可比。 杨笃岀口成章，自幼就好作诗。其父“因势利导，用句不限制太死，拘之过紧，欲扩其才，弗之禁”。可杨笃必竟幼年，自恃才情，每每作成新诗，竞一字之奇，斗一韵之巧，沾沾自喜，情不自禁。其父却不以为然。 咸丰三年（1853）杨恩树入京，大挑以教职用。咸丰六年（1856）凤冈先生赴解州担任训导之职。22岁的杨笃随父拜访了解州学政，以诗学导后进的阳城人延棠（字少池）先生。延棠“读秋湄诗作，大惊，收为弟子”。延棠专门教人以：“抒写性情，摆脱庸俗为宗”。扬笃从学三个月，诗风大有精进。一改过去的“规摹格调，纤妍修辞，竞一字之奇，斗一韵之巧”的习气。真的是名师出高徒，自此秋湄以清新、锐利的诗风，精于七言古诗和七言律诗的格调，继承杜甫和白居易写实风格，开启了他的诗歌创作历程。 也就是这一年，杨笃在平阳府试中考取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受到了知府何晓峰的青睐，被留做幕府。当父亲接到调任天镇训导的通知，岁终召回杨笃，第二年23岁的杨笃随父行走燕云道，到达天镇。 天镇县位于大同市的东端，地处晋、冀、蒙三省交界处，素有“鸡鸣一声闻三省”之称。 天镇县历史悠久，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居住。战国时代为赵国延陵邑；西汉时期建立延陵县；唐代设立天成军；辽代改为天成县；明代改制为天成卫、与镇虏卫，清顺治三年（1646）取天、镇二字合并为天镇卫，雍正三年（1725）正式称为天镇县。属大陆性北温带干旱性季凤气候，四季分明，夏短冬长，所以风强沙大，冬季寒冷。 咸丰六年秋湄随父在天镇县居住到年终，由于乡宁、天镇二地据大的气候反差，加上思乡心切，秋湄便返回到乡宁，过了一个春节，待到春暖花开的三月，也就是咸丰七年，24岁的秋湄写了一首罗峪河观赏桃花的诗作，很有离愁之感。 我的《读诗觅跡话秋湄》，首选之诗便从七言古体诗《罗峪桃花胜开余将天镇之行晴日时游漫成长句》开始解读。词解： 胜一一通盛。诗文： 春风化蝶逞豪富红遍溪桃灼如绣 我来看花步新晴泾云片片落衫袖译文： 诗之开头描写了家乡的罗峪河春天的景象，春风里无数的彩蝶飞舞在万紫千红的山峦之间，桃林的花枝，山间的草甸，都成了蝴蝶们攀爬的资本，拥有这么多的花朵，它们变成了真正的富豪。田埂上的桃园叶绿花艳，仿佛绣女针下绣出的灼艳作品，在这个晴好的天气里，我漫步在桃林之中，天上的片片白云，倒映在罗峪河里，这也是泾云的最好解释。在我挥手攀枝闻香之时，白云好似落在了我的衫袖里。词解： 泾云一一泾；这里指水直流，或指水的路径，水从这里经过。泾云指天上的云彩，倒映在水中，水天一色。诗文： 去年花时走燕云蓝舆逐断塞北春 洋河驻马听流澌金台赁酒醉夕醺译文： 去年桃花开时我随父亲到了有着燕云之称的天镇，我们的驾车踩断了塞北的春天。在天镇的洋河边上停车驻马，撩一把刚刚解冻乍暖还寒的洋河水，洗去路上的风尘，听一听澌水的流声，极目望尽了流淌的洋河水，真有着几份惬意，在天镇明代长城的金台，赁了一桌酒具，打了一壶老酒，畅饮一番，带着微微醉意去看夕阳，怎么，好似夕阳也带有了醺醺醉意。词解： 燕云一一燕云十六州。燕指燕山，幽燕指北京；云指云州大同，这里指燕云道。去大同与北京的道路。 蓝舆一一蓝布包蓬的马车。 流澌一一与凘同，江河解冻的流水，语岀楚辞九歌。又有尽的意思。 夕曛一一落日的余晖。