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一段时间,妻子跳操不慎闪了腰。我说:“用热水袋捂捂吧,我试过多次,效果不错!”两天后妻子腰好了,我们都松了口气。然而,隔了一天,她却说:“哎呀,腰部出现小水泡,应该是被热水袋烫伤了!〞我一看,腰部有小块红斑,麻麻点点,边缘还有小水泡。我心头一紧,马上意识到:“这恐怕不是烫伤,可能是患上带状疱疹了。”记忆中突然闪回三十多年前外公患上带状疱疹的情景。带状疱疹早期症状确实容易与烫伤混淆。当然,我是事后看医书才知道的。</p> <p class="ql-block"> 妻子半信半疑。我坚定地说:“你别不信,我有经验。”过了两三天,她腰上的红斑点逐渐加大,像藤蔓一样扩散到肚皮上。妻子疑惑地说:“真奇怪,怎么会这么疼,就像被电到一样,令人难以忍受,真的是带状疱疹呀。”这种阵发的神经痛,正是带状疱疹的典型特征。</p><p class="ql-block"> 到医院一查,确诊是水痘——带状疱疹。见那时病号较少,我忍不住问道:“医生,好好的怎么会得这病?还疼这么厉害?”其实,我心里还藏看另一个问题:这病会不会像当年外公那样难治?医生推了推眼镜,和蔼地笑了,解释道:“患病具体原因仍不明确,但与免疫力下降有很大关系,特别年龄超过50岁人群。有种说法,人一旦感染了水痘,体内‘潜伏’带状疱疹的病毒,当它再次被激活时,就可以引起带状疱疹,它损伤神经引起神经痛,出现皮疹。带状疱疹引发的疼痛,可以是钝痛、抽搐痛、跳痛,一般是阵发性的,你妻子的痛应该是抽搐痛。〞医生边说边在病历上详细记录着症状特点。</p><p class="ql-block"> 医院的医生很耐心又专业,让我由衷的赞叹。医生告诉我们:“目前,针对这病有一种特效药,可以不用住院,不用打针、输液,连续服用七天,就可以基本痊愈。”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让我们很兴奋。我还问了一句:“还要忌口吗?”医生说:“完全不用忌口!〞当天夜里,睡梦中的她仅哼几声“哎哟……疼……”后,很快又睡过去,比起前几夜明显好转。经过三四天治疗后,腰上的疱疹明显萎缩,疼痛也逐渐减轻。</p> <p class="ql-block"> 我之所以说"我有经验",并非因为自己得过带状疱疹,也不是从书本看来或道听途说,而是源于三十多年前的一段亲身经历。那时,作为家族长外孙,我被委以重任,协助姨姨参与八十多岁外公患病治疗的全过程。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至今仍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起初,家人都忽视了外公的症状,以为他只是患了普通皮肤病,就简单地帮他买些药膏和消炎药。现在想来,那时的误诊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然而,外公经常痛得整夜无法入睡,有时甚至痛得哇哇直叫。我们这些晚辈还天真地以为,是老人年纪大了,脑袋开始糊涂了。现在才明白,那是神经被病毒侵蚀的剧痛。后来经人提醒,才知道是患上了凶险的带状疱疹。</p><p class="ql-block"> 外公平日最怕打针,对医院有着根深蒂固的忌讳。这种固执让家人既心疼又无奈。大家一筹莫展时,姨姨听邻居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小舅子说,这种病在民间叫“蛇缠腰"或“长蛇〞。这个可怕的别名,让人不寒而栗。更骇人的是,传言如果让“蛇“在腰间长成一圈,这人必死无疑。</p><p class="ql-block"> 邻居还说,城郊有位老婆婆,祖传的抓“蛇头〞手艺,不用打针吃药就能治好。很多人都去她那里治疗,据说疗效出奇地好。<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个消息就像黑暗中的一线曙光,让全家人很兴奋。我</span>很吃惊,感觉“高手果然出自民间”。内心既期待又忐忑,赶紧托人联系,对方答应晚上七点钟可以去她家治疗。</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们到了老婆婆家,此时已有人在等待,看来她颇有声誉,斑驳的墙上挂满落灰的锦旗。她掀开外公衣角看了一眼,笃定地说:“这是‘长蛇’了”,并略带责备地说:“怎么这么迟才来?”我们焦急地解释着,她听都不听,低声安慰道:“不急,让我先找蛇头”,她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莫名的自信。</p><p class="ql-block"> 在她指挥下,外公坐在一张四方凳上,脱去外衣,只见她慢慢打开小橱柜,拿出一盏锈迹斑斑的老式油灯,用火柴点燃后,叫我关闭电灯。橘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映照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庞。她用油灯贴近外公腰上的疱疹,眯着眼睛仔细察看,那专注神情仿佛在寻找什么隐秘的线索。突然,她提高声调:“找到蛇头了!”</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让我永生难忘:老婆婆拿起一口磕碰得脱漆的搪瓷杯,杯上“为人民服务”红字斑驳褪色,她口含一大口茶水,用鼓囊的嘴巴对准油灯火焰、疱疹部位的“三位一体”,猛的“噗嗤”一阵喷射,茶水穿透火焰将油灯熄灭,屋里顿时漆黑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片刻,黑暗中她缓缓地说:“好了,开灯吧!