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呢称:西岭放歌</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333090</p><p class="ql-block">音乐:时光里偶遇</p> <p class="ql-block"> 晨雾漫过青瓦时,总疑心是四十年前的炊烟返了魂。那些蜷缩在记忆褶皱里的晨光,正顺着斜源镇老槐的年轮缓缓流淌——七载少年事,原是要化作一生的血脉,在每一次心跳里轻轻叩响。</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日子是用井绳丈量的。鲁建华叔叔挑着木桶走过石板路,铁钩撞击桶沿的脆响,是清晨最清亮的闹钟。牟栋材老师在油灯下批改作业,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声,混着山风穿过窗棂的呜咽,成了我最早的诗行。陈曦老师总把烤得温热的红薯塞进我书包,那点甜意,竟抵得过后来半生尝过的所有蜜糖。张绍君叔叔哨声里的奔跑,郭福全老师戒尺下的严厉,杨老师讲课时鬓角颤动的银丝,还有何家全老师背我蹚过涨水溪涧时,后颈淌下的汗珠……这些碎片拼起来,便是斜源给我的最初的模样:清贫如石板路的裂纹,却总在某个转角,撞见怒放的野菊。</p><p class="ql-block"> 如今再踩上这片土地,井台已化作青石板铺就的小广场,当年排队挑水的石阶旁,正有穿汉服的姑娘举着相机轻笑。老校舍成了陈列馆,玻璃柜里躺着磨得发亮的铜铃,那声音曾唤我们穿过薄雾去上学,如今在电子屏的光影里,依旧震荡着穿透岁月的力量。山溪改道处修了廊桥,流水在仿古的栏杆下叮咚,恍惚间还是当年郭主任挽着杨老师散步的模样,只是溪水里的倒影,换了拨又一拨人。</p><p class="ql-block"> 原来有些告别从不是终点。父母那辈人把青春种进山间,如今已长成漫山遍野的绿。那些在油灯下备课的夜晚,那些踩着泥泞家访的雨天,那些把工资换成学生书本的拮据,终究在时代的土壤里发了芽。当网红打卡地的霓虹亮起,我忽然读懂:斜源最动人的不是山水,是一代代人把苦涩酿成甘醇的韧性,是贫穷里开出的精神之花。</p><p class="ql-block"> 暮色漫上山脊时,我摸了摸老槐粗糙的树皮。四十载光阴不过是山风的一次呼吸,而有些情缘早已刻进年轮——它是少年衣襟上的皂角香,是中年行囊里的乡愁,更是往后余生,每次回望时,心头那片永远温润的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