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味道]灶台上的甜

徐一民78092221

<p class="ql-block">美篇号:78092221</p><p class="ql-block">文字:1100</p><p class="ql-block">图片/编辑:徐一民</p><p class="ql-block"> 岁月流逝,多深的爱都成了一丝惦念。要说彻底忘记,是很难的。 我总觉得记忆是有味道的,尤其是童年那段,总裹着一层温暖的甜,像灶膛里没烧透的炭火,哪怕过了许多年,凑近了仍能闻到暖意。</p> <p class="ql-block">  老家的厨房总弥漫着一股复杂的香。土灶是水泥砌的,台面被多年的油烟熏成深褐色,却在正中央嵌着一块白瓷砖,奶奶总在上面擀面。我放学回来时,多半能撞见她系着蓝布围裙的背影,面团在她掌心转着圈,擀面杖碾过的地方,麦香混着柴火的烟味,像只温柔的手,轻轻勾着我的鼻尖。</p> <p class="ql-block">  最盼的是腊月里蒸米糕。奶奶会提前把糯米泡在粗瓷盆里,泡到米粒能掐出白浆,就捞出来晾在竹匾里。阳光好的午后,院子里晒着的糯米泛着珍珠似的光,我总忍不住抓一点塞进嘴里,生米的清香混着点土腥味,嚼起来咯吱响。磨米粉的日子要去村口的老磨坊,石碾转起来轰隆隆响,奶奶扶着木勺往碾盘上添米,我就蹲在旁边看着米粉像雪一样落进布袋,空气里飘着细细的粉,吸起来感觉都是甜的。</p> <p class="ql-block">  蒸糕的时辰是最熬人的,灶膛里的柴火要烧得旺,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奶奶的脸红红的。她往米粉里掺糖水时,我总是踮着脚够糖罐,想多舀一勺,被她用手背轻轻拍开:“甜过头了,蒸出来会塌的。”蒸笼盖一合,蒸发成雾气,带着越来越浓的甜香,升腾在厨房里轻纱飘绕,美景绝妙。我搬个小板凳守在灶边,看着蒸汽把窗玻璃糊成白茫茫一片。听奶奶讲她小时候偷喝糖水的事,她说那时候好糖稀要省着吃,滴几滴在粥里,能甜一整天。</p> <p class="ql-block">  米糕出锅的瞬间最让人雀跃。奶奶掀开笼盖,白汽“腾”地涌上来,烫得人直缩脖子,却舍不得躲开。笼屉里的米糕胖乎乎的,像撒了层细雪,用筷子戳一下,软乎乎地晃。奶奶会先切一小块给我,烫得我左手倒到右手,右手倒到左手,还是急着往嘴里塞。米香混着焦糖的甜,在舌尖上慢慢化开来,暖烘烘地流进胃里,连带着心里都胀鼓鼓的,像揣了个小太阳。</p> <p class="ql-block">  后来搬进城里,厨房换成了亮闪闪的燃气灶,妈妈也学着做米糕,用电动打蛋器打蛋清,用烤箱设定时间,出来的糕又白又蓬松,却总少点什么。有次回老家,推开厨房门,看见奶奶还在土灶前忙活,蒸着新收的玉米馍,柴火噼啪响,白汽里飘着熟悉的味道,忽然就懂了——少的不是糖,是灶膛里跳动的火苗,是奶奶袖口沾着的面粉,是等待时鼻尖萦绕的、慢悠悠的甜。</p> <p class="ql-block">  如今奶奶的灶台早拆了,可每次闻到街上飘来的米糕香,总会想起那个守在灶边的午后。原来有些味道早就钻进了骨缝里,不管走多远,只要轻轻一勾,就能拉回那个飘着白雾汽的厨房,拉回那个捧着热米糕、早就在时光里发了酵,成了一想起就心头发暖的念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