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魂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眉黛春山，眼含秋水，唇犹红豆，脸若桃花。指尖如玉，步履轻盈，声音似清箫，体态可欺弱柳。她隐微之处，藏着世间最妙的风景。一见如此，魂魄尽消。”这是古人描画美女的文辞。</p><p class="ql-block">我每天坐在一间空白的房子里写信，阳光从大窗洒进来，照得屋子通透。七层楼高，仿佛可以造一座七级浮屠。清晨至黄昏，我在这里写信，写给我的情人们，而我只爱其中一人。</p><p class="ql-block">她美得像秦岭的溪水，清澈、灵动，如今她嫁给了秦岭，依旧饮着那溪流。我因她而爱这间屋子，明亮、干净，没有阴影。不像川端康成的书房，那里的温泉气息太浓，而我的脑海里，只有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通向翠玉般的溪水。</p><p class="ql-block">我每天写信，都看着她的眼睛。我写过很多次，却总觉得还写不出她的美。我写她的眼神，也写过另一双眸子，映着昏暗的沙发和绛黄色的窗帘，还有另一个女人困倦的笑容。但我知道，我最爱的，还是她那双容不得半点灰尘的眼睛。</p><p class="ql-block">尽管我眼已花，看不清许多事，但我知道，是那溪流带走了我的光阴，让我的笔在草地上醒来，在露珠里游走。我本不擅在白天入睡，却在空调下睡了一觉，醒来便继续写信。窗外的小树林，楼下的草地，世界在闷热的午后骚动着，而我几乎是在孤岛上走笔，为朋友们画饼充饥。</p><p class="ql-block">我的笔应该醒过来，去跟踪露珠，去凝视翠绿树下的孩子与老人的笑容。这世间最晴朗的笑容，莫过于此。我每次经过这样的场景，心中便泛起波纹。岁月随这美好而移动，我终于懂得，风景就在眼前。我应该站在她们中间，沉吟、驻足，像楼下的草地，传来欢笑；像窗外的树林，晨练的人、恋爱中的男女，都在秦岭的苍翠之下。</p><p class="ql-block">我脑子里存着这些画面久了，便看见鲜花开在路边，草地上树木挺拔。我喜欢鸟语花香，喜欢耳畔响起海浪翻卷的音乐。我不曾立誓要做伟大的诗人，我只想做一个好的文字工作者。我具备这样的条件，因为我一直看见鸟语花香，也一直被这些美好所熏染。</p><p class="ql-block">我不欣赏那些眼里看不见海洋的人。我们为何只有童话诗人？因为我们太简单，眼里只有几个孩子。我们年轻于一种想象方式，却为何不多看看人类的精华？真正的好作品，其实都简简单单，却充满大胆探索与自由的风尚。我们当中没有大师，只因我们太短视。</p><p class="ql-block">今天我写了些大白话，却仍想大声喊一句：“我爱你。”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喊？不是怕嘲笑，而是怕伤害。我们怕爱会打乱彼此的秩序与本分。我们知道自己内部的黑暗，也知道最美的，是一丝不挂的。可你不敢脱，更不敢承认你爱上了我。你不敢用手机告诉我，你爱我的裸体。你活在一种次序里，你的勇气，也许只在弥留之际，告诉后代：“我爱过。”</p><p class="ql-block">我梦见了吹口哨的少年，时光在雨水中保留了故园的虫卵。草地上的麻雀告诉我，美永远保留在草地上。你坐在树荫下，看着我追逐的样子，你还是童话中的少年，你的翅膀不会在光中老去，像那些可爱的女孩，长发轻舞，走近草地。</p><p class="ql-block">我吻合你的芳容，告诉你我曾是你窗前的一只鸽子。你现在需要一个熔点，需要天空翻阅你的泉眼，需要一只会逗趣的鸟儿，带你去草原种向日葵。你需要站在山巅，看瀑布落入晴空；你需要在烟雨溪水间躺下，告诉世界：“我要在溪流中散步。”</p><p class="ql-block">请你赤裸裸地拥抱我的溪流吧。我会透彻于一座山的翠竹，我的眼里有鸟鸣，我的身上有你需要的光圈。告诉你，我的诗行藏在溪流中，松鼠在松枝上跳跃，翠鸟在青竹林间飞翔。你的吻会惊醒瀑布上的彩虹，我的诗会闪亮地走入你的梦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7，1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