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原创 陈广智 </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放下了,看淡一切,这么多年来,我付出没有人理解,我吃的苦没有人能够看到。相反是鄙视嘲笑,是别人的不理解。任劳任怨干志愿者,我不图名不图利,要的是一份内心的充实和对自我一种价值感受。可是事与愿违,我不能再坚持下去了,离开公益组织,离开志愿者团队,不再回头,哪怕感到可惜或者惋惜,我也绝对不回头,我亲爱的公益战友们,我可爱的志愿者队友们,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因为我不敢相信公平和正义,看到那些伪君子,我觉得他们对我们的神圣是一种玷污。”一位知深志愿者说道。</p><p class="ql-block"> 他说:"别了!公益,别了!志愿。"这声沉重的告别背后,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与现实的激烈碰撞。多少公益人曾怀揣赤子之心投身志愿服务,却在日复一日的付出中遭遇不解与嘲笑,最终选择黯然离场。作为公益人的心声绝非孤例,它折射出当代中国志愿服务文化中的一个深刻悖论:我们推崇无私奉献的精神,却常常忽视奉献者作为普通人的情感需求;我们赞美志愿服务的崇高,却很少构建起支撑这种崇高的社会理解体系。当公益成为单向度的付出而缺乏情感反馈的循环,当志愿变成道德重负而非心灵滋养,这种出走便成为了必然。</p><p class="ql-block"> 当代社会的志愿服务往往陷入一种奇怪的情感逻辑——要求志愿者"不图名不图利",却不同等地要求社会给予理解与尊重。"付出没有人理解,吃的苦没有人能够看到",这正是志愿服务情感不对称的典型体现。社会学中的"情感劳动"理论指出,任何需要调动情感的工作都会消耗心理能量,即便是充满意义的志愿工作也不例外。当志愿者不断付出情感支持却得不到相应的情感反馈时,必然会产生枯竭感。中国传统中虽有"行善不图报"的美德,但现代社会的人际互动本质上是一种交换关系,哪怕是不对等的交换。完全割裂付出与反馈,将志愿服务神化为纯粹的单向度牺牲,这种道德理想主义在实践中往往难以为继。</p><p class="ql-block"> 更为复杂的是公益组织内部的权力关系与道德异化现象。"伪君子"对神圣的玷污,揭示了志愿服务领域同样存在的权力博弈。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的"场域"理论告诉我们,即便在公益这样的道德场域中,也存在资本积累和权力竞争。有些人将公益视为道德资本的投资,通过占据话语权高位来获取社会声誉;有些组织则异化为科层机器,迷失在项目指标和媒体报道中,忘记了服务对象的真实需求。当公益成为某些人道德表演的舞台,当志愿变成身份优越感的来源,那些默默付出的普通志愿者自然会感到幻灭。这种异化过程消解了公益的本真价值,将崇高的事业降格为世俗的名利场,怎能不让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心寒?</p><p class="ql-block"> 然而,出走公益圈不应仅被看作失败或放弃,它更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与价值重构。心理学上的"认知失调"理论认为,当人们的行为与自我认知产生冲突时,会通过改变认知或行为来减少不适感。选择离开让自己身心俱疲的公益环境,实际上是重建心理平衡的健康尝试。中国传统文化中既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执着,也有"穷则独善其身"的智慧。有时候,暂时的退场不是为了永久的告别,而是为了以更完整的自我重新出发。那些在公益道路上坚持下来的人,往往不是靠自我牺牲的悲情,而是找到了付出与自我成长之间的平衡点。公益不应是耗尽自己的过程,而应是滋养生命的旅程。</p><p class="ql-block"> "哪怕感到可惜或者惋惜,我也绝对不回头",话语中既有决绝,也有难以完全割舍的眷恋。这种复杂情感恰恰证明了公益事业的魅力与困境并存。要减少这种悲情出走,我们需要构建更健康的志愿服务文化:一方面破除对志愿者的道德绑架,承认他们作为普通人的情感需求;另一方面净化公益领域的权力结构,让真正有服务精神的人获得尊重。只有当奉献者也能感受到温暖,当志愿服务成为双向的情感交流,公益事业才能吸引并留住更多有才华、有热情的人。</p><p class="ql-block"> 理想主义者的暂时退场是对现实的无声抗议,也是对更好未来的殷切期待。当有一天,公益不再是少数人的苦行,而成为多数人可参与、可持续的生活方式,那些出走的灵魂或许会以新的方式归来。到那时,"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才能真正落地生根,不再让理想主义者孤独地负重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