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麻雀

琴声

楼下花园里的鸟儿叽叽喳喳，每天清晨送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斑鸠、白头翁、麻雀，还有几种叫不上名字的鸟儿，每天都会飞到我家露台玻璃隔墙外的台子上，胆大时也会直接飞进露台，或在地上踱步，或在桌上的篮子里找东西吃，这时如果有人恰巧推门去露台，这些鸟儿便会以神速飞起，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为了留住这些鸟儿，我和先生经常在玻璃隔墙外的台子上撒一些小米大米和玉米糁，引得鸟儿们纷纷飞来啄食。一开始，鸟儿们很警惕，落在台上后，先伸着小脑袋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危险后，再开始埋头啄起来。啄食过程中也始终保持警惕，快速啄几下，便抬头张望几下，然后再啄，再抬头张望，如此反复，直到吃饱。

我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些鸟儿，看到它们一副又想贪吃又害怕被捉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为了不惊扰它们，我常常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走到露台，尽量离它们远一点儿。

斑鸠胆子大些，发现有人来了，起初会快速走到台子的另一头，过一会儿再返回来继续啄食。时间长了，大概发现主人很友好，没有伤害它们的意思，胆子便更大起来，见人来了也并不急着走开，而是暂停啄食，小脑袋转来转去地盯着人看，确定并无危险后会继续埋头啄食，于是，我做我的事，它啄它的食，我们相安无事，各自安好。哈哈，再好不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麻雀也加入了啄食的行列，相比斑鸠，麻雀显得更警觉更胆小。几只麻雀叽叽喳喳，一蹦一跳地快速啄食黄灿灿的美食，而但凡稍有动静，麻雀们便“嗖”地一下飞走了，快似闪电，只留下斑鸠探头探脑地盯着人看。

这些机警的麻雀们，让我一下想起少年时代捉麻雀的趣事。那时物质匮乏，缺油少盐，极少能吃上荤菜，想办法弄些野味便成了男同学们常见的解馋的方式，其中捉麻雀的游戏最有趣，大家常常津津乐道并饶有兴致地实践。

记得一个星期天，刚刚下了一场雪，地上铺了一层雪白蓬松的毯子，这是捉麻雀的好时机。有两个男同学到家里找弟弟玩，他们一阵说笑后便约定一起捉麻雀，说干就干，三个人摩拳擦掌，准备好工具，于是，捉麻雀的精彩游戏即将上演。

我想加入其中，但插不上手，只能在一边静静看着，带着一点紧张和期待。我看见好多麻雀在家门前的雪地上蹦蹦跳跳，身姿轻盈灵巧而优美。可是它们很快就将成为“瓮中之鳖”，我不知道该替弟弟们高兴还是该替麻雀们难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们的一举一动。

弟弟和两个同学把一个大箩筐放在雪地上，用一根小木棍支起箩筐的一边，然后在箩筐下撒上一些吃食，最后用手轻轻牵起事先绑在小木根上的绳子，慢慢退到门口，身体藏在棉门帘后面，露出半张脸和眼睛，等待麻雀们入“瓮”。

因为门口站不下，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就把一扇窗户打开一道缝望出去。只见过了一会儿，几只麻雀在离箩筐不远处的雪地上叽叽喳喳叫着，跳着轻盈的舞蹈，它们完全不知道陷阱就在附近，只顾着觅食，或许它们还觉得那个大箩筐是个什么稀奇好玩的东西吧，逐渐靠近、再靠近。

我紧张起来，盯着它们一跳一跳地到了箩筐边缘，但似乎它们有着天生的警觉，迅即又离开了，一会儿又怀着好奇心再次接近箩筐，又离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弄不清是希望它们跳进箩筐，还是希望它们迅速逃离。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我眼也不敢眨地紧盯着麻雀们，弟弟们同样很紧张，盼着尽可能多的麻雀跳进去后，瞅准时机一网打尽。

终于，麻雀们反复进出几次后，大概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且箩筐下的吃食实在是太诱人了，便接二连三跳进箩筐啄食起来。忽然，有人果断地一拉绳子，箩筐“啪”地落下来，把麻雀们死死地扣在下面。

几个人立刻欢呼起来，争抢着跑近箩筐，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掀开箩筐一角，伸进去紧紧抓住一只麻雀，放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再伸进去，再抓一只，直到抓完。有一只麻雀过于机敏，在掀开箩筐的一瞬间飞了出去，当时我居然为它感到一丝庆幸，长舒了一口气。

弟弟们提着战利品，兴高采烈地走向一片树林，我知道，他们会把这些麻雀去毛后裹上一层泥巴，然后点燃架起的一堆树枝，在上面烧烤麻雀至焦黄，就可以大快朵颐了。我曾尝过一次，那个滋味很鲜美。

几十年过去了，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见不到捉麻雀的场景，过去那个年代捉麻雀的经历，便成了心中珍贵的记忆。

声明：文中第三、四张图片来自网络。

（机敏的麻雀在露台啄食的图片实在太难拍到，要么见人立即飞走，要么仿佛知道我在候着它们，久久不来，让提前做好准备举着手机的我苦苦等待终未如愿，是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