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凡年纪大一点的人,都把回忆往事当作自己的人生轨迹。</p><p class="ql-block"> 我也是一样。当我用粗劣的文字记载这悲怆而不哀、辛酸而不喟的幼年居住上海时的生活场景、又权当把它作为“碎片文化”时、一幕幕遥远的往事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那时上海的早晨是十分“闹蛮”的。天刚刚亮,拉粗糙的黑色木制粪车的人,就在弄堂口、靠大操场边上吆喝开了,“倒马桶啦!”、“倒马桶啦!”,听到这声音,邻居们纷纷拎着家里的马桶,三三两两的走向黑色粪车,多数情况下,都是由拉粪车人给倒进粪车;也有几只马桶是先前放着的,拉粪车人早已把这几只马桶里粪“解决”了。</p><p class="ql-block"> 然后家家户户前后左右的把马桶放到后门口,从窗口接出水管、或用盆接好水、端出来、用刷马桶的长柄竹刷,“哗啦啦”、“哗啦啦”的刷起来,耳边好似响起与早晨宁静空气不协调的混浊声音。最后,整条弄堂里,东一只、西一只的马桶被刷得蛮干净的、摆在家门口不显眼的地方晒一会儿太阳就得了。</p> <p class="ql-block"> 再说说现在年轻人认为是“天方夜谭”的从前事。</p><p class="ql-block"> 白天,上海的弄堂里经常有做小生意人串巷子,他们慢慢吞吞的踱着步,脸上表情不急不躁的样子,好像是在“享受”着一种什么乐趣似的。我记得有做换牙刷尼龙线的小生意人,经过门口,只要打声招呼,生意人会立即迎上来,拿只自己带着的小板凳,接过旧牙刷,先用工具顶出旧牙刷的尼龙线,再在自己的工具兜里掏出新尼龙线,对准牙刷尼龙线的“眼”,一根根的捣进去,像农妇衲鞋底那样细心,沒过一会儿,旧牙刷缝钉剪齐好了,生意人笑咪咪的只收五角钱就够了,“主雇”双方皆大欢喜。</p><p class="ql-block"> 对比着现在,以前的生活状态简直像“原始”社会一样。</p><p class="ql-block"> 首先是小心翼翼的、过年过节不打烂碗,那么平时有打烂碗的,轻易也不摔掉碗,等着弄堂里做补碗的生意人来补碗。我记得以前爸爸妈妈结婚时购了一箱子成套的“景德镇”金边花色碗,爸妈只在过年时舍得拿出来用,后来,不知是谁打烂了其中的一只碗,爸爸十分愠怒、无奈唯一等年后补碗的人来补上这只精贵的“景德镇”碗。</p><p class="ql-block"> 后来,补碗人来了,把两片碗对上,又用“钉子”嵌在碗之间,其间用什么拉锯、嵌在碗之间用什么方法,记忆也模糊了,但看到爸爸妈妈高兴的样子,我们当孩子的也都非常欣慰的了,感谢补碗人精巧、细致的工艺。</p><p class="ql-block"> 诸如此类,像换钢精锅底子、修棕绷床、磨剪刀、菜刀、收肉骨头、甲鱼骨头、头发大辫子,都便宜成交,不甚有怨怼之言。</p><p class="ql-block"> “俭以养德”是此回忆陋文之所意也。</p><p class="ql-block">(2025年7月12日怡茵拙笔于金星家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