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自述录】之童贯:墨色刀兵

鲁味书屋(李寒博士)

文/李寒博士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本专栏围绕历史人物评价的核心矛盾,即“忠奸二元论与人性复杂性的撕扯,历史评价与个人执念的错位,时代洪流与私欲膨胀的互动”,建立了一个跨越千年的“权臣审判庭”,让史册墨痕里的权谋者在这里得以自剖心迹;坚持在史料缝隙中寻找人性支点,每个切入历史人物自身行为的文学瞬间,如同一面棱镜,折射出权力癌变的不同光谱,超越历史评价本身,成为叩问权力本质的永恒镜鉴。其价值恰似在历史铜镜上凿出多处裂隙,透出权力本质的幽光——所有吞噬良知以饲权柄者,终将被铸成跪拜历史的铜像,在时光长河中咀嚼自己种下的苦果。</span></p> <p class="ql-block">  我生来不过汴梁巷陌一捧尘,净身入宫时连本名也舍了。养父赐我“贯”字,道是“贯通天地”之意,可谁曾想这名字后来竟压得史书也喘不过气。</p> <p class="ql-block">  初入宫门,只道此生困于丹青绢素间。徽宗官家的御笔点染云山,我侍奉墨池,搜罗天下名迹。杭州金明局的暖风熏得人醉,那时节,以为毕生功业便是替官家寻一幅失传的古画。可命运偏教我认得边关寒月——李宪帐下策马河西,哲宗朝数度踏勘秦陇。黄沙磨粗了十指,也磨硬了心肠。当徽宗抚掌赞我画中见兵戈气时,我已知晓,笔墨终究压不住胸中翻腾的虎狼。</p> <p class="ql-block">  枢密院的兵符沉甸甸压在掌心。方腊乱起江南,我提兵南下,血色染透富春江水。记得那夜破城,叛军头颅滚落阶前如熟透的瓜,血水渗着雨水漫过青石板,竟与当年在御前研磨的朱砂一般明艳。百姓箪食壶浆的欢呼声里,我恍惚看见自己捧给官家的《千里江山图》——原来这江山,终须以血为皴擦。</p> <p class="ql-block">  联金伐辽时,燕京城的残阳如凝血。女真人的铁蹄踏碎契丹宫阙,我在城头抚剑大笑,以为建不世功业在此一举。殊不知那马蹄声已隐隐转向汴梁。及至太原城破的烽烟烧红北天,才惊觉半生功业竟是纸糊的楼阁。南逃路上,黄河浊浪拍打船舷,恍如当年在艮岳为官家调弄的砚池水——只是这墨色,终究太浓太腥了。</p> <p class="ql-block">  岭南瘴疠之地,张澂的刀锋比朔风更冷。刽子手举起鬼头刀那瞬,我忽见养父临终递来的那方砚台,墨汁淋漓未干。这一生啊,从侍弄笔墨到执掌虎符,从宫苑深处到边关沙场,原不过是他人案头一幅画:起笔时朱砂点染,收梢处墨色漫漶。头颅滚落尘埃时,最后听见的,竟是当年在御画院廊下,自己为徽宗调朱砂的砚杵声——笃,笃,笃,像极了催命的更鼓。</p><p class="ql-block"> 刀光落处血犹温,半世功名化劫灰。</p><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侵权删除)</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童贯(1054年-1126年),字道夫(一作道辅),开封(今属河南省)人,是北宋时期的权宦,被称为“六贼”之一‌‌。童贯早年净身入宫,成为宦官,并在宋徽宗时期逐渐掌握军权,成为权倾一时的权臣。历史评价较为负面,个人品德和政治行为受到广泛批评。他被认为是一个权谋家,通过扩张自己的势力来巩固地位,在军事和政治上的决策失误,导致北宋丧失大片领土,最终引发靖康之变。最后被宋钦宗清算处死。</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