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天津的泥人张彩塑是一种深得百姓厚爱的传统民间艺术品,面目径寸,不仅形神毕肖,且栩栩如生。我曾在天津的一次文化展览中,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些泥人,它们仿佛能说话,每一双眼睛都藏着故事。后来得知,2019年11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保护单位名单》公布,天津泥人张彩塑工作室、天津市南开区泥人张美术馆荣获“天津泥人张”项目保护单位资格。而2022年3月13日,泥人张世家·张宇工坊店还在天津海信广场·方肆空间举办了“‘宇’见自己——张宇作品展”,这是他们当年的首展,让我更加意识到,这门艺术从未远离我们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泥人张彩塑已有180年的历史,从创始到世界认可,它不仅是一种技艺,更是一种文化的象征。我曾在一本画册中看到一幅泥人张作品,那是一位老者,手持烟斗,神态安详,仿佛就在你面前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这种艺术的魅力,不仅在于技艺的精湛,更在于它承载了百姓的情感与记忆。它把传统的捏泥人提高到圆塑艺术的水平,又装饰以色彩、道具,形成了独特的风格。泥人张,是继元代刘元之后,我国又一个泥塑艺术的高峰,其作品艺术精美,影响远及世界各地,在我国传统民间手工艺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p> <p class="ql-block">泥人张的创始人张明山,生于天津,绘画是主业,彩塑是爱好。他心灵手巧,富于想象,时常在集市上观察各行各业的人,在戏院里看多种角色,偷偷地在袖口里捏制。他捏制出来的泥人居然个个逼真酷似,一时传为佳话。我曾在一次讲座中听到一位老艺人讲述张明山的故事,他说张明山“触手成像”,只要和人对面坐谈,搏土于手,不动声色,瞬息而成。这种技艺,不仅是手的功夫,更是心的沉淀。</p> <p class="ql-block">泥人张所用的材料是含沙量低、无杂质的纯净胶泥,经过风化、打浆、过滤、脱水,加以棉絮反复砸揉而成为“熟泥”,其特点是粘合性强。塑造好的作品应避免阳光直射或置于炉火周围,正确的晾干方法应是自然风干。我曾参观过泥人张的工作室,看到师傅们小心翼翼地处理每一块泥土,仿佛在对待一位老朋友。他们说,泥人是有生命的,你对它用心,它才会活过来。</p> <p class="ql-block">泥人彻底干燥后要入窑烘烧,温度要达700℃左右,出窑后经打磨、整理即可着色。彩塑的用色,比过去有了很大的进步。过去的颜料为水粉色,覆盖力差,容易爆裂、脱落、褪色,不能长久保存。如今使用丙烯色,尽管价格较贵,但优点很多,覆盖力强、不爆裂、不脱落、不易褪色,干后不溶于水,因此可以用水冲洗。一件完整的作品一般需要30天左右。我曾见过一位年轻艺人,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完成了一件泥人张作品,完成后他笑着说:“它比我还会说话。”</p> <p class="ql-block">张明山十三岁脱离私塾从事泥塑创作。那时的天津已是一个重要的港口城市,商业、贸易发达,流行赶庙会,常有外台戏,多由名角演出。张明山常跻身其间观察人物、服饰。名角余三胜到津演出时,张明山为他塑的戏装像《黄鹤楼》,形象逼真、传神,从此扬名。那时他十八岁。一九四七年(民国三十六年)二月二十日的《大公报》的“天津人物志”有一段纪念张明山的文章:“至其如何工作?不过在观戏时,即以台上角色,权当模特儿,端详相貌,剔取特征,于人不知不觉中,袖中暗地摹索。一出未终,而伶工像成;归而敷粉涂色,衬以衣冠,即能丝毫不爽。”