〞亮灯后,我看见外公腰上疱疹布满油状水雾,甚至还有半片茶叶残渣。她郑重其事告诫我们:“治疗好了,要注意忌口,一周内不能吃油、吃荤、吃海鲜,二天后再捉一次才行。”临别时,我们千恩万谢。按那时习俗,我们包了五拾元的红包,这在九十年代可不是小数目。</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清晨,我满心期待赶到外公家。路上还买了外公最爱吃的糕点,以为经过昨天的“治疗”后会出现奇迹,却不想迎接我的是更加糟糕的状况。外公的病情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比之前更加严重了。也许是外公年纪大,治疗时间又迟了,那盏“神灯”不仅没驱走病魔,似乎还激怒了那条“毒蛇〞。</p><p class="ql-block"> 一整夜剧烈的疼痛,让老人根本无法合眼。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出现幻觉,时而从床上挣扎着想要逃跑,时而又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还不停地胡言乱语,声嘶力竭地大喊:“蛇!蛇!蛇又来了!快救命啊!”那凄厉的喊叫声让全家人都慌神。这突如其来的恶化,让全家人不知所措,姨姨急得直抹眼泪,姨夫则不停地来回踱步,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p> <p class="ql-block"> 就在大家手足无措之际,又有一位“好心”的老人,神秘兮兮地把我姨拉到一旁。他神神叨叨的样子让人将信将疑。他说要把外公脸上涂满白灰,打扮成苍白如纸的恶鬼,这样才能吓跑、驱赶那条“毒蛇〞。这荒谬的建议,让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然而,平日沉默寡言的外公,此时突然伸出大拇指,缓缓地说了句“这个方法好!”虽然大家都不信这种说法,但见外公已表态,也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决定试一试。</p><p class="ql-block"> 病急乱投医的我们失去了判断力。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荒唐可笑。姨姨颤抖着手,用白灰在外公脸上涂抹起来。那灰白的粉末沾满了她的手指。不一会儿,外公的脸就变得惨白一片,配上他痛苦扭曲的表情,活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最讽刺的是,当外公无意间瞥见镜中的自己时,竟然被这滑稽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那笑声在凝重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这难得的笑声像一缕阳光,暂时驱散了笼罩在家中的阴郁气氛。但笑声过后,外公又立即被一阵剧痛袭击,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呻吟。那场景让人看了心如刀绞。</p><p class="ql-block"> 次日天刚蒙蒙亮,姨姨满脸忧愁,眼圈通红地告诉我:“不行不行,外公年纪这么大,这样下去有危险,赶紧上医院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显然一夜未眠。由我慌忙背着外公上医院去。</p> <p class="ql-block"> 医院里,在白色的灯光下,医生严肃表现让我们莫名安心。他仔细检查后说:“你们不要太紧张,这种病毒一般不会致命,但它损伤了人的神经,特别疼痛。只是目前没有特效药,加上老年人恢复慢,先住院治疗吧。〞清晨的一缕金色阳光,透过病房窗帘洒进病房。我站在病床前,心里充满疑惑——这小小的带状疱疹,在医学发达的今天,居然这么难治愈,看来医疗科技发展还有巨大的空间。</p><p class="ql-block"> 医院按步就班地治疗,每天又是打针、吃药、输液,效果才慢慢显现。每天看着护士来给外公换药,那疱疹处涂着厚厚的药膏,外公疼得直冒冷汗的样子,我们都心疼不已。那段日子真是度日如年,病房墙上的钟仿佛走得特别缓慢。白天姨姨、姨夫轮流陪床,晚上我和弟弟接替照顾。病房里其他病人都说我们孝顺,可我们只觉得愧疚,要是早点送医就好了。就这样,外公住了半个多月才出院,虽然疱疹消了,但医生说神经痛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这病给老人带来的折磨,让我们全家都深刻体会到了健康的重要性。</p> <p class="ql-block"> 现代医学的发展突飞猛进,每一天都有令人振的新突破。针对水痘——带状疱疹的治疗,已有更为有效的治疗方案,还研发了新一代的疫苗。今年,我听到一个最振奋的消息:“未来十年,AI的发展将彻底改变医疗领域,它能辅助医生精准诊断、个性化治疗,甚至有望攻克许多疑难杂症。〞</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要满怀信心,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我们要努力活着,见证医学奇迹的诞生,迎接那个疾病不再可怕、人人都能享有健康的美好灿烂的未来。</p> <p class="ql-block"> 2025年7月1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