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庄和贺氏东园

陈放

　　凫庄，建于1921年，为乡绅陈臣朔的别墅，它座落在瘦西湖莲花桥东南侧湖中的小岛上。百余年来，因处黄金地段，“热度”始终不减。为挖掘凫庄的地理历史，《扬州园林史话》作者，依照冶春后社诗人萧丙章的诗和自注，把凫庄和贺氏东园联系起来，诗句有“都在东园故址中”；自注更为直接：“渔人张有仁就贺氏嘉莲亭遗址，插柳四围，中为菜圃，今为陈臣朔所有”，点明凫庄就建在原贺氏东园的嘉莲亭。

在扬州城，历史上也曾有过三座东园，即乔氏东园、江氏东园和贺氏东园，贺氏东园因地处保障湖莲性寺以东而得名。贺氏东园在清乾隆年间的名气很大，享有扬州八大名园之一的称号，但是，它的“园龄”不太长，始于清雍正，毁于咸丰年间。“最风光”时共建有1 9处景观，其中就有嘉莲亭。园主人贺君召“主编”的《扬州东园题咏》，曾以诗联画等形式展示了12处景观。仍而好景不长，1757年巡盐御史高恒，为迎接乾隆皇帝二下江南，在莲花岛及周围大兴土木，开挖了莲花埂，修建莲花桥和白塔，同时对东园进行了改建，《扬州画舫录》是这样描述的“今截东园之半，改筑得树厅、春雨堂、夕阳双寺楼、云山阁、菱花亭诸胜，其园之东面子云亭改为歌台，西南角之嘉莲亭改为新河，春江草外山亭改为银杏山房”。

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在东园及瘦西湖里再也没有嘉莲亭了，只剩一个叫“新河”的地方，“新河”是新开挖的一条河吗？找不到答案！加上乾隆15年、20年、26年，三任巡盐御史“叠经挑浚，加深广曲折”，使得砲山河和保障湖的水道变了又变，让“新河”更加扑朔迷离。不过我们倒不必纠结于此，因为《扬州画舫录》，已清楚地标明了嘉莲亭或新河的位置，处于东园的西南角。

凫庄又在东园哪个方向？它所在的那个小岛，过去在东园和莲花岛的北面，现在仍在莲花岛的北面。这个方位的“偏差”从何而来？我相信，萧老先生也不会自作主张地把“居住”在西南方向的新河，搬到北边的保障湖里，他可能有我们尚未发现的“消息来源”。出生同治年代的他，从时间的维度来算，距离贺氏东园并不遥远。

历史上关于嘉莲亭的史料少之又少，虽然《扬州东园题咏》上有画、有诗，但完整交待嘉莲亭“命运”的，也只有李斗的《扬州画舫录》，想再找一个“目击者”，真没有！好在李斗就生活在那个时代，书也写了30年的时间，尤其是：打开书页，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一点不乱、不错，立马就将可信度提高了许多。

上世纪80年代以来，研究贺氏东园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专业论文陆续问世。89年钱先生发表在某学报上的东园考，很是中规中矩，但涉及的内容极少，仅莲性寺、白塔、云山阁等几个建筑。再有一篇，由两位作者共同完成，还绘制了一张图，把东园的景观一一标明，嘉莲亭就在西南角，不过文章的文字有点随意，一句话能把莲性寺与平山堂的距离缩短一半，一句话又将莲性寺和东园全部划在莲花岛的“西半球”。第三篇文章，由某高校的老师执笔，篇幅宏大，据说还运用了拓扑学原理，还原贺氏东园的平面布置，嘉莲亭首次跳到了保障湖的北岸，现今瘦西湖梅园的附近。看来想要“统一”嘉莲亭的位置，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其实，凫庄的人文历史，更值得深挖。因为其主人陈臣朔，出生于有“一门四进士、父子两传胪”的扬州陈家，他的祖父陈咸庆一一光绪9年进士。他开过米厂、古董店，办过报纸和贫儿院，诗画俱佳，是扬州冶春后社的成员。他还有两个“忒牛”的舅舅，袁世凯儿子袁克文的老师方地山，与梁启超并称为“南梁北方”的方泽山。他的夫人瞿淑芳为中共早期领导人瞿秋白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