我读到这段文字时,仿佛看见一位少年,在戏台下悄悄捏泥人,而他手中的泥人,正一步步走向世界。</p> <p class="ql-block">中国泥塑艺术早在原始社会的河姆渡文化遗址中就已出现。最新出土的一尊年代久远、形体完整的彩塑泥兽,据专家考证为春秋早期的珍贵文物。中国雕塑艺术的发展约在公元前四七五年以后,秦汉雕塑出现了浑厚、朴拙、流动的风格,像秦《秦始皇兵马俑》和汉《霍去病墓》——它们表现了大气磅礴、朴拙含蓄的艺术造形。两汉以后由于佛教的传入,人们因响往乐土而大兴寺院、石窟,于是出现了大同云冈、洛阳龙门、敦煌、麦积山等佛崖。公元七至九世纪的隋唐时代是中国古代雕塑艺术发展的鼎盛时期——敦煌、麦积山的泥塑大佛,唐十八陵石刻,洛阳龙门石佛都体现了精美的艺术造型。</p> <p class="ql-block">从五代十国一直到清末,随着城市工业经济的发展,作为造型艺术的雕塑逐渐走向世俗化。盛唐时期的雕塑和绘画已不多见那些大的菩萨像。“经变”题材的雕塑和绘画日见增多。宋以后的雕塑则完全体现了现实的人间——无论是四川大足的石刻,山西晋祠、双林寺的泥塑,麦积山的宋塑,都充满着人间的气息。明清的戏曲、小说大多描写世俗人情。这时期的雕塑已不如秦汉魏唐时期的兴盛;泥彩塑及小型雕塑开始兴起。它们走进人间、走进家庭,从而,美的整个风貌就大不一样了。那种人间的神化,那种超群脱俗、高雅华逸的贵族气派,变得平易近人和通俗易懂。而清末中国的雕塑代表便是“泥人张”彩塑。</p> <p class="ql-block">“泥人张”彩塑艺术取材于神话、戏剧、小说以及现实生活,通过“塑造”与“绘色”不仅形象地表现人物,而且“随类赋彩”地刻划了人物的性格,展示出近代的生活气息,不但接近日常情感,而且综合了中国文艺传统的抒情和线的艺术。《三百六十行》描绘的便是现实的、市井的生活;第一代张明山、第二代张玉亭曾先后创作过这一主题。《渔樵问答》(张明山作)不单使我们想起邵雍的《渔樵问答》和孔尚任的《桃花扇》中的“渔樵问答”——前者借渔樵的问答,来阐明天地事物的道理;后者借柳敬亭和苏昆生的对话,来道出国家兴亡所致的悲痛感,从而透露对人生的空幻之感:人生的目的和意义在那里?于是最后归结到隐逸渔樵——而且透过塑和绘展示给我们的不是一般生命中的渔樵,而是两个“相逢在野”的“退仕”文人。</p> <p class="ql-block">“泥人张”彩塑注重塑造、注重对人物性格的刻画。罗丹和格赛儿的一段对话说:“我告诉你一个重要的秘密。在这座维纳斯像前,我们所感受到的真实生命的印象,你以为是怎么来的?——是来自‘塑造’的学问。”“泥人张”的作品里正是体现了这一学问,这也是“泥人张”作品里显现强烈生命感的一个原因。他们捕捉住人物刹那间的动态,并着重刻划人物内在的性格,再加施色。像张明山塑的《严振像》《严仁波像》人物塑造得十分精确。对这两件作品徐悲鸿一九三三年在《大陆杂志》上评论说:“色雅而简,至其比例之精确、骨格之肯定、与其传神之微妙,据我在北方所见美术作品中,只有历代帝王中宋太祖、太宗之像可比拟之。若在雕刻中,虽杨惠之不足多也。” “泥人张”彩塑注重对市井生活的描写,并用朴素的色彩,使人觉得作品真实、感人。像张玉亭塑的《吹糖人》、《卖糖者》(三百六十行中的人物)都是当时市井的真实生活。在塑造上,作者准确地捕捉人物神态,使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p> <p class="ql-block">“泥人张”的作品是塑与绘的两大结合。先塑造后绘色。在泥塑过程中塑大体为关键,先将人物大的形体动态塑出,才有大的感觉,然后刻画衣纹表现质感,又不伤其骨格。在绘色上多采取的是中国绘画中的工笔书法,使作品增添光感和色感。“塑造”与“绘画”这两者巧妙的结合,展示给人们的是真实而有力的生命,使人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