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图片：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作者：🦋小雅依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美篇号：10231980</span></p> <p class="ql-block">初一的风里，总飘着操场边白杨树的味道。我校服的领口敞着点，低头时能看见贴在课桌角的课表——被太阳晒得卷了边，边角还沾着点没擦净的粉笔灰。英语课代表、数学课代表、班长，再加上体育委员的头衔，足够让我每天比预备铃早到十分钟，把粉笔盒摆得方方正正，黑板槽里的粉笔头也捡得干干净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九月的体育课，体育老师被教务处叫走前拍我后背："姚一，带大家练八百米。"我刚喊完"稍息"，就发现队列里少了蔡红和张丽丽。"她俩又没来？"我指尖在花名册上顿了顿，前排男生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王磊梗着脖子喊："失血过多，来不了！"他说完飞快瞟了眼女生队伍，喉结上下滚了滚，耳根红得像被太阳烤过的西红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有病就去医务室！"我把花名册往体育委员的文件夹里一塞，声音在操场上荡开，惊飞了篮球架下的麻雀。后排女生们的头埋得更低了，张丽丽的同桌偷偷拽我衣角，指尖带着点汗湿的黏，可我正盯着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完全没看懂她们眼里的窘迫。直到初三某个梅雨季的课间，看见蔡红把暖水袋往校服里塞，玻璃窗上的雨痕蜿蜒而下，才突然烫红了耳根——原来那年白杨树影里的哄笑，藏着我读不懂的少女心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数学老师总在办公室叹气："你们班平均分，能赶上班里姚一的零头就不错了。"我抱着作业本经过时，这话像铅块坠在心里。我的练习册是爸爸托人从省城带的，封面上烫着"内部题库"四个金字，某次测验前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发现上面的题型和复习提纲一模一样。</p> <p class="ql-block">那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过课桌，我抓起粉笔冲到黑板前："这道题要先求定义域！"自习课的铃声里混着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张丽丽突然举手，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一姐，答案是不是7.5？"我点头的瞬间，瞥见练习册最后一页的答案栏，那个数字被红笔圈得发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期中考试那天，我在验算时发现正确答案其实是9。收卷时扫过邻座的试卷，那个7.5像个刺眼的惊叹号。全班36份试卷，除了我都写着7.5，连错的步骤都如出一辙。数学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时，窗外的梧桐叶正往下掉，"你那本练习册..."她的话没说完，我的眼泪已经砸在教案本上，晕开的水渍比练习册上的红叉更醒目。后来才知道，张丽丽把我的练习册借去抄了整夜，铅笔字在纸页背面洇出淡淡的印子，像片没晒干的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英语老师喜欢把试卷按分数排开，从讲台第一排铺到最后一排。那次我的118分躺在最前面，卷首的"A+"像面小旗，而最后一排的试卷上，"8"这个数字被红笔描得格外粗重。"同样的课堂，差距怎么这么大？"她用教鞭敲着我的试卷，又指向最后一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回头时正对上李佳的眼睛，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得像没晒过太阳。第二天去食堂打饭，平时总喊我"薇姐"的女生们突然散开，王磊抱着篮球经过时，胳膊肘轻轻撞了我一下："她们说你故意考那么高。"我把餐盘往桌上一磕，搪瓷边磕出轻响："考8分还赖我？"食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苍蝇飞过的声音，后来才知道，李佳的妈妈前晚突发急病。</p> <p class="ql-block">那段被孤立的日子，班里的恶作剧却没停过。音乐课代表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老师，总穿着带风琴键图案的连衣裙。某天课前，王磊他们偷偷在门楣上放了盆水，老师推门进来的瞬间，"哗啦"一声，水顺着她的马尾往下滴，风琴键图案洇成了深色。全班憋笑憋到肩膀发抖，却在看见老师通红的眼眶时突然安静——那天她刚失恋，教案里还夹着张没撕完的电影票根，"周六晚7点"的字迹被水浸得发蓝。后来我们凑钱买了条新毛巾，王磊红着脸塞给她时，耳根比那天喊"失血过多"时更红，手指在毛巾边缘绞出了褶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教导主任代课那天，整个班级都在憋笑。他总穿着熨得笔挺的中山装，偏偏那天把裤腿塞进了袜子里，黑布鞋配着白袜子，像踩着两只圆滚滚的小天鹅。他讲着讲着就把头埋进教案，粉笔从手里滑下来，在地上滚出老远，留下道白印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主任睡着了！"有人在底下传纸条，纸角在空气里轻轻晃。王磊掏出铅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响，飞快画了张速写：耷拉的眼皮，嘴角挂着的口水印，还有那只翘起来的袜子尖。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主任猛地惊醒："讲到哪了？"全班异口同声喊："第三页！"他迷迷糊糊翻到第三页，我们却早在第五页笑成了一团，课桌腿蹭着水泥地，发出细碎的声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后来才知道，他前晚查宿舍查到凌晨，又赶早去菜市场给住院的老伴买排骨，拎着网兜往学校跑时，裤腿不知怎么就钻进了袜子里。那天午后的阳光格外暖，他趴在教案上打盹的样子，倒比平时训话时温和了许多。放学时我路过办公室，看见他正对着镜子扯袜子，手指勾着袜口往下拽，嘴里念叨着"怎么就塞进去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回头瞪我一眼，眼镜滑到鼻尖，却没像往常一样喊我去教务处。</p> <p class="ql-block">拍毕业照那天，体育老师特意让我站在第一排中间。蔡红悄悄往我口袋里塞了颗橘子糖，糖纸在布兜里窸窣响，她指尖碰过我的掌心，带着点汗湿的热。张丽丽帮我把歪了的红领巾系好，打的结比平时松了些，"这样风一吹就不会勒脖子"。李佳站在旁边小声说："其实你的英语笔记...我抄了好几页。"她说话时盯着自己的鞋尖，白球鞋上沾着点操场的红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王磊突然从后排挤过来，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纸——是当年画的教导主任速写。"给你留个纪念。"他挠挠头，阳光落在他晒黑的脸上，把雀斑照得明明白白，倒比平时顺眼了许多。快门按下的瞬间，风突然掀起我们的校服衣角，操场边的白杨树哗哗作响，像极了初一时那个不懂事的下午，我站在队列前较真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多年后同学聚会，蔡红笑着说："当年你非让我们写假条，现在想想，那股认真劲儿真让人佩服。"张丽丽掏出手机翻出张老照片，是我站在黑板前讲题的样子，粉笔灰落在肩膀上，像落了层细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后来每次路过中学门口，总觉得那阵风还在吹。吹过白杨树影里的队列，吹过写满函数的黑板，吹过教导主任没扯平的袜子，也吹过我们跌跌撞撞、又傻又真的少女时。原来所谓青春，就是那些没说出口的抱歉、没看懂的眼神，都被妥帖地藏在风里，等我们在岁月里慢慢拆开，慢慢明白——那是比任何勋章都珍贵的，属于我们的夏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就是我的青春，它不完美，但它是我的。</p> <p class="ql-block">作者 : 小雅 , 典型的七零后，自由笔者。端的了锅铲，拿得了笔杆，不为书而书，只为抒而书……</p> <p class="ql-block">作者：依然 ，愿用一只素笔书写不一样的人生，用文字抒发不一样的情怀。让繁杂的烟火在笔下变得恬淡静宜……</p> <p class="ql-block">郑重声明：此文是艺创文学原创文字，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刊发公众平台，严谨盗用，请尊重作者，维护版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