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部落"

赵宗谱

<p class="ql-block">  悄无声息的,一个现代社会边缘的特殊群体,渐渐凋零。</p><p class="ql-block"> 象是从未发生,又如似是而非。近六十年的风风雨雨,将当年的气壮山河,或隐或现地石化成一个破败的留白,星移斗转,唯以遥远的部落一般,绝世地存在。遗憾的是,纵是最初空前绝后的热情,也难在中国历史上留下醒目的笔墨,他们就是中国的下放知青。</p><p class="ql-block"> 回想当年的波澜壮阔,所有亲历者无不往事如昨。在半个多世纪的社会进步以后,忆起当年,其中,仍有无数的人,无法想象当初的艰难困苦,甚至,难以置信那些经历中的苦苦挣扎。</p><p class="ql-block"> 这么多年来,自己很少与人谈起当年,相比起老三届的下放知青,无论从深度体会当年那场运动对灵魂的全息影响,以及从欣然到怀疑,从怀疑到批判的心路历程,他们展现的是这场运动的全景。作为后来者,自己只是为了成全家庭,做出一种牺牲。是在极为明确的比较中,作出无奈的决定。既便如此,自己经历的艰难和内心复杂的渴望,一点不比老三届的下放知青少。</p><p class="ql-block"> 当年知青下放的形式分为两类,即农场和插队。而后来无论电影,或是书籍表现出的知青的壮烈,大多都来自半军事化管理,并有纪律要求的农场。</p><p class="ql-block"> 从七六年三月下放农场,到七九六月回城,三年多时间里,四季没有色彩。早春二月,踩着冰蹅的小苗带土移栽,留下一次自己最深印象的田埂睡梦。夏季"双抢”的凌晨拔秧,让自己一辈子记住,披星戴月不全是诗意的美好。冬季修筑江堤,几十人挤住一室,卷扬机钩住独轮车,推着左右两筐的泥土冲向四十多度坡高的堤上。秋天,将镰刀改为砍刀,只为完成繁重的收割任务。但凡乌云盖天,青涩的小伙,用一生的力气喝叫,祈求下雨,以此,换来一天的体息,当然,双抢除外。</p><p class="ql-block"> 不太愿意提起自已当年在农场的劳动。对于十九岁的青少年,田间劳作的强度,大多都是突破那个年龄的生理极限。农场前身为劳改单位,所有的管理方式和思维逻辑,一举一动都无一例外地体现往日的强制性和惩诫性,就是要从身体的重压到灵魂的摧毁,完成一个服从的躯壳</p><p class="ql-block"> 回城以后,用了很长时间适应新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里,常与当年的知青朋友相逢,相互间,虽对当年的上山下乡运动有认知上的差异,但少有负面的情绪价值存在。只有在写下这个美篇时,方冷静地知道,自己内心始终在雨果的《悲惨世界》里苦苦挣扎,在冉·阿让的影子里,重复救赎。</p><p class="ql-block"> 从四七年到五九年生人,是下放知青部落的主要存在,最知历史风云变幻的冷暖。在所有的冷落和尴尬,艰难和困苦面前,尝尽时代弃儿的心酸和苦楚。一如当年,无奈选择坚强。即使许多人,在日后的社会变迁中,成为中流砥柱。但更多的当年下放知青,仍以苦不堪言的生活,面对多舛的命运。其实,有些人本不该如此,只因一个时代的腾挪,让个体的命运逆转。</p><p class="ql-block"> 下放知青,作为那个时代破产的负债人,终身资不抵债。一直以来,我暗自想,其实,中国的下放知青,他们的宿命,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因果的存在。文革动荡的冲动,终以劳其筋骨来清算,并用终身来救赎。</p><p class="ql-block"> 许多年后,想起这个部落知青的命运,感慨万千,前后的翻云覆雨中,他们只是棋局中的一子,自己的命运,全在棋手的运筹帷幄中。</p><p class="ql-block"> 广阔天地,并非大有作为,更不是唯有上山下乡,中国的知青才得以苦其心志,百炼成钢。在后来社会的发展已经证明,每个人都具有向阳而生,逐光而行的潜质。</p><p class="ql-block"> 就在此刻,我仍试图从历史的局限性上,解析上山下乡,使得我们这些亲历者对当年的运动产生那怕微小的理解,可惜,并没有。</p><p class="ql-block"> 相信这个群体注定是悲情的,甚至,在未来的历史里,都难以还原其复杂的本色。以轰轰烈烈地开始,到悲情落寞地消失,是这群人身不由己的劫数。</p><p class="ql-block"> 夕阳之下,遥望远方,只是记忆里的青春,慢慢模糊······</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