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台灯

水云身

<p class="ql-block">凌晨三点,楼道的声控灯又灭了。我摸黑穿过客厅,不小心碰响了茶几上的玻璃杯,那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极了这两个月来,心里那根始终绷着的弦。</p> <p class="ql-block">冰箱上贴着三张便签。左边是划掉三个校区的招生电话,中间是铅笔写的“居住证截止日”,右边被女儿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狗——她还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最近总对着电脑屏幕叹气,为什么睡前故事时间总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p> <p class="ql-block">昨夜又只睡了两小时。闭上眼是招生简章上“优先”“统筹”“调剂”这些字眼在打转,睁开眼盯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微光,数到第七百二十六只羊时,索性爬起来翻孩子的疫苗本。</p> <p class="ql-block">台灯的光晕里,突然发现入学登记表上“家长签名”那栏,被女儿用蜡笔描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想起白天接她放学,她举着幼儿园发的“小学探秘”邀请函,奶声奶气问:“爸爸,小学的滑梯和我们的一样吗?”</p> <p class="ql-block">那一刻突然鼻子发酸。我们总在焦虑学区、政策、竞争,却忘了孩子眼里,升学不过是换个地方玩滑梯。</p> <p class="ql-block">窗外的天慢慢泛白,远处传来第一班公交车的报站声。我拿起笔,在登记表上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门。她睡得正香,小手里还攥着那封邀请函。</p> <p class="ql-block">或许就像同事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此刻,看着她均匀的呼吸,我突然想,今晚或许能睡个好觉。</p>