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布上的黑心菊金灿灿

谭林辉

摄影制作：谭林辉

画布上的黑心菊正以油彩的重量呼吸。

刮刀挑着钴黄与赭石堆叠，厚得能看见颜料凝固时的褶皱，像秋日阳光晒硬的花瓣边缘。花心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褐，并非真的黑，是无数次叠加的深红与群青在底层发酵，仿佛能听见蜜蜂钻进蕊心时振翅的嗡鸣。

最动情是那些炸开的笔触。明黄颜料从画布肌理里凸起来，像被风吹得翻卷的花瓣，带着未干的湿润反光。有几处刮刀用力过重，露出底下的灰蓝底色，倒像是雨后沾了水珠的瓣尖，透着点倔强的透亮。

它们不该是规整的。我故意让笔触交错，有的颜料还带着未搅匀的橙红，像花盘里藏着的阳光碎屑。厚涂的边缘微微翘起，逆光看时，能看见油彩凝固的裂纹，像岁月在花瓣上刻下的纹路，却依然挺着饱满的弧度。

这堆浓得化不开的色彩，是菊在跟时光较劲。明明知道霜雪会来，偏要把每一缕阳光都揉进肌理，让画布记得，曾有这样一簇热烈，活得比颜料更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