诗文： 今年花时多风雨惆怅关山复作别 花如知我苦恋家故怯春寒忍迟发译文： 今年的花期遇到了倒春寒，雨加雪的天气下个不停，我心里思谋着，老天爷呀，如今年看不到桃花盛开的景象，山关重重难道你让我再一次回来观赏桃花的美景吗？桃花呀，你不知道我把你当做恋家的寄托吗？所以害怕倒春寒催残了你花蕾而不得开放。诗文： 风风雨雨滞吟鞭却道今年胜去年 晴开芳草三月路涨落碧潭十里烟译文： 风雨阻隔了花期，阻滞诗人鞭僻如理的吟唱。但谁能想到大自然的生命力，如火如荼，今年的桃花反尔比去年开的艳丽，晴好的三月芳草铺满阡陌，罗峪河水在冰消雪融的春天里哗哗流淌，石崖下的深潭飘起的水雾，像烟一样飘荡在空中慢慢远去。词解： 吟鞭一一诗人的马鞭，多指行路吟诵的诗人。诗文： 烟光踏破花光起乱拨胭脂绕流水 不知身在崖石颠但见红云生足底译文： 水汽烟波萦绕在桃园的上空，桃园里溪水边，穿梭着踏春的大姑娘小媳妇，艳丽的桃花把她们衬托的更加美丽，好像打翻了姻脂盘似的，桃花与美女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把我看痴了看呆了，都不知脚下已是万丈深渊，在不知不觉中已是红云满天了。诗文： 谁家少妇坐浣衣几处佃农行负犁 醉葚林鸠拂羽落啄泥巢燕掠香归译文： 罗峪河岸边坐着少妇在洗衣服，夕阳下的农田里佃农们还在扶犁耕地，桑葚林的树枝上鸟儿们醉心的整理着羽毛，不时有飞羽落下。啄泥的燕子掠过桃园，带着桃花的清香回归到了巢中。词解： 醉葚一一桑葚可以酿酒，所以称之醉葚诗文： 岩光献媚烘韶景离魂斜照娉婷影 柳絮何心更绾愁梨云无梦宜独醒译文： 山崖上的岩石在夕阳的照耀下，铺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彩，落日像离了魂一样，散漫地斜照在踏春的姑娘们身上，使她们更增加了迷人的风彩。柳絮无忧无虑地在风中摇摆，她那有心思把我的愁绪，绾在她的技条上，梨花开放的像白云似的也不把我的乡思，变成她的梦境。古人把柳隐喻于留；把梨隐喻于离，秋湄呀，你的乡愁，你的情思，只有你自己知道，离开了家乡，只剩下魂牵梦绕的思念，只有自己把这一份情怀，清清楚楚地装在心中。词解： 韶景一一晚霞太阳的余辉。 梨云一一指盛开的梨花。诗文： 可奈花落人又行罗河空抱鄂候城 塞垣山色时入望故国风光徒系情译文： 乡宁啊，家乡啊，当桃花落败之时，我已行走在了路上，罗河啊，你空抱着鄂候城，因为少了想你爱你的秋湄，这一去塞垣山色常在眼前，但他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对于家乡的思念，只能装在心中。不愿忘，也不能忘。诗文： 飞红欲飘仍复往宛转晴丝索香雾 游人总自惜芳菲空谷已见伤迟暮译文： 穿行在灼艳的桃花园中，一遍遍，一回回，往复重现，不愿离开，当你再回首时，林间的香雾萦绕在面前，每一个游人都是珍惜美景的雅士，可是暮色已笼罩了空谷，给人增添了几份伤感。诗文： 人生离聚各异时枉为风花恼鬓丝 明年春到我归否溪上桃花知不知译文： 人生啊就是这样，聚聚离离没有定时，没有必要为了风花把自己的头发愁白。可是，可是，明年春天我还能回来赏花吗？溪流上的桃花你们知道吗？告诉我吧，乡宁家乡我一定会常回家看看。 乡宁，天镇，鄂城，塞外，诗人杨笃借桃花的灼艳，来比喻对家乡的深深眷恋。这一种深情厚谊，难舍难分。诗人杨笃把迟暮描写成了他的伤感和对家乡怀念的愁肠，故土难离，纵是千山万水也阻隔不了对故国的怀念。想了解秋湄，就读秋湄诗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